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莉·鲁尼谈巴以冲突：我对语言与对话失去了信心

界面新闻记者 | 实习记者李彦慧
界面新闻编辑 | 黄月

每个周六，“文化周报”向你汇总呈现最近一周国外文艺圈、出版界、书店业值得了解的大事小情。本周我们关注作家萨莉·鲁尼与伊莎贝拉·哈马德谈巴以冲突、最新研究表明阅读纸质文本比电子文本更有助于提高理解力，美国作家出版的《魔戒》同人小说被判侵权等内容。

01 面对巴以冲突，萨莉·鲁尼谈知识分子的角色

日前，《观察家报》刊登了几周来爱尔兰作家萨莉·鲁尼（Sally Rooney）与英裔巴勒斯坦作家伊莎贝拉·哈马德（Isabella Hammad）的通信，两位作家对加沙地区巴以冲突、当下知识分子的角色、艺术创作等问题进行了讨论。鲁尼称哈马德用深刻的智慧、敏锐的洞察力和细腻的笔法在她的作品里描绘了巴勒斯坦人的生活，以一种有趣和开放性的方式戏剧化了巴勒斯坦、以色列和欧洲之间的关系。

哈马德提到，冲突爆发之初，她觉得除了悲伤，其他表达都被扭曲了，但她也确信尽可能清晰的思考和表达是有必要的：“种族主义和导致种族灭绝暴力的力量本质上是没有思想的。种族主义通常没有经过深思熟虑的，是一种愚蠢、缺乏思考的表现。”

哈马德收到了许多类似“艺术工作者此时此刻应该做什么”的问题，她认为这个问题本身就表达了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不仅是对暴力的绝对力量的恐惧，还是对这种暴力以“工业化的规模”展开，以至于泯灭人性“动摇了我们作为人类的真正意义”的恐惧——在暴力面前，艺术创作显得徒劳而无用，绝望也随之而来。但她也看到，艺术创作具有一定的长期政治价值，即使这种价值缓慢无形且不可预测。她认为艺术工作者也可以做一些短期内能看到效果的事，例如：“当权力在说谎时，对权力说真话。试着放大那些被压抑或淹没的声音。坚持历史，坚持事实，坚持人文主义。”

鲁尼告诉哈马德，在她以为自己已经对暴力习以为常的时候，仍然会被加沙地区发生的灾难感到痛心，“在这些时刻，我对语言、交流、对话等一切都失去了信心，此时此刻，对我来说唯一有意义的一句话就是：No。”哈马德也表示，自己每天被巨大的羞耻感笼罩着，她感到自己能做的实在太有限：表面上一切都很好，但加沙的人民正在被屠杀。在她看来，对巴勒斯坦的战争一直是一场语言之战，一场宣传和公关之战，那些发布在社交媒体上的内容现在正在发挥重要作用。语言的作用不可小视，哈马德认为现在是时候在国际上用“巴勒斯坦人的语言描述巴勒斯坦人正在经受的灾难了”。

鲁尼还提到了爱尔兰人对加沙冲突中的巴勒斯坦的广泛声援，然而作为身处欧洲、与美国关系密切的国家，在面对巴以冲突时，爱尔兰内部也存在着矛盾。2021年，出于声援巴勒斯坦人民争取自由、争议和平等的斗争，鲁尼拒绝继续向以色列莫丹出版社（Modan Publishing House）授权新书《美丽的世界，你在哪里》（Beautiful World, Where Are You）的希伯来语翻译版权，并因此遭到猛烈抨击，批评人士据此认为鲁尼有反犹主义倾向。

鲁尼说此前她认为自己可以“相对自由”地谈论巴勒斯坦，但事实上这种自由感“是建立在简单的事实之上的，那就是没人在乎我说了什么”。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正在改变，鲁尼表示，目前欧美文化界人士的言论——即使是非常温和的言论——常常会遭到激烈的政治压制，有作家、演员和运动员仅仅因在请愿书上签名或在社交媒体上发帖就失去了工作。

在过去的几周里，鲁尼在爱尔兰都柏林举行的活动上朗读了1972年被暗杀的巴勒斯坦作家、政治家格桑·卡纳法尼（Ghassan Kanafani）作品《加沙来信》（Letter from Gaza）节选，以表达她对巴勒斯坦的支持。爱尔兰文学界一些包括鲁尼、今年英国布克文学奖的得主保罗·林奇在内的知名人士和几位巴勒斯坦作家一起，为巴勒斯坦人筹集了超过3万欧元的医疗援助。

02 最新研究表明，阅读纸质文本比电子文本更有助于提高理解力

日前，西班牙巴伦西亚大学（University of Valencia）的一项研究指出，相比电子文本，阅读纸质文本更有助于提高理解力。三位研究人员综合分析了2000-2022年发表的二十余项关于阅读理解能力的研究，他们发现，相较于阅读电子书，长期阅读纸质书对阅读理解能力的提升高达6-8倍。

该研究的作者之一、巴伦西亚大学教授拉迪斯劳·萨尔梅隆（Ladislao Salmerón）指出，休闲性的电子化阅读频率与文本理解能力之间几乎没有关联。他补充道，这可能是因为“电子文本材料的语言质量通常比传统印刷文本更低”，比如在社交媒体上的文本通常表现为对话式，缺乏负责的语法和推理。

另外，读者在阅读纸质文本和电子文本的心态上也有所区别。萨尔梅隆表示，在阅读电子材料时，读者通常不会带着严肃的态度阅读，采用也多是“跳读”的阅读方法，可能意味着读者“并没有完全沉浸在叙述中，或没有完全捕捉到文本中呈现的复杂关系”。

此外，研究也指出，频繁阅读电子文本的幼儿“在从学习如何阅读转向通过阅读学习的关键时期”，学术词汇可能掌握得更少。研究者认为这可能是因为年幼的孩子不太能够应对数字设备带来的阅读干扰。

研究人员也指出，他们并不“反对数字阅读”。作者之一莉迪亚·阿尔塔穆拉（Lidia Altamura）表示：“根据我们的发现，数字阅读的回报不如纸质阅读。这也是为什么学校方面应该推荐纸质阅读而不是数字阅读。”

03 美国作家出版《魔戒》同人小说被判侵权

作家J·R·R·托尔金在《魔戒》《霍比特人》等小说里描绘的各色人物以及奇幻中土世界，自出版来就受到全世界大量读者的喜爱。托尔金过世后，机构托尔金遗产委员会（Tolkien Estate）接管了他大部分作品的版权。2022年，由官方授权、亚马逊出品的描述中土世界传奇的影视剧《指环王：力量之戒》（The Lord of the Rings: The Rings of Power）也曾引发热议。

然而，美国作家狄米崔斯·波利克罗克（Demetrious Polychron）于今年4月提起诉讼，称托尔金遗产委员会和亚马逊出品的《力量之戒》抄袭了他在2022年出版《指环王》同人续集——《国王的伙伴》（The Fellowship of the King）。据《华盛顿邮报》报道，波利克罗克表示自己曾多次写信给托尔金遗产委员会，向他们表示自己对托尔金创造的奇幻世界充满钦佩，以及他渴望续写作品的愿望。在波利克罗克看来，自己的作品《国王的伙伴》是《魔戒》系列“最完美”的续作，他甚至准备出版一系列共7部作品。

据悉，波利克罗克3月在给托尔金遗产委员会的邮件中写道，自己考虑过以独立的奇幻背景重写故事，但他无法割舍为自己最喜爱的作家续写作品的愿望：“我相信J·R·R·托尔金会为我取得的成就而骄傲，只因我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然而，美国加州法院最终裁定波利克罗克败诉，认为他的作品实际上侵犯了亚马逊在2022年9月出版的前传版权。波利克罗克还被要求支付托尔金遗产委员会和亚马逊方面高达13万美元的律师费。

随后，托尔金遗产委员会对波利克罗克提起了单独诉讼，要求他销毁《国王的伙伴》所有的实体以及数字副本，并申请永久禁令，要求禁止该系列同人小说进一步发行。托尔金遗产委员会表示他们并未向波利克罗克授权，但其出版的作品却延续了《魔戒》系列的故事，并描写了部分《魔戒》三部曲中的角色。托尔金遗产委员会还指出，《国王的伙伴》书中抄袭了《魔戒》中的情节和语言。日前，法院裁定托尔金遗产委员会胜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