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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面新闻编辑 | 谢欣
12月26日,跨国药企(MNC)阿斯利康宣布收购国内biotech(生物科技公司)亘喜生物。后者成立于2017年,是一家开发CAR-T(嵌合抗原受体T细胞免疫疗法)的公司,2021年1月在美股纳斯达克上市。
据双方消息,亘喜生物股东将在交易完成时获得亘喜生物普通股每股$2.00(相当于每股美国存托股份(ADS) $10.00)的现金,外加亘喜生物普通股每股$0.3(相当于每股ADS $1.5)的不可交易的或有价值权益(CVR),包括CVR在内的总交易价值为12亿美元。
这其中,现金首付部分的交易价值约为10亿美元,较之亘喜生物在今年12月22日的收盘价溢价62%,比公告发布前的60天成交量加权平均价格(VWAP)3.94美元溢价154%。若前述首付款以及潜在的或有价值付款达成,合计交易价值约为12亿美元,较之亘喜生物在今年12月22日的收盘价溢价86%,比60天的VWAP溢价192%。
该交易预计将于2024年第一季度完成。若交易完成,亘喜生物将从纳斯达克退市,作为阿斯利康全资子公司继续在中国及美国运营。
截至美东时间12月26日收盘,亘喜生物股价9.920美元/股,高涨60.26%,总市值为9.52亿美元。
首家被MNC公开收购的中国biotech
值得注意的是,在这两年国内创新药出海热潮中,相较于此前biotech仅出售管线和进行技术授权,本次亘喜生物是被整体收购。其也成为国内首家在公开市场上被MNC收购的biotech。
在此之前,亘喜生物几乎以每年一轮的速度进行融资,包括2017年A轮、2019年B轮、2020年C轮融资,金额分别为约7000万人民币、8500万美元、1亿美元,投资方包括通和毓承、礼来亚洲基金、淡马锡投资、LAV投资等多家知名机构。以披露的股份数量、交易价格、公司ADS比率计算,这三轮融资的每股ADS成本分别超1美元、超5美元、8.18美元。
此后,公司在2021年登陆纳斯达克IPO,又融资2.09亿美元,当时每股ADS成本约为19美元。到今年8月,亘喜生物又获1.5亿美元定增,其中1亿美元交易价格的每股ADS成本为3.60美元,5000万美元认股权证的每股ADS成本5.58美元。
而以本次亘喜生物被收购,股东获得每股ADS价格10美元来看,除了远低于IPO时的价格水平外,前期一级市场机构和今年参与定增的机构都实现了获利退出,且越早入局获利越多。今年参与定增的机构获利水平还超过了B轮、C轮的投资机构。
实际上,在医药生态更加成熟的美国,前述收购和投资人退出的路径更为常见。同时,biotech和大药企的分工也更明确。前者的竞争力在于创新技术开发,后者则擅长后期开发和商业化。因此,成功biotech的命运大多是做出有价值的管线,然后被大药企收购,完成后期开发和生产、销售。典型案例即为罗氏旗下的基因泰克(Genentech)。
而从国内biotech发展的角度看,自2015年起,药审改革等一系列鼓励医药创新的政策相继落地,国内biotech前期融资烧钱、高歌猛进,不少公司自建生产基地、商业化团队,直到近两年,泡沫消退、资本冷却,不得不存粮过冬。当下,不少biotech从biopharma(生物制药公司)的梦中醒来,更加务实和注重投入回报。以此来看,本次亘喜生物被收购也为国内biotech“续命”、找准定位率先走通了一条新路径。
亘喜生物为何获得青睐
回到此次交易,从双方来看,在近几年大举进军ADC(抗体偶联药物)加码肿瘤领域后,阿斯利康本次收购亘喜生物想要加强的是血液肿瘤方面。此前,阿斯利康在这一领域的大单品是已上市的BTK抑制剂阿可替尼(Acalabrutinib)。在而CAR-T疗法上,自诺华的全球首款产品Kymriah于2017年在美国上市后,全球范围内已有8款产品获批,均针对血液瘤,靶点集中在CD19和BCMA上。
本次收购被着重提及的是亘喜生物的GC012F。这是一款靶向BCMA和CD19的双靶点CAR-T疗法,覆盖适应证包括多种血液肿瘤和自免疾病,进度最快的复发/难治性多发性骨髓瘤(RRMM)已在美国处于1b/2期临床阶段。
在今年的美国血液学会(ASH)年会上,亘喜生物公布了该药一项正在开展的单臂、开放性1期IIT(由研究者发起的临床试验)数据。截至今年10月1日,22例可评估多发性骨髓瘤新确诊(NDMM)患者的中位随访时间18.8个月,经过GC012F治疗后,ORR(客观缓解率)为100%,sCR(严格完全缓解率)为95%(21/22)。同时,该药安全性良好,仅有27%(6/22)的患者出现了副反应细胞因子释放综合征(CRS),且均为低级别。
除了亮眼的数据,阿斯利康收购亘喜生物的原因或还在于看中其差异化的CAR-T技术平台,包括针对自体CAR-T的FasTCAR平台、针对异体CAR-T的TruUCAR平台和针对实体瘤的SMART CART模块。这都针对了眼下CAR-T疗法存在的问题。
作为末线治疗药物,CAR-T适用患者的等待时间通常非常有限。但目前CAR-T“现配现用”,业内的生产时间约需要2到6周。因而缩短生产时间成为各家的追求,如老玩家诺华新开发的T-Charge CAR-T生产平台。亘喜的FasTCAR平台也在此处着手,公司称其可实现次日完成生产,并提供更好的CAR-T细胞。GC012F即在该平台上开发。此外,受限于“一人一药”的特点,CAR-T当下无法规模化生产,因而价格高企。TruUCAR平台则是通用型同种异体CAR-T平台,开发以期摊薄生产成本。
另外,阿斯利康在细胞疗法上的进度虽不及诺华、吉利德等其他药企,但此前在CAR-T领域已有布局。丁香园insight数据库显示,目前阿斯利康已拥有C-CAR031、AZD6422等管线进入临床阶段。但值得注意的是,前者针对肝癌,后者针对胃肠道肿瘤。
这背后也折射出当下CAR-T“小市场”的困境。毕竟全球新发癌症中,血液瘤仅占10%,实体瘤才是更大的市场。随着入局者增多,竞争加剧,早有CAR-T公司向这一领域布局。不过近两年,CAR-T疗法也开始往仅次于肿瘤的第二大市场自免病领探索,如南京驯鹿、药明巨诺等公司。GC012F也用于自免疾病,包括系统性红斑狼疮(SLE)。GC012F针对难治性SLE的1/2期临床试验已在中美两地获准展开。
而实际上,CAR-T上市的时间也不到10年,还属于新兴疗法。在产品副作用、生产工艺等方面都存在未知和优化空间。对于亘喜生物来说,除GC012F外,其还有多条在研管线。开发风险、后期大规模临床成本、生产制造难度等都是其需要考虑的问题。在此之下,委身于大药企不失为一个好选择。珠玉在前的案例即是传奇生物牵手强生在全球开发西达基奥仑赛(Cilta-cel),其业绩已远超国内已有产品上市的CAR-T公司。当然,这一前提是有优秀的临床数据、产品疗效和安全性。
另外,与阿斯利康牵手或也有迹可循。前述阿斯利康已在推进的C-CAR031由其和国内biotech西比曼生物共同开发。而亘喜生物的创始人曹卫在CAR-T领域深耕多年,此前也是西比曼生物科技联合创始人及首席执行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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