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敬一山

近日，四川巴中市通江县、南江县发布通告称，城区禁止私自熏制腊制品，熏制腊肉、腊肠等需送到指定的集中熏制点。两地多个集中熏制点负责人均表示，集中熏制要收取加工费或材料费，通江县其中一家集中熏制点注明“熏制限于在该公司购买的肉制品”。

这一以治理空气污染名义发布的禁令，遭到了舆论的普遍质疑。随后通江县综合行政执法局公开道歉，但他们承认的工作失误，仅限于必须在熏制点买肉制品。也就是说，以后市民可以不在熏制点买肉，但自己买了肉之后还是只能去集中熏制点制作，并且还是要缴纳“成本费用”。至于这个“成本费用”是多少，是不是合理，新的通告也没有说明。

可见当地官方并没有完全“读懂”外界的质疑点。公众对这个禁令的质疑分为两个层面：第一个层面是政策本身的合理性，治理大气污染初衷当然是好的，问题在于市民私熏腊肉腊肠，到底能对空气造成多大的污染？

这其实不是新问题，早在2015年就曾引起过大范围讨论。重庆当时就开始严禁当街烟熏腊肉，违者最高罚款5000元。但当时就有环保志愿者连续3天拿专业仪器去检测街头腊肉熏制点，发现释放的PM2.5影响范围不超过50米。那政令之后效果怎么样？至今重庆到了冬季还是污染天气多发，PM2.5仍是主要污染物。禁止烟熏腊肉对于治理空气污染到底起到多大作用，效果很难评估。

当然，这也不是说适当管制烟熏腊肉毫无合理性，这个植根于农村文化的食物熏制法，在人口密集的城市出现，确实带来一定的冲突。比如熏制过程中的烟和气味，影响小区其他居民，有的甚至容易引发火灾。所以适当加以管理和引导，也是可以理解的。这就需要讨论公众质疑的第二个层面：指定熏制点且收费的方式，是合理的吗？

不妨先看个对比，去年四川乐山也考虑到保护环境治理烟熏香肠腊肉，于是在城区设置了便民免费熏制点。因为免费，市民当然就很配合，有大爷说的好：“这种无烟熏制既保留了年味儿，又不影响环境，一举两得，关键还是免费的。”

反观四川巴中这两地，强推禁令之后，就让市民付费去指定地点熏制。实际上是剥夺了市民的选择权，赋予那几个熏制点垄断经营权。市民要想熏制腊肉腊肠，就只能乖乖付费，这怎么看都有与民争利的嫌疑。耐人寻味的是，其中有一个熏制点刚建完还在调试设备。这边一出政策，那边就匆忙开门营业，要说这不是沟通好的，恐怕很难让人相信。

因为有了政府的禁令，这些集中熏制点就成了包赚不赔的买卖。从程序上说，是不是应该更早发布信息，通过招投标的方式确定熏制点的经营者？否则大家难免怀疑，这些集中熏制点是提前获得了内幕消息，甚至就是有关部门自己私下指定的。如果以治理环境名义，做起了自己独家烟熏腊肉的生意，合理性就更受质疑。

所以，当地要想回应质疑，只是变更下必须在熏制点买肉的细节，还不能说服人。对设置集中熏肉点的必要性，以及是怎么确定熏制点经营者的，所谓“成本费用”标准是什么，还有必要多做说明。否则只会让人怀疑这个政策的初衷，是否有表面说的那么堂皇。这扩散的疑虑，损害的是地方的公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