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授权自iFahion周末画报
Demna Gvasalia为Balenciaga带来的第一个系列确实有着浓重的Gvasalia的影子,或者说是Vetements的影子,我们的确很难闭口不谈这个两年半前在巴黎横空出世并且开始占据全球潮流青年衣橱的品牌。Gvasalia甚至在先后举办的两场秀上启用了同一位模特。“将青年态度的新代码重新编码植入品牌优雅而女性化的定制精神与背景里”是Gvasalia为自己在Balenciaga设置的目标。Balenciaga女孩成为了一个穿着扯开大大肩线的冲锋衣和踏脚裤的酷女孩。
就在这短短半年时间里,Gvasalia因为新职位的光环加身,简直如同时装界的新救世主一般存在。他被称为“叛逆破坏者”,也被定义为“创意天才”——无论在哪个夸张说法里,Gvasalia都被奉为“完人”。人们记住他的每句话,有人甚至想亲吻他的脚,时尚业正在极端化他的才华。Gvasalia所创立的这一派“超真实”服装是一种突破,抑或是“皇帝的新衣”的又一个例子?
当我与Demna Gvasalia在伦敦面对面落座喝茶,身穿他最畅销的宽颈连帽衫,这样的Gvasalia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救世主。他带着害羞的笑容,看上去比他的真实年龄35岁还要年轻,洋溢着青少年的健谈能量。“这样的关注有些吓人。但我觉得关注的不是我,也不是我的品牌,而更多是时尚如今的状态。”Gvasalia说道。他深谙其理,顺应并操控着时尚如今的状态。
塑造那个“优雅得可怕”的女人
Gvasalia纵身投入到这个时装世家的历史,将“青年态度”的新代码重新编码植入品牌优雅而女性化的定制精神与背景里。设计师本身杰出的剪裁才能在精美的粗呢西装套裙中得到体现,精心构造突出了臀部和后仰肩线。这些款式令人想起了20世纪50年代定制时装模特的优雅路线。这不正是Balenciaga令人向往的价值?一种无与伦比的优雅?
就连日常款式也在夸耀着这种“傲慢”。骑士夹克有着外旋的背部设计,运动裤用了厚重的针织毛料,华达呢风衣配了系得高高的带子和宽大袖子。裙上拼缀着品味或好或坏的花朵,并带有一簇簇荷叶边及不对称下摆,看起来就像是连衣裙、罩衫或半裙的混合体。Gvasalia显然对传统上漂亮或小资的元素过敏。就连装饰着一抹水晶石、最为光鲜的缎面宫廷鞋,也带着似乎刚被折断过的倾斜的细高跟。这些服装里仿佛藏着很多有说服力的剧情。
这位设计师能从青年群体的领袖代言,无缝过渡到巴黎时尚皇冠上的一颗宝石,确实令人吃惊。Gvasalia认为这大多要归功于团队合作。运营Vetements时,与他合作的包括他的兄弟、一个关系紧密的设计师集体,以及巴黎北部区域某个工作室的朋友。“Demna是极好的合作对象—我们一起得到很多乐趣。”造型师LottaVolkova说,她亦是Gvasalia在工作上与生活中的密友。
而来到Balenciaga,Gvasalia最先需要处理的一个要素,也是团队。有人离开,有人留下,所有决定都是在他的任命宣布当天告诉大家的。其中一位内部人士对我说,他们觉得那真是可怕的一天,只能静静等待自己的命运降临。这次改组还涉及反思,Gvasalia热衷于清除旧的层次体系,建立水平合作的工作室,发挥每个人的强项。
虽然之前的Alexander Wang温和地运用这个品牌的法则,Gvasalia却选择跟随Wang的前任Nicolas Ghesquière的脚步直攻要害:品牌的心跳。创始人Cristóbal Balenciaga在对设计的追求中绝不妥协、严谨而热情。曾经相当出名的趣闻是,Balenciaga本人总是将媒体以及他不愿为其设计服装的女性拒于门外。到了2016年,没有任何奢侈品牌能做到这般精英主义,但其中也有一定相似之处。这样的造型只适合某一类女人—她们想让自己看起来“优雅得可怕”,出类拔萃。通过设计师的创造自动且自然地去用品牌筛选客人。
没有童话和浪漫的世界
Gvasalia的世界没有留下多少空间给童话和浪漫。这种强硬态度,与他受到的早期教育有很大关系,当时他的故乡格鲁吉亚在血腥内战中结束了苏联时期。Gvasalia一家只好为了生存而逃亡。
“我一直努力适应。在我10岁那年内战爆发,从此每天晚上都有炸弹轰炸,我们只好躲在地窖里。我的父亲从了军,我记得地下室里藏了一批卡拉什尼科夫步枪。有一天,我们不得不跑到山里,露营了两个星期。我跟奶奶一起骑马越过边境。有点像电影里的情节呢,”他说,“那段经历影响了我的人生。你很早就会学到一定的价值观,学到什么才是重要的—是生命,是人,而不是物质符号。我们只带了一本相册。我们不得不放弃了家里的其他东西,踏上逃亡之路。”
Gvasalia和他的兄弟为了生存,在艰苦生活中不断磨炼。这家人在欧洲辗转七年,才终于在德国定居。在Gvasalia看来,家不是某个地理位置,而更接近于某种局面。他回到格鲁吉亚学习国际经济,后来原本要在一家德国银行开始工作,他却反抗了,跑到安特卫普时装学院投入训练。这所学校是由合称“比利时六君子”的Martin Margiela、Ann Demeulemeester及导师Walter Von Beirendonck等人所倡导建立的,是20世纪90年代前卫运动的发源地。与此同时,他的兄弟(他们将彼此视为一个团队来规划未来)就读于伦敦时装学院,学习商业和市场营销。“Guram一直想和我一起工作,不是在创意部分,而是在商业方面。小时候他总是借钱给我。我总是囊中羞涩。这样的搭档很合适。我们吵一架后,第二天就完全没事了。这就是与家人合作的优点之一—我们之间有信任。你没法与金融合作伙伴做到这样。”他说。
毕业后,Gvasalia先去为Maison Martin Margiela工作(当时已是由工作室团队负责设计),后来搬到纽约,在Louis Vuitton为Marc Jacobs工作。“我在Margiela学习了如何利用服装工作—如何解构一件服装,从而得到一件新的。在Margiela做事,与浪漫故事或人物无关。到了Louis Vuitton,我才知道我不想做衣服来推销包包,或者制作要价5万欧元的鳄鱼皮大衣。”他笑着说。“但我学会了如何为一个扣眼选择正确的线—我很欣赏这种奢侈品的完美性。”
虽然Gvasalia可以出色地完成任务,他却不喜欢他做的衣服。“它们不够简单美妙,并不是我的朋友,或者我想跟他做朋友的人想要穿上身的衣服。”Gvasalia在此灵光一现。“我为此非常感激,因为它促使我创立了Vetements。否则,我就会花25年时间一直做一份很好的工作;我会买套房子,去度个假。但这不是我的兴趣所在,”他说。
直面时尚界的巨变
眼下,这位设计师正勇敢面对时尚界的巨变,并以高超技巧应对当中的压力。当然,围绕Vetements以及Balenciaga即将推出的系列的炒作,到了某一时刻就会褪色。“周期循环是正常的。我的最终目标就是制作服装,并与可能想穿它的男人和女人建立关系。无论是职业女性,抑或布朗克斯区攒钱买连帽衫的15岁孩子,我都希望能给予,或创造出他们真正喜欢的东西。”
有些Gvasalia的粉丝可能会发现,他目前主导的两个品牌对自己都很有吸引力。“我们在两场秀上选用了部分相同的女模特,她们在现实生活中都喜欢作假小子或垃圾摇滚打扮,所以穿起Vetements显得很自然。其中一位试穿了Balenciaga的西装套裙,才意识到自己以前从来没有穿过西装。她说觉得自己就像登上了《福布斯》的封面。“我觉得太棒了!”他说,“也许一种新的权力套装就这样诞生了。”
与他新得到的财富、地位和名望相比,Gvasalia的野心显得出奇的温和。他想的不是买游艇或公寓。他在寻找的是灵魂伴侣:“我在排队呢—我的等待终会被证明是值得的。”他笑说。他还在追寻一件艺术作品, Caroline Rothwell的一个雕塑,穿着连帽衫的十几岁男孩,还有什么更能致敬我们所处的这个时代呢。我们聊完天,喝完茶,Demna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而我只想回抱他一下。
翻译:Lynn Lee
摄影:Mark Borthwic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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