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刘子象

界面新闻编辑 | 刘海川

她还想再领导欧洲5年。

2024年2月19日下午，欧盟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正式宣布，将参加6月的连任竞选，平息了数月来外界对她政治命运的猜测。此前有报道称冯德莱恩想要竞选北约秘书长。

欧委会是欧盟的执行机构，有权起草法令，负责这个27国集团层面的大部分政治议程，其主席经常代表欧盟出席各大国际峰会。冯德莱恩是欧委会历史上首位女性领导人。这位德国政治人物2019年12月上任，5年任期将于2024年底结束。

欧洲舆论称她是最具变革性的欧委会主席，仅次于“欧元之父”雅克•德洛尔。她在过去2年连续被《福布斯》评为“全球最有权势的女性”。过去4年半，冯德莱恩对欧盟的环境、贸易、竞争、数字和人工智能政策都产生了重大影响，欧盟主要政策出现了大转弯。

其中尤以气候政策为代表。上任伊始，冯德莱恩就推出了具有约束力的《欧洲绿色协议》，计划2050年实现碳中和。这对于欧盟这样一个肇始于煤炭和钢铁领域的单一市场来说，是一个巨大转变。

正是冯德莱恩提出了针对中国的“去风险”一词，并起草了欧洲有史以来第一份“经济安全战略”，迫使欧盟这一开放市场直面地缘政治波动。这一概念后又被美国拿去大肆强调。她还发起了欧盟对中国电动汽车的补贴调查。

美国政治新闻网称，在一系列涉及国际关系的敏感话题上，比如从巴以冲突到对华政策，冯德莱恩常常在不咨询成员国的情况下私自做决定，这引发了内部愤怒。

尤其是在以色列问题上引发的批评最甚。2023年10月13日，冯德莱恩在没有与欧洲理事会主席米歇尔或者欧盟外交部长商量的前提下，突访以色列表达“毫不保留的支持”，同时绝口不提被围困的巴勒斯坦民众，被批“双标”。当时以色列对加沙的围困行动正在西方引起分裂反应，冯德莱恩此举引发欧盟内部强烈反弹，甚至有联名信要求她辞职。

在国际地缘政治事件中，冯德莱恩坚定支持以色列和乌克兰。她多次访问基辅，带领欧盟出台了十几轮制裁俄罗斯的方案。正是基于她领导下的欧委会的建议，欧盟各国领导人最终同意开启乌克兰加入欧盟的谈判。她还同意开启摩尔多瓦和波黑的入盟谈判，推进欧盟东扩。

总体上，冯德莱恩在新冠大流行等困难时期，展现了果断行动力，比如在“一苗难求”时期，她推动成员国共同采购疫苗，还设立了7500亿欧元的复原基金，支持成员国经济。然而，这位德国人的铁腕风格同时也令她与成员国政府产生分歧，引发内部抱怨不断。

欧盟成员国外交官经常对媒体抱怨，冯德莱恩常在公开场合主导话语权。在欧委会内部，也有声音批评她在做决定时“只依赖一个精挑细选的、主要由德国人组成的顾问圈子”。这些抱怨是她连任路上需要克服的障碍之一。

不过，意大利智库“国际事务研究所”（IAI）所长托奇（Nathalie Tocci）认为，过去几年，冯德莱恩在欧盟基本建立了政治领导力，在连任路上她“没有对手”。托奇对欧洲新闻网说，冯德莱恩正式参选后，“立即成为领跑者”。

德新社援引消息人士的话称，冯德莱恩即将到来的竞选活动将重点关注提升欧盟经济竞争力和更加协调的欧盟国防政策。

如果成功开启第二个任期，外界预计冯德莱恩将继续坚持以经济、国防和高科技为中心的政策。不过，她最有代表性的气候政策可能遭遇反复。

《欧洲绿色协议》的环境政策正面临内外部压力。在欧洲议会第一大党团欧洲人民党（EPP）内部，保守派已加大谴责力度，指责该协议限制了欧盟工业生产能力，从而损害了竞争力。在外部，2024年1月以来，欧洲多国开始爆发农民反对《欧盟绿色协议》相关条款的抗议，迄今仍没有平息。

压力之下，冯德莱恩近日已放缓了语气，宣布暂停减少农药使用的法律条款。她还承诺进行更多对话，以协调气候议程和农业发展之间的平衡。

国防政策也将是一个重点领域。几天前，冯德莱恩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表示，将设立一个专门的国防专员职位，增强国防力量，加强欧洲安全。她还暗示有意选择中欧或东欧国家人选。

在担任欧委会主席之前，冯德莱恩是德国铁娘子默克尔的门生。她在默克尔4届政府内担任过家庭、劳工和国防等部门的部长职位，但她当时的名声基本局限在德国国内。

2019年底, 欧盟27国领导人就欧委会主席人选争执不休、僵持不下之际，是法国总统马克龙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德国人拉到台前，意外力推冯德莱恩，她最终才以微弱优势上台。马克龙当时认为她是一位保守派政治家，观点温和、灵活，能够取悦另一欧盟机构欧洲理事会的左翼派系。

2024年2月19日，在宣布竞选连任的新闻发布会上，65岁的冯德莱恩回忆起初上台时的决定时说，当时是“基于直觉”被动接受提议，现在的连任则是“深思熟虑之后”的“非常有意义的”选择，“我对欧洲的热情与日俱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