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数科社 林木

创始人卸任一年多，达达集团又换了一位扛旗手。

12月19日，达达集团迎来新一轮重大人事变动。公告显示，时任董事会主席和董事会提名及公司治理委员会成员的辛利军，因个人原因辞去职务，由京东集团首席财务官单甦接任。同时，陈兆明也辞去达达集团CFO一职，由京东物流投资者关系负责人茆俊接任。

几个月前，达达集团联合创始人兼CTO杨骏刚刚低调离任。自去年8月达达集团创始人、董事会主席兼CEO蒯佳祺出走至今，达达高管团队已完成了一波“大换血”，逐步迎来“京东系”高管的全面接管。

伴随着一轮轮“换血”动作而来的是达达终于迈过盈利门槛的消息。今年二季度，达达集团经调整净利润同比改善超过17个百分点转亏为盈，实现了2020年上市以来的首次盈利。

作为起步于本地即时配送赛道的“元老级”玩家，亏损一直是达达长久未愈的顽疾，但近几年也逐渐成为京东不容忽视的一块心病，而在后者重整旗鼓、守擂求变的背景之下，根治这一心病的意志也越发明显。

01 “必赢”的压力

此次辞任达达集团董事长的辛利军是京东的一位老将。

自2012年10月加入京东以来，他用时近十年，从京东商城家居家装部一个总经理一路跃升到京东零售的首席执行官。就在一个月前，辛利军同样交出了京东零售的帅印，京东集团在公告中表示对其“另有他任”。

据36氪此前报道，在今年初的京东零售表彰大会上，时任京东零售CEO的辛利军提出京东零售2023的四大必赢之战——下沉市场、供应链中台建设、开放生态建设以及同城业务。演讲过程中，辛利军罕见的言辞激烈，与一向的温和印象相去甚远。有人称，“能看的出来老辛压力非常大”。

今年10月，京东即时零售正式公布了“五年行动计划”。辛利军再次表示，即时零售是京东零售一大必赢之战。作为京东即时零售三公里模式中的核心一环，达达身上所担负的“必赢”压力同样不小。

一年前，辛利军从蒯佳祺手中接过达达大旗，被外界视为京东全面接管达达的开始。在这之前的2021年，京东集团宣布8亿美元增持达达集团，对其持股比例升至52%，进一步加深了对后者的掌控。

辛利军任职这一年多时间来，京东与达达在业务上不断加速渗透与融合，实现了京东首页推荐流的LBS化，达达的业绩也于去年下半年取得正向自由现金流，逐渐步入转亏为盈的正轨。

今年二季度，达达首次跨过季度盈利里程碑，“零售+物流”双轮驱动下，运营效率、活跃门店数、骑手规模等都迎来显著增长。与此同时，京东与达达的融合协同继续推进：京东即时零售服务统一更名为“小时达”；达达推出“特瞬送”同城急送产品，打通京东APP、公众号、小程序等下单渠道。

然而，这种强劲的增长势头并没能延续到第三季度。财报显示，达达集团第三季度总收入为28.666亿元人民币，较2022年同期的23.801亿元人民币同比增长20.4%。显然要低于其此前预计的同比增长21.8%。

而在净利润方面，达达三季度经调整净利润率同比提升11个百分点，净亏损为1.66亿元，较上年同期净亏损4.54亿元收窄63.43%；非美国通用会计准则下归属于达达集团普通股股东的净亏损为人民币920万元，较上年同期净亏损2.7亿元收窄65.92%。

尽管同比亏损大幅收窄，但却未能保持住持续盈利之势，远低于市场预期。

02 不能再亏了

此轮两位核心高管的人事变动，或许也与达达三季度的业绩表现不无关系，于大战开启的京东而言，亏损当是达达首先要快速根治的问题。

达达快送上线于2014年，当时“跑腿”赛道风起云涌，大量同城配送平台如雨后春笋竞相冒出。创始人蒯佳祺毕业于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达达是他的第三次创业，名校出身且为连续创业者的他扎进物流行业，很快迎来市场关注。

在与京东到家合并之前，达达一度被视为资本的宠儿。2015年前后，达达一口气拿到了分别来自红杉中国、DST、景林投资等四轮超过数亿美元的融资。

2016年，命运的转折点到来，达达接到了京东拋来的橄榄枝。达达与京东旗下O2O子公司京东到家合并，后者以2亿美元换取新达达约47.4%的股份，并让达达集团保持独立运营。

蒯佳祺曾在多年前的一次采访中透露，当初之所以拒绝其他大厂，选择京东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希望达达能独立发展”。

除此之外，站在当时来看，这场合并确实是一笔双赢的买卖。彼时，起步于外卖配送服务的达达，正在面临美团、饿了么自建运力的排挤，而不见起色的京东到家因运营不力，已快要成为京东整体报表的拖累。

二者一拍即合后，达达抱上京东的大腿，收获了一大新的业务增长点，京东则借以发力同城配送赛道，持续加码即时零售。

2020年，双轮驱动下的达达顺利登陆美股资本市场，与此同时，订单规模也水涨船高，在商超即时零售、社会化即时配送两个领域，都位居市占率第一。

然而，同样被摆上台面的还有达达长期以来的亏损顽疾——2017年至2022年，达达分别亏损14.5亿元，18.8亿元，16.7亿元，17.1亿元、21亿元和13.3亿元。

业内将同城配送企业普遍亏损的根本原因，归结于严重依赖人力的模式之困，高居不下的人力成本高企是这一顽疾的最大症结。

今年三季度，达达集团总成本和费用为人民币31.074亿元，而2022年同期为人民币29.196亿元；运营和支持成本为19.56亿元，而2022年同期为14.668亿元；销售和营销费用为10.185亿元，而2022年同期为11.497亿元。

不难看出，其在销售和营销费用缩减的背景下，运营和支持成本仍然出现不小的增幅。

长期亏损与模式之困也成了二级市场用脚投票的理由。今年二季度财报发布后，其股价连续两天小幅上涨，随后又再次下跌一路来到3美元附近。12月26日开盘，达达股价报3.17美元，较当年的16美元发行价已是脚踝斩，相比上市当年的最高点61.2美元，更是恍如隔世。

而在一级资本市场，自与京东到家合并后，达达集团背后主要依靠京东和沃尔玛“输血”。企查查显示，2016年到2020年上市之前，达达先后获得了来自京东和沃尔玛的四轮融资，最后一轮融资时间定格在2018年。

最近两年，京东多次增持达达集团，截至今年三季度，京东、沃尔玛分别以53.8%、9%的持股比例稳坐第一、二大股东，达达创始人蒯佳祺以4.8%比例位居其后。

03  “必应”之战

眼下，即时零售不仅是京东的“必赢”之战，也是达达的“必应”之战。

据《即时零售开放平台模式研究白皮书》，2022年，我国即时零售市场的规模超5900亿元，相当于同期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52%。预计到2025年，即时零售中的开放平台模式规模将突破万亿门槛，达到约1.2万亿元，引领并拉动O2O整体市场规模增长。

随着行业从“送外卖”到“送万物”的发展逻辑转变，同城即时配送赛道正掀起新阶段的激战，快递、电商、本地生活等各路玩家都试图从中分一杯羹。

今年8月，美团宣布与顺丰同城、闪送、UU跑腿达成合作，12月，美团买菜升级为小象超市，大步加码即时零售；10月，京东打响即时零售三公里之战，发力“全品类小时达”；同在这个月，抖音上线了“小时达”独立入口，并于12月初申请注册“即时零售”“小时达”相关商标。

作为即时零售的新晋者，抖音被视为近两年搅动一方的巨大鲶鱼。不同于阿里、美团、京东等手握自有运力队伍的老玩家，抖音入局本地生活赛道不到两年，目前服务履约主要通过与第三方配送平台合作完成，也被市场看做是后者争抢的增长新洼地。

达达正是其中之一。去年12月，达达、顺丰同城、闪送相继宣布与抖音生活服务达成合作，为餐饮商家提供同城配送解决方案。一直深扎在即时零售商超与电商领域的头部玩家，突然跑去送外卖，无不显现出其对于抖音这一增量市场的渴望。

外卖配送对于达达来说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赛道。在其创业初期，恰逢外卖行业大战在即，达达曾以第三方配送平台的身份，斡旋在饿了么、美团、百度多方的外卖大战中得以迅速壮大。随后，又遭到外卖平台自建运力的驱逐。

如今看来，第三方配送平台依然无法改变众包物流对于订单的依赖。这也意味着，当年的情形或有再次上演的可能。

下半年以来，已先后有传出“抖音自建配送团队”、“抖音收购饿了么”的消息，随后被抖音官方辟谣。按照字节跳动过往的战略风格，确实有通过收购方式补齐短板的可能。而从8月饿了么与抖音的正式“联姻”来看，双方加速进一步捆绑合作，已是不争的事实。

当下，达达在餐饮配送的想象空间完全寄托在抖音身上。诚然，除了外卖订单，抖音电商的即时零售订单亦是一大增量。但在这一战场，达达亦要与顺丰同城、闪送等强劲对手赛跑。

新洼地之外，达达的主战场正在面临老玩家的强势冲击。

自去年美团将“闪购”放进业绩报告“核心本地商业”板块以来，美团管理层在财报电话会议上不止一次提到美团闪购，表示出对该业务的增长信心。

今年三季度，美团闪购的订单从去年Q3的490万单，猛增至今年同期的超700万单，同比增速近44%。美团闪电仓作为线下供给的有效补充，也在第三季度突破5000家。

就在京东即时零售提出“未来五年计划”的一个月前，美团闪购也宣布了未来三年目标：美团闪购规模到2026年将超4000亿。

这也意味着，二者必将在即时零售赛道展开更加激烈的角逐。而对于达达来说，或许唯有先止亏，才能更好地面对这场新的竞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