电影《非法入境者》（Padre Nuesttro）里面有个镜头，有位黑人孕妇，成功偷渡越过边境，在草丛中诞下婴儿，然后泣不成声。但在现实中，踏上偷渡移民道路的人往往没有那么幸运。

国际移民组织(IOM)最新发布的移民死亡报告显示，从2000年至今，在偷渡道路上死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了40,000，其中今年迄今死亡人数超过了4,000人。而这只是有据可查的数据，真实的数字可能是上述的几倍。

这份题名为《死亡之路：追踪移民路上的亡灵》的报告是迄今为止世界最为全面的移民死亡统计。其数据源于媒体报道、政府或跨国非营利机构。

报告发现，欧洲是迄今为止对偷渡客（国际移民组织称之为“无序移民”）来说最为危险的目的地，今年死亡在地中海到欧洲路途上的偷渡客已经超过了3,000人，而2013年这个数字只有700左右。

 

消失的生命

非洲之角索马里的Ayan，在决定偷渡去欧洲碰运气找个好工作的时候，只是个20岁的女孩。

“在路上有个怀了孕的女孩死了。我们想埋了她，但蛇头说现在我们应该考虑的是自己。有个女孩陷入了泥潭。他们想把她拉出来，但是在帮她的时候，他们把她一条腿从膝盖下切掉了，后来这个伤要了她的命。”历经各种磨难最后幸存下来回到家乡的Ayan这样描述路上的见闻。

这只是世界移民组织在报告中描述的悲惨故事之一。

为了避开监查，偷渡客选择的往往都是艰难的甚至人迹罕至的道路。有人倒在了从墨西哥到美国的沙漠里，有人淹死在连接印度尼西亚和澳大利亚的海洋里；通向北非的撒哈拉沙漠、去往阿拉伯半岛的亚丁湾，每年都会埋葬成百上千的偷渡客……他们的尸体或许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Ayan一行56人，最终只有22人活了下来。死因各种各样——饥饿、脱水、陷入泥潭、车祸等等。

有专家估计，在发达国家的海岸上发现的每一具尸体，可能就有至少另外两具尸体永远都不会被发现。

即便是尸体被发现，曾经作为生命而存在的一切代表可能都没有了：没有名字、没有身份，甚至，连性别都无法判断。该报告发现，2014年全球死亡偷渡客中，只有4%能识别出性别。

国际移民组织认为，收集偷渡死亡者的信息是出于“道德要求”，是对死者的敬意，某种程度上也赋予了这些无名的死者存在的意义。

肮脏的交易

另一个故事的主角是埃塞俄比亚的15岁男孩Kasseh。饱受贫穷折磨的他怀揣着一个梦想：去沙特阿拉伯谋生存。他们一伙人在沙漠里行走了11天后，同行一个男孩因饥饿死去。穿过沙漠后，他们坐船到了也门海岸。就在这里，他们被全副武装的地头蛇绑架索要赎金。

Kasseh在这个国家没有一个亲戚，于是他试着给一个当地朋友打电话，但他的朋友一遍又一遍地挂掉了他的电话。他遭到了蛇头的暴打，直到失去了意识。

“我现在唯一的梦想是，有人能为穷人堵上这些充满了苦难和痛楚的‘旅途’。”幸得别人借钱而脱身的Kasseh后来说。

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帮助偷渡的犯罪团伙以中介商或旅行社的名义，公开招徕“顾客”，国际移民组织在报告中称。一旦路线和费用谈妥，这些试图移民的人的命运就被完全控制在蛇头手里。

“在罪犯和腐败官员的控制下，移民的路途中充满了暴力、辱骂、折磨、敲诈和不当治疗等等，”报告称，“男人经常遭受毒打和辱骂，女人可能被强暴并充当性奴……还可能被抛弃在沙漠里或被交到帮派手中……。”

国际移民组织认为，各国政府的移民政策和严格的边境控制跟偷渡死亡有密切关系。因为安全、有序的移民机会通常非常稀缺，所以那些潜在的移民者只能去寻找蛇头的帮助，从而滋生了这种肮脏的交易。

 “我们面临这样一个悖论：整个世界中每七个人中就有一个是移民，而发达国家对移民的态度却无比得严苛。”国际移民组织总干事William Lacy Swing称。

他呼吁各国政府采取更加灵活、明智的移民政策，加强信息的搜集和公开，来帮助这些绝望的偷渡客。

“我们要传达的信息很简单：移民在不必要地死去，”Wililam Lacy Swing说，“是时候行动起来阻止针对绝望移民的暴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