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安晶

编辑｜刘海川

当地时间2024年3月12日，美国民主党铁票仓华盛顿州将举行总统大选民主党初选投票。与密歇根、明尼苏达、马萨诸塞、夏威夷等9州一样，华盛顿州的民主党选民也将举行抗议投票，用“不表态”票惩罚约瑟夫·拜登政府迟迟不叫停巴以冲突。

华盛顿州的抗议投票行动不仅得到阿拉伯裔和穆斯林选民支持，还得到了两大工会——美国食品与商业工人联合会和美国教师联盟的背书。目前的悬念仅在于，“不表态”投票将占华盛顿州民主党初选总票数的多少。

“超级星期二”后，夏威夷州举行了民主党初选投票。抗议选民投出的“不表态”票高达总票数的29%，拿下了该州7张民主党党代表票。夏威夷也成为目前“不表态”投票占比最高的州。

这一系列“不表态”投票抗议运动反复向拜登证明，巴以冲突正在成为其在大选中的拖累。眼看加入抗议的州越来越多，拜登政府近期开足马力，用各种方式公开表达对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的不满。

3月11日，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公布2024年《美国情报界年度威胁评估》，评估中直言内塔尼亚胡可能总理位难保。

内塔尼亚胡被质疑

美国国家情报总监办公室每年都会公布一份情报界年度威胁评估报告，重点关注美国一年内可能面临的安全威胁。今年的报告特别提到了巴以冲突。

报告指出，以色列政府在加沙的重点是完全消灭哈马斯，但该目标难以实现，以色列可能会在今后数年内持续遭到哈马斯的武装抵抗。以色列军方很难完全清除哈马斯的地下设施，而这些地下设施能够让哈马斯藏身、重组。

美国情报界认为，加沙和约旦河西岸的治理及安全结构、解决加沙的人道主义问题以及加沙重建是影响巴以长期关系的关键因素。但内塔尼亚胡已经公开反对在战后与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合作。

报告指出，在本轮巴以冲突之前，以色列国内对内塔尼亚胡执政能力的不信任已经处于高水平，巴以冲突加剧了这种不信任。报告评估，内塔尼亚胡的领导人之位以及极右翼和犹太教极端正统派执政联盟的执政可能处于“危险之中”。

美国情报界预计，以色列国内会出现大规模游行抗议，要求内塔尼亚胡下台、重新举行大选。以色列可能出现一个“不同的、更温和的政府”。

针对本轮巴以冲突，美国情报界继续指责伊朗为也门胡塞武装、黎巴嫩真主党、伊拉克和叙利亚武装提供支持，但认为伊朗领导人“没有策划、也提前不知道”哈马斯对以色列的突袭。

评估认为，伊朗和以色列都试图“校准”各自的行动，以避免巴以冲突升级为两国直接全面对抗。在此背景下，黎巴嫩真主党也在校准对以色列的袭击，避免与以色列的交手扩大为战争。

对于胡塞武装，美国情报界认为该组织不会停止在红海对商船的袭击以及对以色列的袭击。报告认为胡塞武装的行动对冲突升级构成了“真正的威胁”。

美国情报机构报告对内塔尼亚胡执政前景的评估并非空穴来风。

去年10月哈马斯对以色列发动突袭前，内塔尼亚胡强推司法改革、削弱最高法院权力就引发了以色列国内大抗议。哈马斯突袭后，内塔尼亚胡政府没有事先预判哈马斯的行动、没有及时做出反应遭到以色列民众进一步抨击。200多名人质被带入加沙更加剧了以色列人的不满。

通常情况下，战争、冲突等危机情况会提升相关国家领导人的支持率，比如美国前总统小布什在“9·11”恐袭后的支持率一度飙升到80%以上。但本轮巴以冲突开始后，内塔尼亚胡的支持率不升反降，从40%降至30%以下。今年1月的民调显示，只有15%以色列人希望内塔尼亚胡在巴以冲突结束后继续任以色列总理。

内塔尼亚胡的政治对手、以色列国家团结党领导人兼前防长本尼·甘茨则成为取代内塔尼亚胡的热门人选。

以色列报纸Maariv上周五公布的民调显示，如果现在举行议会选举，甘茨领导的国家团结党将在120席的以色列议会拿下40席。以色列为单一议院制，目前国家团结党拥有12席。

内塔尼亚胡领导的利库德集团则将从目前的32席减少至18席。从整体来看，支持内塔尼亚胡的政党将拿下47席，反对阵营则将拿下68席。在总理人选上，只有34%受访者支持内塔尼亚胡，有48%认为甘茨更适合担任总理。

反对派政党已经指责，支持率不断下跌的内塔尼亚胡试图延长巴以冲突以保住自己的总理之位。

拜登为选票摆姿态

无法说服内塔尼亚胡在加沙实施临时停火、允许更多救援物资运入加沙使得拜登在美国选民中的形象不断打折。美国对以色列拥有其他国家没有的影响力，以色列是接受美国援助最多的中东国家，美国长期确保以色列在中东的军事质量优势。

美国、埃及、卡塔尔一直在斡旋以色列与哈马斯在本月达成6周临时停火，试图叫停以色列对加沙最后避难地、位于埃及边境拉法的地面进攻计划。

拜登此前乐观预计双方将在本月初达成临时停火，后改口希望能在斋月达成停火。本周一斋月开始，临时停火依然毫无迹象。

随着美国国内对巴以冲突的分歧加大、民主党选民掀起抗议投票潮，拜登政府开始做出各种姿态敲打内塔尼亚胡。

上周，美国国务卿安东尼·布林肯、副总统卡玛拉·哈里斯、防长劳埃德·奥斯汀、国家安全顾问杰克·沙利文分别与内塔尼亚胡的政敌甘茨会面。哈里斯在与甘茨会面前还罕见谴责以色列政府在加沙造成人道主义灾难，呼吁加沙立即实施临时停火。

甘茨访美是受到了美国邀请，此行没有得到内塔尼亚胡批准。美国政府的这一举动也被视为对内塔尼亚胡明确表示不满。

上周六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拜登再度公开批评内塔尼亚胡，指责内塔尼亚胡在加沙的行动正在“伤害以色列”，“是一个巨大错误”。

拜登还警告，以色列对加沙最后避难处拉法发动进攻是“红线”。加沙的230万人口中有约150万正在拉法避难，联合国警告对拉法发动地面进攻将酿成人道主义灾难。

拜登批评的第二天，内塔尼亚胡接受美国媒体采访时直接回怼拜登。对于拜登指责其伤害以色列，内塔尼亚胡称自己不知道拜登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拜登是指责他违背了以色列民众的愿望或者利益，那么拜登的说法就“错了”。

对于拜登所说的“红线”，内塔尼亚胡称他的红线是哈马斯去年10月7日对以色列的突袭永远不会再现。在当天的采访中，内塔尼亚胡否认将与哈马斯在斋月期间达成临时停火，重申临时停火的前提是哈马斯释放人质。

他同时明确以色列军队会对拉法发起进攻，还预测在加沙的军事行动可能不超两个月就会结束。

内塔尼亚胡与拜登的隔空对呛再次加深了裂痕感，两人把对对方的不满摆在了台面上。在美国大选年，选票才是总统候选人关注的重中之重。拜登团队也希望拜登在言语上与内塔尼亚胡的冲突能适当挽回抗议选民的心。

但在行动上，拜登政府无意改变与中东支柱盟友以色列的关系。拜登在提到“红线”时，没有说明如果以色列进攻拉法将面临什么样的后果。但他明确，这个红线不是指美国要切断对以色列的武器运输。

美国外交关系协会统计显示，自以色列建国后到2023财年，以色列共接收了3000亿美元的美国援助，每年接收约33亿美元，其中包括经济援助和军事援助。在中东国家中，以色列是接受美国援助最多的国家，比排名第二的埃及多出近一倍。

如果美国真正想改变对以色列的策略，在对以援助上设置限制条件是最容易的操作。但拜登政府没有在对以援助上附加任何限制条件。

在国内四面楚歌的内塔尼亚胡也会尽一切可能推迟以色列的新大选。对内塔尼亚胡而言，最理想的走向是唐纳德·特朗普重新成为美国总统。

特朗普是以色列坚定的支持者，曾完全抛弃巴以“两国方案”，单方面承认耶路撒冷为以色列首都。为表示感谢，内塔尼亚胡把戈兰高地的一处犹太人定居点命名为“特朗普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