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ber正在全球拓展其打车业务。然而在德国法兰克福这座69万人的城市——Uber最近做了一件不同寻常的事：撤出了当地市场。

去年11月初，Uber关停了其位于法兰克福的办公室，此时距Uber进入法兰克福市场仅过去了18个月时间。Uber试图通过一款智能手机软件为当地人搭建起在线打车服务平台。阻力主要来自于像哈桑·库尔特（Hasan Kurt）这样的出租车车行老板。哈桑·库尔特是当地一家具有营业执照的出车公司老板，他拒绝同Uber展开合作。

库尔特在法兰克福经营租车服务已经有20个年头。他并不喜欢2014年初以来Uber进军德国市场的所作所为：雇佣未获得营业执照的出粗车司机，他们不需要像合法司机一样通过相关的考试和健康检查。Uber推出的低价服务软件Uber Pop更是遭到了法兰克福地方法院的制裁。德国法律规定，未获得出租车营业执照的个人不得以私家车提供载客业务。而Uber Pop以企业名义雇佣个人司机，也让这些非法司机规避了社会保险税。最终在去年3月，法兰克福地方法院对Uber Pop下达了禁令。

Uber随后选择与库尔特等拥有营业执照的车行合作，从而让它的业务能够符合德国的法律。但库尔特并不愿意让步。

“德国文化并不接受这样的服务，”45岁的库尔特说，“我们德国人不喜欢Uber的所作所为，政府也不喜欢，我们的顾客也不会喜欢。”

近几个月来，Uber在欧洲市场接连撤退。去年11月，Uber在经营两年后退出了汉堡和杜塞尔多夫市场。在阿姆斯特丹，Uber也不再提供Uber Pop服务。而在其他的欧洲城市，Uber也遭到了各种形式的打压。Uber在巴黎和马德里遭到了已有出租车提供商的暴力抗议，而在伦敦，当地的监管机构正在考虑采取相应的措施，Uber拓展业务的雄心无疑将受到冲击。

Uber在法兰克福的遭遇表明，即使Uber在其他地方发展得风生水起，它同样会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在一个地区一败涂地。

法兰克福日渐成为欧洲大陆的金融中心和大都会，Uber将法兰克福作为进入德国市场的桥头堡显得合情合理。然而，这个公司却因为不熟悉德国文化和法律而撤退。具体而言，它自认为能够博得德国人的支持，但却低估了在这个欧洲最大的经济体做生意将面临的法律掣肘。

“如果你想要在德国成功，你必须懂德国的法律，”德国瓦伦达尔奥托·贝森管理研究院（Otto Beisheim School of Management）教授马丁·法斯纳赫特（Martin Fassnacht）说，“Uber应该更严肃地对待德国的法律。”

目前，Uber尚未完全退出德国市场。它仍在柏林和慕尼黑提供持证租车服务，而公司的高层则表示，当地的乘客对本土出租车服务很失望，Uber拓展业务的潜力巨大。

Uber表示，如果公司能够在德国自由地拓展业务，它能够为德国创造无数的工作机会。尽管如此，Uber的一名发言人拒绝透露在租车平台上活跃着的德国司机数量。

Uber还要求欧盟委员会介入调查，此外还组织了一个欧洲官方调查团调查德国、法国和西班牙对Uber Pop的禁令是否合法，调查报告预计将于今年夏天出台。

“我们犯错了吗？肯定是这样的，”Uber欧洲政策部负责人马克·麦卡恩（Mark MacGann）说，“但目前德国的体制有明显的地方保护主义色彩，那些本土企业认为它们有绝对的权利占有市场。”

想要理解2014年5月Uber为何决定在法兰克福拓展业务，你只消参观一下这座城市熙熙攘攘的中央火车站就能知道其中的原委了。每天有无数乘客穿过车站大厅前往遍布全城的银行及其中央购物区。

而正如德国其他的城市一样，法兰克福持证出租车数量十分有限，全城仅有1700余辆出租车能够提供服务，这也就意味着，在高峰时段，法兰克福市内出租车总是供不应求。

法兰克福出租车联盟（Frankfurt's taxi unions）表示，自从Uber进入法兰克福以来，Uber Pop雇佣了大量无证出租车，这些出租车很快就出现在中央火车站的主入口前。他们为潜在的旅客提供了颇具有吸引力的折扣价格，通常情况下能够比城内持证车行要便宜1/3。

低价很快遭到抗议。出租车和汽车租赁联盟主席托马斯·格拉茨（Thomas Grätz）表示，Uber的无证司机没有通过相同的考试，也无需缴纳专职司机保险等社会税费。Uber则表示，它的司机都经过正当的筛选，并购买了相应的保险。

面对着Uber Pop的迅速发展，另一个德国商业协会“德意志出租车”（Taxi Deutschland）在2014年年中正式向法院提起诉讼，控告Uber雇佣的司机未获得合法的执照。

正当这场官司打得不可开交时，法兰克福的Uber团队试图激发当地德国人的兴趣。许多德国人从未通过手机应用预定过出租车，也从未使用过信用卡支付打车费用。行业数据显示，相较于美国和其他欧洲国家，德国的信用卡使用程度并不高。

为了改变德国人的习惯，Uber开始为新顾客提供免费试乘以及其他优惠。这些活动吸引到了丹·迈纳（Dan Miner）。32岁的迈纳是一个法兰克福工作的美国研究员，他从纽约朋友口中听说了Uber，很快他便成了法兰克福第一批Uber用户。对于迈纳来说，通过手机应用打车，特别是在深夜里，远比招到持证出租车要容易得多。

“更重要的是，Uber更加便宜。”迈纳说。

好景不长。2015年3月，法兰克福地方法院规定所有Uber司机都必须持有官方证照方可上路。尽管法院已经做出判决，Uber在此后一段时间内依然继续提供它的低价服务。随后在5月，Uber取消了德国境内的Uber Pop业务，仅提供持证出租车服务。（自从2014年初，Uber还在法兰克福推出了豪华租车服务。）

库尔德等出租车公司的不合作态度也重创了Uber。原因就在于Uber进军德国时采取的低价策略，这让当地出租车公司十分反感。与此同时，Uber也没能说服足够多的持证司机加盟到公司中。即使当它承诺为新司机支付400美元的证照费以及其他的管理杂费之后，公司新增的持证司机也未能达到预期数量。

Uber激进的拓展战略也一些潜在顾客反感。金融分析师安德雷亚斯·穆勒（Andreas Mueller）就是其中之一。他在芝加哥的出差时第一次使用了Uber打车。穆勒表示，通过手机支付确实很便捷，但是Uber在法院作出判决后依然违法运营了一段时间，这种不守信的做法让他决定不再乘坐Uber。

“这在美国或许行得通，但在德国却不是这样，”穆勒说，“规定就是规定，每个人都必须遵守。”

（翻译：韩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