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冯雨晨

员工因高价买入员工持股计划股票“跪求”还本，“防水茅”东方雨虹（002271.SZ）继董秘“喊冤”后再成焦点。

近日，一位自称东方雨虹的离职员工发帖称：当初找亲戚借钱、银行消费贷加上借呗，买了100万（元）公司股票，如今离职1年仍无法拿回本金。虽然签了放弃收益的声明，可以退还本金，但过去半年多了还未收到分毫。

该帖矛头直指东方雨虹2021年的员工持股计划。一位东方雨虹离职员工还向界面新闻记者透露，当时公司部门领导还曾给压力让员工买员工持股计划股票，不少员工向银行贷款购买，现在有的员工还在还银行利息。界面新闻记者向东方雨虹致函致电了解核实，截至发稿，东方雨虹未回复。

让员工贷款买员工持股计划股票？

2021年3月，东方雨虹在股价正值上升期时推出2021年员工持股计划，董事长李卫国承诺：如果年化收益率低于8%，李卫国为此次参与的员工资金提供托底保证。

截至2021年6月23日，员工持股计划证券账户累计购买公司股票4947.17万股，成交均价为55.78元/股，最终参与对象为1411人。

一位不愿具名的东方雨虹前员工向界面新闻记者透露了关于员工持股计划的更多信息。“当时公司有施压要求员工购买股票，如果没钱可以向银行贷款，公司内部还公告了银行群的二维码，员工参与这个持股计划之前公司让银行对接进群。”

“很多同事当时都是贷款买的，现在有同事还在还利息”该前员工称。11月15日，界面新闻记者多次向东方雨虹致函和致电了解是否知情员工贷款买股票之事，截至发稿，东方雨虹未回复。

值得注意的是，上述员工持股计划加了融资杠杆。原本员工持股计划的自筹资金总额为13.77亿元，因通过资管计划增加了融资杠杆，最终成交总金额翻了一倍为27.3亿元。

同样在2021年，东方雨虹还推出了授予价格最高的一期股权激励计划。2021年4月26日，东方雨虹向4136名激励对象授予5175.55万份股票期权，行权价格为48.99元/份，后授予价格经过几次调整依旧为48元/份左右。结合当时2020年年底东方雨虹总员工9919人，当时近一半员工都参与了该股权激励计划。

界面新闻记者注意到，该股票期权激励计划第一个行权期时不满足行权资格的人数比例高达42%。据披露，只有3294名激励对象满足行权条件，实际可行权912.5945万份股票期权。公告给出的理由是，有1737名激励对象因离职、2021年度个人绩效考核未达标或未完全达标等情形不得行权，公司将这部分股票予以注销。

一位有股权激励计划经验的上市公司董秘办人士对记者介绍，高达40%的比例是挺高的，一般有个5%至10%都算正常。

实控人能否兜底？

截至目前，上述2021年员工持股计划锁定期已满，但存续期为60个月尚未结束，自公司公告最后一笔标的股票过户至员工持股计划名下之日起计算。

获得2021年股票期权激励的员工也有众多未行权。2023年4月，东方雨虹披露的公告中显示，2021年股票期权激励计划中有2860名激励对象持有的801万份股票期权尚未行权，有518名激励对象离职也不得行权。

从今年第三季报可见，员工持股计划开始减持，持股数量已经减少1129.6万股至3817.569万股，占公司总股本1.52%。结合东方雨虹股价最新报收23.5元/股，买了该员工持股计划的员工本金痛遭“腰斩”。

或是感受到压力，11月13日晚间，东方雨虹公告称，拟以不低于3亿元且不超过6亿元的资金总额回购公司股份，回购价格不超过人民币32元/股，用于后期实施员工持股计划或者股权激励。

而在同日披露的前十大股东名册中，已经不见员工持股计划身影，第十大股东为向锦明，持有2216.93万股，这说明员工持股计划再次“割肉”至少1600万股。

和员工亏本买卖对比鲜明的是，当时员工持股计划购买的4947.17万股股票中，通过二级市场连续竞价交易方式购买股数为3447.17万股，成交总金额为19.53亿元，成交均价为56.65元/股；通过大宗交易受让控股股东、实际控制人李卫国持有的公司股票1500万股，成交总金额为8.07亿元，成交均价为53.79元/股。

如今东方雨虹股价较员工持股计划价格跌去一半，卖出员工损失惨重更不谈收益率，此前套现8亿元的实控人能否如约兜底？

面对投资者质疑，东方雨虹董秘张蓓回应称：“李总一定会按照持股计划协议要求履行承诺。”张蓓表示，李卫国已通过部分股票质押的形式为员工持股计划已提供了增信担保，担保物充足，无需补充保证金，不存在被强制平仓的风险，且目前没有被平仓。李卫国累计质押股份占其所持公司股份比例为43.92%，质押风险可控。

东方雨虹最新公告显示，李卫国持股数量为5.71亿股，持股比例23.12%。其中，李卫国质押股数近日增加达2.52亿股，占其所持股份的53.43%。

增持倡议后高管批量抛减持

早在2018年10月，董事长就曾发倡议员工购买公司股票并提供亏损兜底。

当时公告显示，董事长倡议全体员工积极买入公司股票，承诺全体员工经公司证券部事先登记确认拟购买数量，并在2018年10月18日至2018年11月17日期间完成净买入东方雨虹股票，连续持有12个月以上，且持有期间连续在东方雨虹履职的，该等东方雨虹股票的收益归员工个人所有，若该等股票产生的亏损，由董事长予以全额补偿。

不过，该兜底式倡议之后，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东方雨虹就再未公告任何进展。反倒在2019年4月，副董事长许利民、董事刘斌副总裁张洪涛、副总裁王文萍、财务总监徐玮集中公告了一波减持计划。

界面新闻记者注意到，兜底式增持倡议在其他上市公司中也出现过，有公司因为没有披露后续进展还被监管关注。

2021年5月，在中顺洁柔（002511.SZ）股价攀升之际，实控人邓颖忠发出兜底增持倡议，与东方雨虹如出一辙地表述：即在规定时间内买入并持有一年时间的在职员工，若产生亏损由邓颖忠补偿，收益归员工所有。

这一倡议发出之后同样没有后续进展披露，但至中顺洁柔11天后开启新一轮员工持股计划时遭到监管问询，质疑其兜底式增持若无实质性进展，需进一步说明公司连续推出员工持股计划、兜底增持倡议的真实用意，是否存在误导投资者的情形。

2019年的股权激励计划收益诱人

一位上市公司董秘办人士和记者交流时提到，倡议员工买股票也不能完全怪公司，没想到现在股市行情这么不好，如果股价涨上去了情况又不一样了，也是运气问题。

实际上，在2021年的员工持股计划和股权激励计划之前，2019年的股权激励计划可谓“天时地利”，收益十分诱人。

在董事长2018年兜底式倡议一年后，东方雨虹在2019年11月推出第三期股权激励计划，向1752名激励对象授予共计2736.25万股限制性股票，计划授予价格为10.77元/股，后调整为10.47元/股。

2021年12月6日，东方雨虹公告，第三期限制性股票激励计划设定的第一个解除限售期解除限售条件成就。此后进入2022年至2022年7月以前，东方雨虹股价未低于过40元/股，一度攀上50元/股。

“当时10元左右的价格买的，50元卖的”，一位东方雨虹在职员工向界面新闻记者表示，自己曾在这笔限制性股权激励计划中赚到。

值得一提的是，今年6月，东方雨虹再次发布2023年限制性股票激励计划（草案），拟向7266位激励对象授予8087.73万股限制性股票，授予价格为授予价格为13.86元/股。9月，股价持续下跌的东方雨虹对该计划进行了调整，拟首次授予的激励对象调整至6050人，价格调整为10.77元/股。

结合目前东方雨虹二级市场23.5元/股的价格，这样的授予价格相较于上一期股权激励计划则显得不那么激进。截至目前，东方雨虹暂未公告进一步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