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商业评论 北海

编辑｜葛伟炜

“时尚是场轮回”这句话已经说麻了，是不混时尚圈的普通人也能诌两句的程度，把它拿来当文章的开头，实话说，我都觉得有点俗。但又不得不承认，话有多烂，就有多真。

你看，丑鞋当道的今天，不就是最好的证明。

从实际流行的情况来看，卡骆驰（Crocs）、勃肯（Birkenstock）和UGG雪地靴可以并称为当代最知名的“三大丑鞋”，其中，UGG甚至本来就意为“Ugly Boots”（丑靴）。

显然，冬天是UGG的天下，到了夏季，自然便由Crocs和勃肯翻身做主。

这个夏天，年轻人争相入Crocs“洞门”的事就不用说了，丑丑的洞洞鞋回潮，还顺道带火了鞋面上的洞洞配饰“鞋花”，让义乌小商家赚得盆满钵满。

相较之下，一直台前默默无闻、只在脚上风靡的勃肯，终于有了点新动静。7月底，英媒《金融时报》消息称，路威酩轩集团（LVMH）旗下投资机构L Catterton计划让勃肯最快于今年9月上市——该机构在2021年收购勃肯。初步预测，勃肯估值超80亿美元。

与此同时，勃肯也因为在大热电影《芭比》中“刷脸”而被小范围讨论。在国产剧《一路朝阳》中，女主角李兰迪也有穿勃肯鞋的造型出圈。

对于不熟悉它的人来说，勃肯其实是一个陌生的名字，但提到“棕色软木乳胶鞋底、牛皮革双扣鞋面”样式的凉拖，几乎都有印象。

当然，在国内大陆地区，勃肯还只开通了天猫和京东旗舰店，再加上动辄近千元的售价，决定了它是不会“普及”到哪里去的。只是，野心勃勃的莆田鞋厂们，早已把它仿了个遍，并轻松霸屏了各类手机购物App的首页。

丑鞋如何崛起并成为潮流是个值得讨论的话题。此外，丑鞋现在及未来的商业性，更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维度。

丑鞋时尚

因为同为夏季“顶流”，先把勃肯和洞洞鞋Crocs拿来对比一下，诚恳地说，在我朴素的审美观里，勃肯比洞洞鞋好看得多，或者说，正常得多。

洞洞鞋这一颠覆传统鞋履样式的形态，以及肥大笨重的设计，很容易让消费群体划分出喜欢与讨厌两大阵营，喜欢者大多也是爱尝新并特立独行的年轻人。不久前，淘宝发布了一份《2023洞洞鞋趋势报告》，其中就提到，洞洞鞋尤其受到95后年轻人的追捧。

而勃肯，总是顶着大地色系的鞋面，悄悄隐藏在宽松的阔腿长裤下，成为都市中产“松弛感”穿搭的绝佳单品。

图源勃肯官网

作为一家始创于1774年的德国品牌，勃肯本身拥有一层严谨工匠精神的滤镜。

它的创业故事简单：

18世纪，德国一处小村庄里，鞋匠Johann Adam Birkenstock所在的勃肯家族就已经专业做鞋，到1896年，家族传人Konrad Birkenstock提出新想法，制作一双能够符合脚底曲线的鞋垫，并在几年后做出了同样符合足底弧形的鞋底。一战期间，因为鞋子的舒适性，它还被用于伤病复健。

直到1963年，后人Karl Birkenstock首次将该鞋底用于凉鞋，成功向市场推出Madrid—— 一款柔性深鞋底、大搭带鞋面的经典款勃肯鞋。此后，又接连有Arizona、Boston、Montana等系列推出。其中，Arizona是两搭带设计、Boston则是圆润包头，都已成为经典。

最新的时尚从巴黎的走秀台上进入寻常百姓家，中间必然要经过几个阶段，但今时，其中最重要，或者说最直接的一环，必然是名人效应的散播。即便是低调、实用系的勃肯也是如此。

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美国，勃肯是嬉皮士的装备，但到了上世纪90年代，以及21世纪初，好莱坞的男女明星们，已经将它视为宠儿。

除却一众欧美名模，大众更熟知的“小李子”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三块广告牌》女主角弗朗西斯·麦克多蒙德都是它的拥趸。电影《芭比》里饰演芭比的女星玛戈·罗比，亦是博肯鞋的爱好者。

对于大部分普通人来说，不一定要直接关注某一明星上脚带货。时尚界的掌事人们会提前完成趋势重塑，一方面，设计师们将它推上前沿的走秀台，另一方面，则是各大奢侈品、潮牌如Dior、Valentino或Stüssy的联名引领。

其中，勃肯旗下的1774系列就是专门与奢侈品牌合作的高端线，这两年，代表性的案例就是和Manolo Blahnik的两次联名。第一次是采用天鹅绒和钻石打造的奢华凉鞋，第二次则是简约PVC透明鞋搭。毫无悬念，两次联名款一经发售就立即售罄。

流行底色

过去数十年间，包括勃肯、UGG和Crocs在内，均是隔段时间再度翻红的节奏，换言之，它们从未持续爆红，但能做到经久不衰。

努力跳进时尚圈的举动的确有莫大功劳，除却上文提到的勃肯联名，Crocs也是与奢侈品联名的常客，代表案例是和巴黎世家联名的恨天高洞洞鞋。

UGG更是如此。作为一款丑到一度被英国餐厅抵制的鞋子，UGG直到千禧年左右依靠好莱坞名人带货的策略才成功翻身。譬如，UGG当时就找到了美国脱口秀女王奥普拉·温弗瑞，后者在她的节目《奥普拉脱口秀》中大力推荐，这双丑鞋才得以迅速风靡全美。而超模GiGi也常穿UGG出街，功不可没。

不过，时尚本身在变，流行本有时效，它不足以解释这些丑鞋百年传承的缘由。

审视这些丑鞋，会发现它们拥有共同点：舒适实用。这是在消费者的选择项中，超乎形态上的价值。

UGG发源于澳大利亚，皮毛一体的靴子厚实且保暖性十足，流行到美国加州后，也能成为海岸边运动青年们的心头好——因其出色的干燥能力。

图源UGG官网

Crocs和勃肯更不必提。医生群体是二者的忠实消费者，就是因其方便和舒适的属性。上文中也提到过，勃肯符合足部曲线的人体工学设计，甚至是伤员复健推荐用鞋。而Crocs，则采用的是获得专利权的Croslite材料，这种材料的特点即又软又轻，亦能抗菌除臭，同时为外部高强度的冲击提供极佳的缓冲。

这其实和品牌理念一脉相承。

勃肯首席执行官Oliver Reichert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谈到，“勃肯家族的使命是让每一个人都接触到鞋床这种东西”。逻辑是，即便勃肯走进时装周，或与不同奢侈品、潮牌联名，目的是让勃肯被更多人看见，以及探索勃肯鞋的丰富性和可能性。

早些年，互联网古早论坛中讨论勃肯鞋的帖子，不少都是关于其穿着时长的。勃肯官方的口号中就有一句：勃肯可以穿一辈子！为此，勃肯提供了售后维修服务，包括跟部、鞋底、EVA搭带等零部件在内，均可提供维修焕新。

近些年，因为疫情影响，全球穿衣趋势都在向舒适自由风靠拢，一种观点认为，包括勃肯在内的各种丑鞋，正是迎合了该趋势得以翻红。舒适的确是其本色，但与其说是顺应了潮流，不如说，是潮流回归了勃肯们。这是经典的底气。

前路掣肘

不久前，Crocs发布了其2023年上半年财报，继续了近些年的增长态势，总营收达19.6亿美元，同比增长20.4%，净利润3.6亿美元，同比增长达55.3%。

将要上市的勃肯数据同样不错。据《彭博社》，勃肯2023财年上半年营收达到约6.5亿欧元，已经是2019财年全年总营收的84%。

一贯以来强劲的业绩表现，让LVMH集团早早盯上了勃肯这块香饽饽。2021年，LVMH集团旗下的消费品私募基金L Catterton宣布收购勃肯，同时参与投资的还有LVMH主席 Bernard Arnault的家族投资公司Financière Agache。

据悉，勃肯家族之所以选择L Catterton，正是看中了后者强大的资源和亚洲市场的拓展能力。而L Catterton也表示，其全球平台和网络能为勃肯带来新的机会，以及提供品牌和业务持续增长所需的资源。

勃肯笑了，消费者却没那么开心。

被LVMH收入囊中的勃肯，近些年的关键词是“涨价、涨价和涨价”。“原来五百多就能代购一双，现在起步价就七八百了。”有消费者在社交媒体上表示。

而这些年，勃肯被抄袭的消息也屡见不鲜，连DIOR、KENZO等都有模仿勃肯经典款的历史——尽管总会被辩解为“致敬”。也因此，勃肯一度宣布将要为旗下多款经典鞋款申请外观专利保护。

淘宝搜索“勃肯鞋”

事实上，UGG、Crocs和勃肯这三大实用型的鞋履，售价一直都堪比奢侈品，时尚是昂贵的，也导致步入消费市场时，赤裸裸将价格打下来的“致敬”款铺天盖地。

在淘宝搜索“勃肯”，低至三五十元的勃肯鞋比比皆是，单靠模仿外型，就能养活大批行动力惊人的莆田鞋厂。而在已经成普及之态的当下，勃肯事实上还没有直营的线下实体店，仅在天猫和京东试水。相较之下，UGG和Crocs早早进入中国市场，布局了线下店。

留给勃肯的时间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