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投资界PEdaily

黑石似乎撕开了一道口子。

《金融时报》援引知情人士报道称，黑石已经重启旗下名为Blackstone Private Equity Strategies Fund （简称BXPE）的私募股权PE基金募集工作，该基金主要面向富人LP，计划于明年1月正式推出。

值得关注的是，不同于常见的每年1.5%-2%的管理费区间，黑石该新基金将收取1.25%的管理费，且为LP提供六个月管理费的费用减免期。

换言之，为了吸引LP，黑石酝酿降低管理费。这在海外也并非孤例，过去两年全球流动性告急下，一级市场募资受困，我们所熟知的老虎环球基金、红杉美国等知名VC/PE基金都给出了低于行业标准2%的管理费数字。

而大洋彼岸的另一边，我们身边也开始出现相似的一幕。

黑石重启新PE基金，管理费收1.25%

早在2022年3月，黑石就已经在酝酿募集这支基金。

彼时的消息披露显示，黑石历来服务于养老基金、捐赠基金和主权财富基金等机构客户，但从2022年起准备开设一支针对富人参与其私募股权业务的旗舰战略基金BXPE。这年一季度，黑石通知了富有投资者及其财务顾问，计划在2023年初推出该基金。

据了解，BXPE的成立是为了投资企业收购和股权导向策略，包括后期风险投资以及购买其它私募股权公司或其基金的股份。更多的公开信息显示，BXPE遵循“永续生命周期”策略（Perpetual-life Strategy），投资者可以定期赎回，上限为5%。

但后来一场突如其来的赎回风暴，此计划被迫停滞。这一事件加上笼罩在华尔街上方的流动性阴影，直接影响了并减缓了富裕投资者的出资意愿。无奈之下，黑石只好暂时搁置了原本计划在2023年初亮相的BXPE。

如今时隔9个月，赎回风波散去，黑石决定重启零售收购基金——BXPE将于今年第四季度开始接受认购。而为了刺激LP的需求，黑石煞费苦心。《金融时报》看到的一份来自黑石的募资文件显示，其中出现了管理费降至1.25%，且首六个月减免管理费。

要知道，黑石有两个主要收入来源：管理费和绩效费。管理费不难理解；绩效费，也就是carry，是投资产生的利润的一部分，取决于投资组合的成功。其中管理费是黑石收入的大头——今年Q2，黑石盈利资产管理规模同比增长7%至7310亿美元，以此带动了管理费9%的增长，达到创纪录的17亿美元。

综合过往基金，黑石一般按照投资者的总资本承诺收取1.5%—2%的管理费；如果回报率高于6%，则收取20%的绩效费。

如此来看，黑石这一次按1.25%来收取管理费，虽然也在常见区间，但还是较以往有了一定比例的降低，另一边绩效费也从20%降到了12.5%，足以可见私募股权市场募资之艰难。

老虎红杉美国也降了

这背后折射了美国PE行业的困境。

今年以来，全球私募股权江湖在募、投、退上呈现了不同程度的跌落，行业对流动性的渴求达到了高点。贝恩公司发布的2023年全球私募股权市场年中报告显示，2023年上半年，LP仍处于周期性紧缩中，全球私募基金在过去六个月中的募资额跌至5170亿美元，较去年同期下降35%。

这意味着，当前想要顺利筹集新基金是一项十分艰巨的任务。萧条的背景下，降管理费的并非只有黑石，一些PE机构都曾实施少收管理费或推行管理费优惠等措施。

今年6月，老虎环球基金Tiger Global完成了新基金（Tiger Global Private Investment Partners XVI，PIP 16）的首关，共从300多个LP处募集资金近27亿美元。其实这支基金在2022年10月就已经启动募集，当时最初的目标规模是80亿美元。

然而，全球创投环境急剧收缩，这支基金募得并不顺利。为此，老虎环球基金将筹集目标降到了60亿美元。根据其提交给监管机构的文件披露，到今年1月所谓的首次募资结束时间，通常基金的募集资金会超过目标金额的一半，但此时，募集情况依旧并不理想。

一贯雷厉风行的老虎环球只好再次妥协。今年2月，老虎环球再次下调新基金的募资目标，降到了50亿美元。

形势严峻，甚至一些曾表示有兴趣的LP也选择搁置出资计划。为了吸引LP，老虎环球基金罕见主动放低要求——在管理费上强调，首关投资者可以获得1.75%管理费的优惠。

只是LP依旧选择捂紧口袋，努力了大半年，老虎也只募到了27亿美元，比60亿美元的目标少了55%，令人意外。

红杉美国（Sequoia）也在其中。根据路透社报道，红杉美国（Sequoia）合伙人林君叡Alfred Lin 在年初表示，Sequoia自愿降低了设立的两支风险投资基金的管理费，以应对放缓的投资环境。

早在去年12月，Sequoia就向红杉加密基金和红杉生态基金的LP传达了管理费用结构变化——按照实缴规模而不是认缴规模来收取管理费。历来，红杉美国（Sequoia）管理费是按照基金的认缴规模作为计费基数的。

原因在于，Sequoia遭遇了科技公司估值暴跌，以及投资组合中加密货币独角兽FTX的崩塌使其蒙受了数亿美元的亏损。为了安抚LP，Sequoia在管理费上罕见做了让步。

归根到底，GP要为LP赚到钱

这一幕不止发生在海外VC/PE巨头身上。

悄然间，国内GP们开始面临着相似的处境——当退出变得遥远，回报不确定性增加，由此进一步加剧募资之困，于是管理费成为GP/LP可以在台面下进行的一种协商。

曾有多位创投大佬私下疾呼，管理费是创投行业的生存根基，绝对动不得。但摆在眼前的现实是，近两年来，一些LP开始选择按实缴、实投规模付管理费，使得VC/PE靠管理费养团队的模式受到了很大的挑战。

任职华南某早期投资机构IR任莉（化名）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今年募资时的一次遭遇：某地引导基金不到5个亿的资金，正在对GP进行招标和遴选，她所在机构和竞争GP的管理费报价都一样，但对家提出的方案是投资项目五年退出后一次性收取。这样的管理费方案让任莉直呼惊叹，前所未见。

不过访谈一圈下来，多家人民币基金的募资负责人强调，“目前仍是极个别的极端现象，至少还没发生在主流机构身上，但确实说明了现在募资之难与卷。”归根到底，GP还是要为LP赚到钱。毕竟GP与LP谈判的筹码和底气还是业绩。

回想今年初，深圳一位机构LP倾诉，“这些年投一级市场有点受伤，DPI遥遥无期，但GP却旱涝保收”。于是他和团队考虑约谈GP——如果GP年化率达不到6%，就从管理费里扣。用意是希望LP和GP利益能够进一步捆绑。

凡此种种，正在深刻地影响着创投生态。

此前，元禾辰坤主管合伙人徐清从人民币LP角度出发，谈到了更深远的问题。她观察到，整个中国私募股权投资行业的规则面临震荡和调整。在这个时期里，GP、LP甚至更上层的机构投资人，需要坐下来共同对行业的规则进行梳理。

“我们并不一定需要沿用美国创投所有的条款，而是可以讨论出我们需要的现有的规则，即如何建立一个LP/GP认可的方式，大家去遵守和沿用。”在她看来，这是现在的一个迫切的需求，改变相对乱象的状态，让一切都更标准化和规范化。

回避终究不是长远之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