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雷达财经 莫恩盟 

编辑|深海

“宗老生前痛恨网络暴力。未曾想，借宗老离世，网络上却出现了大量对我个人及农夫山泉的诋毁，这绝非宗老所乐见”，宗庆后“头七”后的第一天，农夫山泉掌舵者钟睒睒发长文对网络上的争议予以回应。

自宗庆后去世后，无数的市民、网友、企业家及娃哈哈员工等纷纷向这位传奇企业家的离世表示哀悼和敬意。除了献花、吊唁外，网友还用实打实的消费来表达自己对于娃哈哈的关心和支持。一时间，无数消费者冲进线下门店或线上店铺以及娃哈哈的直播间，疯狂抢购娃哈哈的产品。

娃哈哈此番再度出圈的同时，和前者同处饮品赛道的农夫山泉以及其幕后的掌舵者钟睒睒也被推到了舆论的聚光灯下。在不少自媒体发布的文章中，这个近年来多次问鼎富豪榜榜首的大佬，被贴上了“忘恩负义”的标签，而宗庆后与钟睒睒之间的旧事更是被比作了“农夫与蛇”的故事。此外，还有媒体翻出了农夫山泉上市前大额分红、不缺钱发展却从股市上融了大量资金的旧事。

面对外界的种种质疑，钟睒睒选择不再沉默。3月3日，钟睒睒通过农夫山泉向外界澄清道，布匹生意才是其创业所得的第一桶金，而非网上传言“第一笔创业收入来自于娃哈哈”。钟睒睒还强调，自己从未在娃哈哈领薪，更谈不上因冲货被开除。

至于农夫山泉所代表的天然水与娃哈哈所主导的纯净水之间的纷争，钟睒睒则表示，虽“互有诉讼”但最终“握手言和”。据悉，这场声势浩大的“世纪水战”以官媒下场、农夫山泉被罚款20万结束。不过，经此一役，农夫山泉在市场上的知名度却大大提升。

如今，凭借饮料和医疗保健两大产业，钟睒睒早已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庞大的商业帝国，而曾经荣登中国首富宝座的宗庆后则被后辈实现了反超。在去年发布的《胡润百富榜》中，钟睒睒以4500亿元的财富第三度问鼎榜首，而宗庆后则靠着1000亿元的财富排在榜单第32名的位次。

被买爆的娃哈哈，被网暴的农夫山泉

被外界视为是娃哈哈灵魂人物的宗庆后去世后，关于宗庆后的讨论却并未就此画下句号。其中，宗庆后与钟睒睒的旧事引发了网友的热议。3月3日，农夫山泉官方账号发表了一篇题为《钟睒睒：我与宗老二三事》的文章。

据钟睒睒透露，在宗庆后生前，得知其病重消息的钟睒睒曾托人表达了自己想要探望的想法，但由于宗庆后的身体状况不便见客，最终钟睒睒探望宗庆后一事未能成行。

此番宗庆后离开人世后，络绎不绝的人前往娃哈哈总部或在网络上进行悼念，这其中不乏娃哈哈的员工、经销商，还有不计其数的市民。雷达财经通过娃哈哈官方公众号开放的网络吊唁厅了解到，截至3月4日上午11时，已有超过57万人在线上为宗庆后献花吊唁。

与此同时，不少企业家也对宗庆后的离世深表痛惜，包括阿里创始人马云、小米创始人雷军、360创始人周鸿祎、吉利控股董事长李书福、泰康保险董事长陈东升等在内的大佬均表达了自己的哀悼之情。而没能在宗庆后生前对其进行探望的钟睒睒，也前往宗庆后的灵堂叩拜吊唁、敬献花圈，并对宗庆后的家人表示慰问。

宗庆后的离开，不仅引发了大众的深切缅怀，还进一步带动了娃哈哈产品的“野性消费”风潮。有媒体查询发现，2月28日、29日娃哈哈官方旗舰店并未开启直播，但店铺销量涨超500%，销量排名第一的商品正是娃哈哈推出的AD钙奶。

面对网友们扑面而来的热情，3月1日，娃哈哈官方旗舰店在社交平台上发布公告称，近期得到大家无数的关心与支持，店铺订单量明显增加，为了保证大家能够及时收到产品，公司安排了更多同事打包发货，请大家耐心等待，等不及的家人可申请退款退货。

同时，娃哈哈官方旗舰店还在公告中表示，没能让大家有更好的服务体验，娃哈哈深表歉意，也建议大家理性消费，按需购买。

另据灰豚数据显示，截至发稿的最近30天内，娃哈哈官方旗舰店累计新增粉丝近200万个。3月4日，娃哈哈官方旗舰店的直播销售额更是高达250万至500万元。可以作为参照的是，在此之前的30天内，该账号的直播销售额大多没能超过2.5万元。

线上产品被一抢而空的同时，娃哈哈在线下也卖爆了。据品饮汇了解，前几天已有线下商家表示，平时娃哈哈系列的销量不到1000瓶，2月25日当天的销量达到了5000-6000瓶。

杭州某超市负责人也表示，2月25日以来，娃哈哈AD钙奶的销量同比增长了100%，娃哈哈全品类的销售增幅达到了20%-30%。

与娃哈哈被买爆相反的是，农夫山泉及其背后的掌门人钟睒睒却被一些自媒体发布的文章推至舆论的风口浪尖。这些自媒体在发布的文章中提到，钟睒睒曾是娃哈哈的代理商，还曾因“倒卖”娃哈哈产品被“扫地出门”。“自立门户”的钟睒睒，更是凭借“蒸馏水虽然纯净，但长期饮用可能对身体无益”等类似的言论，帮助农夫山泉从主打纯净水的娃哈哈手中抢走了瓶装饮用水市场不少的份额。

此外，还有自媒体称，农夫山泉使用塑料包装是为了节省成本，而娃哈哈选择纸箱包装则是为了避免瓶子被太阳暴晒产生有害物质，同时纸箱还能给穷人卖点钱……前面这些传闻经过不断发酵，类似“忘恩负义”、“农夫与蛇”的恶评也朝着钟睒睒袭来，甚至不少博主还在自己发布的视频中倒掉农夫山泉的产品，以此表达自己力挺娃哈哈的态度。

钟睒睒：从未在娃哈哈领薪，更谈不上因冲货被开除

“今天，是宗老‘头七’后的第一天。宗老一直是我尊敬的企业家。他与我亦师亦友，当然，也互为竞争对手”，在3月3日发布的这篇文章中，钟睒睒以第一人称的口吻向外界讲述了自己与宗庆后之间过往发生的故事，并试图通过这篇文章向外界就近日所卷入的争议做出澄清。

公开报道中，多次登上中国首富宝座的钟睒睒，幼时出生于一个传统的知识分子家庭。不过，有着书香门第背景的钟睒睒，在小学五年级时被迫辍学。上世纪60年代末到1977年，钟睒睒辗转于嘉兴、绍兴等地，学做泥水匠和木匠。

高考恢复时，钟睒睒曾两次参加高考，但均未“高中”。随后，钟睒睒选择就读浙江电大中文系，并随家中长辈进入浙江广电系统工作。起初，钟睒睒是在浙江省文联管理基建，后来钟睒睒去了《江南》杂志社与《浙江日报》社。

1988年2月，钟睒睒辞掉了记者的工作正式下海。而前一年，宗庆后刚刚拿着自己借来的14万元承包了上城区校办企业经销部，通过代销汽水、棒冰及文具纸张开始了自己的经商之路。

在钟睒睒的自述中，其曾办过报纸，也曾种过蘑菇，但钟睒睒前述两段创业经历都没能取得最终的成功。之后在海南创业期间，钟睒睒敏锐地观察到当时房地产刚刚兴起的海南却没有窗帘布加工的能力，看到背后商机的钟睒睒随即便在海南当地成立了大成窗帘公司。

据悉，钟睒睒窗帘公司的主营业务是将杭州生产的窗帘布运到海南销售。规模不断壮大后，钟睒睒的窗帘业务一度将触角延伸至北京的王府井、燕莎百货。在钟睒睒的眼中，布匹生意才是自己创业所得的第一桶金，钟睒睒借此也否认了其“第一笔创业收入来自于娃哈哈”的网络传言。

不过，钟睒睒与娃哈哈的确曾在生意上有过接触。1988年，在浙江医科大学营养学系朱寿民教授的指导下，娃哈哈成功开发出自己的第一支产品——娃哈哈儿童营养液。第二年，宗庆后的公司名称便从“杭州保灵儿童营养食品厂”变更为“杭州娃哈哈营养食品厂”。

1990年，娃哈哈销售收入突破亿元大关，利润超2000万元，企业产值、销售额、利税、利润等经济指标呈直线增长。而钟睒睒与宗庆后的相识，则可以追溯至1991年。那一年，钟睒睒在前同事的介绍下，得到了去杭州清泰街娃哈哈总部拜会宗庆后的机会。

回忆起这段经历时，钟睒睒提及自己当时还专门带了两本书作为拜会宗庆后的见面礼，这两本书一本是《增长的极限》、另一本是《Z理论》。那时，宗庆后邀请来拜访的钟睒睒参观了自己刚刚收购的一个规模达2200多人的罐头厂。

若按钟睒睒的讲述来看，娃哈哈明星产品八宝粥的诞生也与其有着一定的渊源。彼时，看着宗庆后罐头厂中许多专业的生产设备都闲置着，钟睒睒想到了东南亚一些地区流行的八宝粥罐头，遂向宗庆后建议其生产八宝粥罐头，甚至钟睒睒还专门托自己的亲戚从新加坡带回六罐当地的八宝粥产品送至宗庆后家中。

“宗老很高兴，觉得我的这个建议有市场，后投入研发并研制生产了大家非常熟知的娃哈哈营养八宝粥，并提议我在广西、海南成立娃哈哈办事处销售娃哈哈儿童营养口服液”，面对宗庆后发出的邀约，钟睒睒欣然应允。

不过，据钟睒睒透露，当时海南、广西的市场消费需求并没有达到预期，自己跑遍了各种市场却难以将产品销出去。之后，有几个商贸公司到海南问其进货，自己才得以将进货出清。

后来，钟睒睒了解到，儿童营养口服液这个产品在广东是有市场的。在多年后农夫山泉举行的销售会议上，钟睒睒重提此事并开玩笑地调侃道，“当年我们在海南没卖出去的娃哈哈，估计是被卖去了广东，如果放到现在就要被认定为冲货了”。

在钟睒睒看来，正是因为自己当年随口的一句戏言，却成了如今自己“忘恩负义”的罪状。在这篇长文中，钟睒睒强调自己从未在娃哈哈领薪，更谈不上因冲货被开除。

声势浩大的天然水与纯净水之争

除了“在娃哈哈因冲货被开除”的争议外，娃哈哈与农夫山泉之间关于天然水与纯净水之间闹得沸沸扬扬的纷争，也成为了钟睒睒此番卷入争议漩涡的其中一个原因。

1996年9月，已经拥有养生堂有限公司的钟睒睒，又创办了浙江千岛湖养生堂饮用水有限公司，而这家公司正是农夫山泉的前身。农夫山泉问世后，便不可避免地卷入到了瓶装饮用水市场的大战之中，而这也为钟睒睒如今卷入的舆论争议埋下了伏笔。

当时，娃哈哈主打的纯净水是国内瓶装饮用水市场的主流产品。不过，在2000年4月召开的新闻发布会上，农夫山泉却宣称，经实验证明，长期饮用纯净水对健康无益，农夫山泉不再生产纯净水，全部产成天然水。

此外，农夫山泉在中央电视台播出的一则广告，也以水仙花生长比较实验引导诉求对象饮用天然水；6月初开始，农夫山泉又发起“争当小小科学家”活动，倡议小学生进行天然水、纯净水的生物比较实验，弄明白究竟什么水好。

农夫山泉的这些动作，无疑动摇到了纯净水企业的经营根基。同年6月14日，娃哈哈集团有限公司以“不正当竞争”为由，将生产农夫山泉的浙江千岛湖养生堂饮用水有限公司告上了杭州市上城区人民法院。

之后，由69家纯净水生产企业推举、由娃哈哈与包括上海正广和、乐百氏在内的六家大型纯净水企业组成的申诉代表团，共同对农夫山泉发起指责。

随着火药味不断弥漫，这场大战最终在当年的6月8日达到了高潮。这一天，娃哈哈于当天下午在浙江宾馆召开了新闻发布会，而农夫山泉当晚则选择在距浙江宾馆不远的西子宾馆举行了一个“新闻记者恳谈会”。

2000年7月，农夫山泉又反过来把娃哈哈告上法院，并提出高达3000万元的诉讼请求。据法制日报报道，农夫山泉起诉称，娃哈哈为打击竞争对手，实施了一系列不正当竞争行为：向北京和全国各地的媒体散布大量虚假“事实”，称“农夫山泉水源严重污染”、“农夫山泉市场销售情况不佳”等等；在中央电视台和全国各地电视台播放系列“金鱼存活”对比广告，用意在于力图证明只有“娃哈哈”纯净水最好。

2009年，由钟睒睒掌舵的农夫山泉，再度卷入争议之中。那一年，海口工商局发布的一份报告，让农夫山泉陷入了“砒霜门”危机。报告中称，农夫山泉广东万绿湖生产的6月27日批次30%混合果蔬汁及8月16日批次水溶C100西柚汁饮料总砷含量超标，这无疑给农夫山泉带来了致命的一击。

值得一提的是，据媒体报道，在农夫山泉身陷危机之际，宗庆后并没有对自己昔日的竞争对手落井下石，反而在这一关键时刻选择了声援钟睒睒，公开表示对农夫山泉的检测结果存疑。宗庆后的这一大气举动，时至今日都被不少人赞不绝口，充分体现了浙商间的团结与互助精神。

后续“砒霜门”事件有了最终的结果，海南出入境检验检疫局检验检疫技术中心日前正式发函告知省工商局称，初检结果有误。海南省工商局同时公布，经过二十余天的调查，仅发现海口市工商局在工作过程中存在程序违规。

在回忆起农夫山泉与娃哈哈的商战经历时，钟睒睒在此次发布的长文中做出了这样的表述——作为该场争端的两位“主角”，娃哈哈与农夫山泉在纷争中阐明了各自立场、产品主张，后续也均取得了一定的成绩。

钟睒睒还补充道，“此后，我们双方互有诉讼，但最终宗老与我在当时杭州市主要领导的见证下握手言和”。但钟睒睒也强调，“时至今日，我仍然坚持认为，水中的矿物元素对人体健康是至关重要的，这也是我坚持生产天然水的原因”。

值得一提的是，在钟睒睒此番亲自下场回应外界争议之前，身为农夫山泉副总的周力便曾在朋友圈表示，两家企业同处一城，早年虽有竞争，甚至对簿公堂，还是在法律框架下光明正大的竞争，论战之时会邀请同一拨媒体开新闻发布会，各讲各的观点。

周力还表示，2000年以后，由于产品结构及市场定位的差异，在农夫的经营话题中已经基本不讨论与娃哈哈的竞争，2013年农夫和京华时报硬刚标准的时候也曾有人去宗总面前挑唆，宗庆后一句“那是有人故意在搞农夫”就表明了态度。周力称，2014年春节大年初二，自己还随钟睒睒去拜会了已经开工上班的宗总，彼时也还感叹宗总的勤奋无人可及。

雷达财经从娃哈哈官网获悉，自1987年成立以来，公司累计销售额达8600多亿元，拥有子公司的数量超过180个，同时还有80多个生产基地，员工规模更是超过3万名。

2010年，宗庆后首次荣登《胡润百富榜》榜首，借此摘得首富称号。不过，创业三十多载，娃哈哈直到现在仍坚持不上市。在提及背后的原因时，宗庆后曾表示，“上市就要给股东负责任。如果最后股票跌了，让老百姓损失大笔钱，我觉得也不合适。”

与娃哈哈坚持不上市不同的是，农夫山泉则于2020年9月在港交所敲响了上市的钟声。据农夫山泉递交的招股说明书显示，2017年至2019年，农夫山泉共向股东派付股息103.32亿元。其中，2017年、2018年及2019年，农夫山泉分别向公司的股东派付股息3.67亿元、3.67亿元及95.98亿元。

上市之后，农夫山泉又进行了多次分红。据东方财富数据显示，截至去年6月末，钟睒睒于农夫山泉直接持股28.74% 、间接持股55.23%，股权高度集中意味着钟睒睒无疑是公司分红背后的最大赢家。

2021年，凭借着旗下两家上市公司万泰生物和农夫山泉，钟睒睒以3900亿元的财富首次成为《胡润百富榜》的中国首富。之后的2022年，钟睒睒又以4550亿元的财富，守住了自己的首富宝座，比排在第二名的字节跳动创始人张一鸣的财富足足多了2100亿元。

去年，钟睒睒再次以4500亿元的财富，连续第三年问鼎《胡润百富榜》榜首。而同一年，宗庆后靠着1000亿元的财富位居榜单第32名。

随着宗庆后时代的落幕，娃哈哈被交到了宗庆后女儿宗馥莉的手中。未来农夫山泉和娃哈哈还将演绎怎样的故事？雷达财经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