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徐诗琪 夏天

界面新闻编辑 | 宋佳楠

继国美App基本停摆，国美零售员工人数减少近九成，广东大量门店关停，总部人去楼空等一系列消息被曝出后，外界对这家老牌零售连锁公司的现状格外关注。

11月2日，界面新闻记者前往国美总部所在的鹏润大厦一探究竟。

鹏润大厦位于北京燕莎商圈中心地带，曾被誉作亚洲单体面积最大的写字楼，顶层设有两个直升机机坪。公开信息显示，鹏润大厦开发商为北京新恒基房地产开发公司，这家公司同为黄氏家族产业，大股东是黄光裕之兄长黄俊钦及黄俊钦之子黄宇。此外还有部分产权归属于国美地产，后者由黄光裕间接控制。

鹏润大厦内部分A、B两座楼，A座主要被用于出租，B座是国美主要的办公地，也有部分场地租借给了其他公司办公。一位房产中介向界面新闻记者表示，目前B座31-32层产权被卖给一家资管公司，其他楼层仍归属国美，但许多租户都在计划搬出，因为他们担心国美随时会暴雷，且续租时国美拒绝降价。

记者与楼内工作人员交流时了解到，现在每天进出B座大厦的多是租用办公室的其他公司员工。涉及国美业务的大多数楼层都已空无一人，包括国美电器所在的23层、国美海外购所在的16层，还有国美真快乐零售业务所在的17层与19层。

许多楼层的走廊一片黑暗，照明灯被关闭，办公室内椅子被杂乱地倒放在办公桌上，墙上还悬挂着许多加油打气的红色横幅与“真快乐APP”的宣传海报。好几间会议室门口还贴着今年没有撕下的虎年春联，室内甚至有圣诞节的装饰。时间在这里像被按下了暂停键。

午休时间，偶尔有其他公司的员工来到空置的楼层玩手机放松，勉强给这里增加了一些人气。

界面新闻记者走访发现，目前只有18层（内部标记为19A）与27层有工作人员的踪影。18层是公司投资者关系部办公区。《南方周末》也有报道，这里原是国美负责接待商家、供应商的地方，公司的党建办公室也在该层。有零星几个穿着国美工作服的接待人员在进出聊天，大部分办公区域都是空空荡荡。

27层则为国美本地生活业务“乐活秀”的办公区。乐活秀是国美在大力投入“真快乐APP”失败后试水直播电商的新业务，被视作为赶上时代趋势进行的最后自救。界面新闻记者看到，该楼层的前台区域亮着灯却没有接待人员，墙上还挂着“抖音算法逻辑”的海报牌。拐入室内，原本能够容纳近100人的办公区，只有三名工作人员待在工位上，许多间会议室亮着灯却无人在开会。

本栋楼的顶部，也就是黄光裕本人办公室所在的36层，过去经常是国美召开重大高层会议的地方。但现在，该楼层的电梯按键被标记上“暂停”，35层到36层的安全通道口也被人用铁丝和钢管设置了路障，门上贴着“此通道严禁进出”。有多家媒体报道，有许多供应商和员工曾试图进入36层讨债、讨薪。

对于国美总部是否还在正常运转一事，记者尝试联系国美相关人员询问，截至发稿尚未得到回复。

界面新闻记者还探访了北京朝阳区国美电器西坝河店，这家规模不小的自营门店尚在运营，但顾客很少，许多品牌展台也看不到销售人员。不过该门店工作人员向记者表示，真快乐App承诺的服务仍可以实现，包括上门送货、订单次日达等，供货也是正常的。记者还注意到，展台中的家电产品确有不少是当季新品。

根据国美零售财报，截至2023年6月30日，公司“物业及设备”资产价值63.08亿元，还有6.83亿元的在建物业。当期，来自投资物业经营租约的租赁总收入9506.2万元。国美在财报中称，正与投资者就出售本集团若干投资物业及在建物业进行积极磋商，以提升流动资金状况。

当2021年2月黄光裕回归时或许不曾想过会走到今天这一步。那时他放言：“力争用未来18个月的时间，使国美恢复原有的市场地位”。之后他力主改革，相继推出“真快乐APP”、“折上折APP”和“打扮家APP”。之后他干脆将国美电器App改名真快乐，定位为一款娱乐化、社交化的购物APP，集合短视频+社交+赛事+榜单电商为一体，试图在电商领域取得一席之地。

但很快公司便遭遇了流动性危机，裁员、欠薪等消息不断。截至三季度末，公司资产负债率为78.3%，资产总额112.1亿元；公司有息借款总额为75.7亿元，其中一年内到期的有息借款为59.4亿元，占有息借款的78.5%；而公司货币资金为24.3亿元，不足以偿还一年内到期的有息借款。

之前的各种尝试并未起效，真快乐App不得不重新改为“国美”，而黄光裕本人也再未出现在大众面前。

截至发稿，国美零售报0.032港元/股，今年以来跌超70%，现总市值仅为15.28亿港元。作为对比，已挂上ST的苏宁易购总市值为174.1亿元，国美零售还不及其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