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娱乐独角兽 赤木瓶子

编辑|Mia

在刚刚过去的315官方维权微博评论区里，惊现一批国乙维权玩家。玩家们在这一日，相约着前来“举报”叠纸与网易的新乙游《恋与深空》《世界之外》，诉其虚假宣传侵害消费者权益。前者将氪重金的武器做得不如免费武器、不在意消费者感受；后者在游戏中设置排行榜和专属商店将玩家分为三六九等，诱导玩家消费氪金。

乙游的风波还不止于此。前些日，叠纸游戏推出的新乙游《恋与深空》因妇女节新推出的卡池机制，引不满玩家群体而攻。大批玩家举报的举报、停氪的停氪、弃游的弃游。

这并不是国乙玩家的第一次战役，对于玩家而言，这场“永不见面，也永不分离”的恋爱，因种种因素变得不再稳定，而对于开发运营商而言，似乎也值得认真思考，从研发到市场都愈渐成熟的国乙，为何频频“失控”？

没有明码标价的“爱情买卖”

“他们诞生于二进制的程序，唯一的使命就是爱我。”

短短一句话，可以概括绝大部分深度乙游玩家的感受，“就是买自己开心”，土拨鼠告诉娱乐独角兽，情绪价值拉满，“感受到被尊重，被无条件的爱，永远不用担心自己被伤害，是脱离于现实的健康且完美的感情。”身边也有朋友并不是单身，但在游戏刚开服那阵子，经常“忘记了自己的男朋友”。

在提供情绪价值层面，相对于男性向游戏内容，女性向游戏产品的门槛显然更高，剧情要有深度、不能枯燥；男主人设要立稳、但不能太出格；女主最好不能是傻白甜、要有自己的想法和魅力。宣发手法上也需要更加谨慎，甚至“如履薄冰”，一不小心，“送福利”就成了“割韭菜”。

圈子内的规矩多，玩家群体之间也渐渐形成了有形无形的规则，如像饭圈各家墙头一样，非“同担”约定不得拉踩，有问题／吐槽统统去官方留言。同担，是指在游戏中喜欢一样的男性角色。

而近些年来的行业变迁，也让乙女游戏的规则从各个方向被改写。

其一，“永不分离的恋爱”不再坚定地永不分离。近些年来，国乙／女性向游戏产品停运事件并不罕见。《灵猫传》《偶像梦幻祭》《云裳羽衣》等作品皆在前几年传出停服消息。尽管部分产品在官宣停运后，在玩家的强烈诉求下“回春”，但也不难看到，国乙／女性向手游面对的运营压力与危机。

通常情况下，一款游戏产品的生命周期会悄无声息地终结，理由无外乎运营亏损、产品疲劳，被玩家强力抵抗的情况属实少见，女性向手游的用户忠诚度可见一斑。因此，一款制作精良且吸引了大批受众的乙游，必定做足了超长线运营的准备，即便在抵达游戏生命周期之际，也要体面谢幕。

其二，对“纸片人”的热爱是一把双刃剑，玩家们不只会像拥簇爱豆一般狂热，也同样会因为策划运营上的区别对待而像爱豆那样“为纸片而撕”。

而纸片人提供的情绪价值，也早已在明处标好了价格。土拨鼠没有想到，有一天，“便宜”竟能成为一款国乙的优点：两个月两个转盘、两个混池、单人池无缝衔接，这让土拨鼠感慨《光与夜之恋》是真的便宜。

“纸男人”有钱就变坏？

通常情况下，玩家乐于氪金购买自己的快乐，不过购买的也只是提供给玩家情绪价值的纸片人的情绪价值，一旦运营方触及玩家底线，便是冰火两重天。

“我玩的是乙游吗？感觉自己嫁了一个凤凰男，天天就惦记着我兜里那点钱。”在妇女节卡池曝出后，一句评语就深深地击中了乙游资深玩家土拨鼠的心房。

上线以来，围绕《恋与深空》《世界之外》这两位新晋热门国乙的争论就不断。

“这个游戏从18号开始就一直诱导消费，先是说不删档内测给多余的充值福利，紧接着开始无限接卡池，混池至今已经出了三个，游戏资源稀缺，一周不氪金也就两抽，保底还70，现在又出了排行榜，就差把氪金两个字甩到我脸上了。”

妇女节当日，《恋与深空》“眸光照映处”混池规则“重创”了游戏的主力群体——单推玩家，指只喜欢游戏内一位男主的玩家。活动内三张男主限定卡的获取几率为75%，抽中自家推的几率只有25%。于是，一场围绕着卡面敷衍、连续推卡池、割韭菜的玩家怒火，将＃恋与深空 混池＃话题直接送上了热搜。土拨鼠记得，那天微博实时不断地有新内容被刷新出来。

“游戏试图架空各个节日，包括像春节、元宵节、妇女节这些大家都在过的节日，游戏内不做剧情、没有短信。在疲惫打工日的晚上，点开游戏发现架空世界临空正在‘过节’，还一放就是十天假，真的很难有代入感。”土拨鼠和身边的朋友都有此共鸣。

作为一款彻头彻尾的女性向游戏，《恋与深空》在妇女节当日的权益“压榨”，成为大部分玩家的愤怒之源。在妇女节的上新活动中，钻石需要玩家自己在官方微博获取兑换码才能领取。

除了官方操作引玩家反击之外，以无限流网文为卖点的《世界之外》，也被部分玩家吐槽剧情引发不适。

土拨鼠勉强接受了像“初中生网文”一样的台词，“只要你想要，为你逆天改命又何妨”。但不少玩家和自己一样，接受不了男主疑似被套皮了，“整个气质都变了是令人无法接受的，像换了人一样”，套皮是指创作者将自己代入男主身份，将自己作为男性角色本身出发的创作。

“女主为了投资勾引男主，男主对此满意，因此转股票给女主补偿”，玩家不满于“权色交易”、“赛博下海”的剧情；“现在才开始做，你是想饿死我”等令玩家不适且不符合男主人设的言论，则是对玩家的致命一击。“舍不得是一回事，但我推被写成这样，先改了再说吧。”

日光之下无新事，类似的事件早已在国乙圈内发生，前两年，《光与夜之恋》中一段剧情，男主查理苏为取证向女主提出钓鱼执法方案，于是两人在摄像头下“开车”。彼时，激起大量女性玩家不满，称男主人设崩塌，怒斥其没有底线。好在最后引起官方重视后重修剧情。

纸片人虽好，对于运营团队的业务能力需求，却堪比服务明星偶像，此前有国乙曾爆出“替身文学”事件。始因游戏前策划被玩家质疑游戏女主有‘私设’之嫌疑，玩家们抽丝剥茧，最终“定案”，玩家转眼化身为氪金供三次元‘私设’与男主恋爱的‘工具人’，负面舆论不断。

由此也可看出，国乙手游基本都在应用商店标注了17+限制，尽管尺度越来越大，却也未必能够令玩家满意。国乙玩家对于内容质量及运作手法，早已形成一套高标准、严要求的审美和底线。而对内容、对运营方来说，上线只是面临市场严苛测试的开始。

乙游与“她经济”

土拨鼠告诉娱乐独角兽，游戏产业只是乙女内容的冰山一角。近两年来十分热门的cos委托、痛房等“实体经济”也在逐渐壮大。cos委托指二次元受众委托coser扮演游戏动漫人物，通过线下约会来体验与二次元偶像近距离接触的感受，服务买卖方通常都为女孩子。

另外，同此前娱乐独角兽曾报道过的小卡相似，二次元宅经济更是有过之无不及，近年来各类国乙更是不断壮大着内地这股风潮。前文提到的痛房，便是衍生于此。乙女游戏在内的二次元深度玩家会布置自己的“痛房”，是指专门用来摆放二次元周边、经过特殊布置的屋子，目前，还有专门为二次元们装饰“痛房”的公司。

痛房拥有者们乐于将自己成为地上党、地中党、地下党。让土拨鼠印象深刻的一位网友，专门买来用于还原《恋与制作人》游戏中李泽言的平板电脑，仅仅作为一个摆件展示。

如果说国乙游戏完美地诠释了情绪消费、悦人不如悦己，那么近些年来崛起的“她经济”，就是悦己消费的最好证明。QuestMobile数据显示，过去一年来，女性群体在移动互联网中的占比持续提高至49.5%，截止到2024年1月，女性用户月活规模达6.08亿，同比增长1.9%，这其中，90后占比最高，达19.4%，二线及以上城市用户同比增长了6.6%。

短视频平台上每天带孩子为一大家子做饭的年轻妈妈、30岁发誓不结婚不生娃的独立女性、努力带货获取经济来源的农村妇女等等，已经悄然成为新式流量密码。

国乙只是“她经济”的冰山一角。总体上看，女性群体的消费能力在持续提高，截止到2024年1月，线上消费能力在2000元以上的女性用户占比达到32.8%，同比增长了2.2%。有运动博主曾坦言，自己在不玩恋爱游戏之后，意外发现“能攒下来钱了”，上万块的抽卡并不罕见。

不过，以一种自己能够接受的形式来提升多巴胺、刺激内啡肽、分泌血清素，又何尝不是一种悦己呢？只是为避免“割韭菜”，玩家还需保持清醒。而从内容策划到市场运营层面，都经历了百般试炼的国乙，想必也能为文娱行业从业者们，提供另一种思考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