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安晶

编辑｜刘海川

本周原本是美国总统约瑟夫·拜登好消息不断的一周。

美国白宫2024年2月28日公布的体检结果显示，拜登是一位“健康”“强健”的81岁老人；美国总统大选关键摇摆州密歇根的初选投票结果显示，这位81岁老人以超过80%的得票率在民主党初选中轻松胜出。

但密歇根州的票数统计榜上出现了戏剧性的一幕。在民主党候选人的得票名单上，紧随拜登之后的不是民主党的其他候选人，而是一个标注为“不表态”的空头像。

目前这个“不表态”空头像已经获得了超过10万张选票，占总票数的13%以上。更为戏剧性的是，这些“不表态”投票在密歇根拿下了两张民主党党代表票。

美国总统大选初选实际是对两党党代表票数的分配。部分州为赢者通吃，也就是在选民投票中胜出的候选人获得该州所有党代表票，还有部分州根据候选人的得票比例来分配党代表票数。

在密歇根初选中，民主党有117张党代表票。拜登获得了115张，剩下的两张则由“不表态”收入囊中。

党代表负责在党内的总统候选人提名中投票，获得半数以上党代表票的候选人出任该党的最终总统候选人。而今夏民主党召开全国大会就民主党最终总统候选人投票时，密歇根的两名“不表态”党代表将无需选择拜登。

这10万张“不表态”选民投票和两张党代表票是密歇根州选民给拜登发出的警报：巴以冲突不终止，反对冲突的选民就会用选票惩罚拜登。上周末，一名美国空军现役军人在以色列驻美国大使馆外自焚抗议以色列在加沙的行动。

密歇根是美国各州中阿拉伯裔人口最多的州。本轮巴以冲突开始后，拜登政府对以色列的全力支持以及数万巴勒斯坦平民丧生使得美国阿拉伯裔和穆斯林选民对拜登的好感度断崖式下跌。此前的美国大选中，大部分阿拉伯裔和穆斯林选民都是民主党候选人的支持者。

为了用选票向拜登喊话，民主党选民在密歇根州初选前发起了“倾听密歇根”行动。该行动呼吁选民在民主党初选中投“不表态”票以抗议拜登政府对巴以冲突的立场，同时要求拜登政府停止资助以色列在加沙的军事行动、促成巴以完全停火。

“倾听密歇根”的宣传标语用尖锐的词语表达了选民的不满：告诉拜登，不要把我算到种族灭绝中。

行动的组织者蕾拉·埃拉贝德来自密歇根州阿拉伯裔聚居的迪尔伯恩市，她的姐姐则是美国国会众议员拉茜达·塔利布。塔利布是美国国会的首位巴勒斯坦裔女议员，她本人也支持“倾听密歇根”行动。

埃拉贝德表示，“倾听密歇根”并非反拜登的活动，而是一次“抗议性质”的投票，目的是要向拜登团队发出明确信号，敦促拜登团队认真考虑选民的诉求。

活动最初目标是说服至少1万名选民投出“不表态”票，最终的10万多张“不表态”票大大超过组织者预期。在2016年的总统大选中，唐纳德·特朗普在密歇根正是以10704张选票的极微弱优势险胜民主党人希拉里·克林顿。

2020年大选期间，密歇根又从支持共和党候选人转而支持民主党。拜登以15.4万票的优势击败特朗普。

从美国全国来看，阿拉伯裔选民和穆斯林选民并非总统候选人需要拉拢的重点人群。

阿拉伯裔美国人研究所统计显示目前美国有370万阿拉伯裔公民，仅占美国人口的1%。超过三分之二的阿拉伯裔美国人生活在密歇根、俄亥俄、宾夕法尼亚、弗吉尼亚等10州。

美国2020年的人口宗教信仰普查显示，美国的穆斯林人口为445万，占总人口的1.3%。阿拉伯裔人口与穆斯林人口之间有部分重合，即便这两者相加也仅占美国人口的2%。

但在两党势均力敌、选情胶着的密歇根、弗吉尼亚、宾夕法尼亚、威斯康星等摇摆州，即便小比例的选票也可能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摇摆州历来也是两党拼杀的主要战场。

而密歇根州既是美国大选的关键摇摆州，又是美国阿拉伯裔人口最多的州。目前密歇根有21万阿拉伯裔，占该州总人口的2.1%。除密歇根之外，阿拉伯裔人口占比最高的分别为新泽西州、马萨诸塞州、纽约州和弗吉尼亚。

由于民主党提倡多元文化、传统上对移民更友好，此前的大选中，无论是阿拉伯裔选民还是穆斯林选民，都是民主党的票仓。美国伊斯兰关系委员会调查显示，2020年大选中，有69%穆斯林选民投票给了拜登。阿拉伯裔选民中支持拜登的比例为59%。

本轮巴以冲突成为了转折点。

阿拉伯裔美国人研究所去年10月的调查显示，巴以冲突开始后，阿拉伯裔选民对拜登的支持率从2020年大选时的59%断崖式跌至17%。三分之二的阿拉伯裔选民对拜登在巴以冲突上的表现持负面看法，大部分选民认为美国应该叫停冲突。

巴以冲突不仅影响了阿拉伯裔选民对拜登的看法，还波及到整个民主党。32%的阿拉伯裔选民称自己是共和党支持者，支持民主党的仅占23%。这也是阿拉伯裔美国人研究所展开调查26年以来，首次出现共和党支持者多于民主党的情况。

这样的新变化对特朗普不会产生影响，对拜登则是坏消息。特朗普是比拜登更为坚定的以色列支持者，他任美国总统时彻底无视巴以“两国方案”，单方面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的首都。

因此对巴以冲突不满的选民即便不支持拜登，也不意味着要选特朗普，选民可以拒绝参加大选投票或者投票给独立候选人。来自肯尼迪家族的小罗伯特·弗朗西斯·肯尼迪是今年大选中的独立候选人。

这类选民不选择特朗普对特朗普而言没有损失，他们原本也并非特朗普争取的对象。但无论这些选民拒绝投票、选择独立候选人，还是甚至改投特朗普，对拜登都意味着选票流失。如果2016年大选时密歇根的胶着选情重现，仅需1万张选票就能决定胜负。

随着美国大选推进，拜登也意识到巴以冲突持续对自己支持率的拖累。今年以来，拜登多次公开表达对以色列在加沙军事行动的不满。美国还破天荒在提交给联合国安理会的决议草案中使用“停火”表述。

本周，拜登进一步就巴以临时停火放出积极信号，预言加沙可能在下周一前实现临时停火。但拜登的说法没有得到巴以证实，哈马斯称还有分歧未决。

而在美国国内，“倾听密歇根”行动正在扩大。行动组织者透露，明尼苏达和华盛顿的活动人士与他们联系，想在各州举行类似的投票抗议。“倾听密歇根”已计划为其他州提供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