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写 | 胡毓婧

最近的热播剧《与凤行》里，演员曾黎饰演女主沈璃的师父、灵尊沈木月，一个杀伐果断的事业狂，戏份不算吃重，但班底和演员都是曾黎没合作过的，这让她从中感到些许新鲜感。

这三年，曾黎的名字出现在8部影视作品的演员名单中，虽然大多是配角，但她打造了不少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比如去年古装悬疑剧《繁城之下》中的林四娘，是这部“男人戏”中少有的有情有义、柔情似水的女性角色；《星汉灿烂》里的萧元漪，一心希望女儿按她设定的模式生活，严厉的批评式教育有着中国传统父母的缩影，萧元漪一度成为了这部剧争议最大的角色。

戏外的曾黎，生活更多元。2021年综艺《乘风破浪的姐姐2》后，曾黎似乎切换了人生模式，忙碌于演话剧、出书、上综艺、影视剧之间。学了7年京剧但阔别梨园近20年的她，又再贴片子、上行头，在蔡康永导演的短片里以青衣扮相出演。短视频更新频率几近日更，热梗段子模仿秀来者不拒。她在微博里总结说，自己忙得“似乎跑了一场全年的马拉松”。

借《与凤行》开播的机会，界面文娱与曾黎有了一次采访，她谈到了自己对拍戏的态度，以及更重要的，她对女性选择和生活的思考。

在她看来，如果人活80年，每20年都是一段新的人生，要打破舒适圈乐于改变，“很多人都有天赋，但他/她可能没有信任自己的天赋，而是墨守成规过一辈子，那就会后悔。”

曾黎尤其鼓励女性打开自己的人生，不要受限于年龄。她在微博中说，“很多人会给女性贴标签说：女人时间很宝贵，女人的青春很短暂。但恰恰很多答案其实都藏在时间里，并不在当下。”她自己也希望出演一些有争议、不完美的女性角色，而不是被“美女”标签定型。

女性角色更果敢更知性，不再是那些固有标签

界面文娱：你在《与凤行》中饰演的沈木月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曾黎：沈木月是一个杀伐果决、能牺牲自我的角色，她放弃红妆披上戎装，为了灵界舍弃了一生的幸福。按现在的话来说，她是一个事业狂，一心想着灵界众生百姓的安危，确保大家的幸福指数都很高，看似很严厉，实际上刀子嘴、豆腐心。

这个角色在整部戏中的戏份不算重，但我觉得她能传递比较现代的女性视角给观众，再加上邓科导演、赵丽颖和林更新的整个创作班底都比较成熟，我也能和不同的演员合作，让自己找到一些新鲜感。毕竟拍戏这么多年，有时候会有点疲劳，或者觉得有些程式化，与不同的团队和演员合作，我能吸收一些灵感，找到不同的创作点。

界面文娱：沈木月和沈璃（赵丽颖 饰）都是女战士的形象，她们之间是什么样的关系？

曾黎：沈璃算是托孤给沈木月的，沈木月对沈璃来说亦师亦母，是传帮带的关系。当沈木月慢慢退居二线，沈璃既要对灵界负责，也要化解内心的冲突，沈木月得手把手教她，在自己身上汲取能量，让她慢慢感悟、开智慧，这种责任心也是一种女性的大爱。

界面文娱：最近几年你的作品很多，但不少都是女主角的母亲或者上司，你会担心角色同质化吗？

曾黎：演员职业就是这样，幸运的是可以体验不同的人生，但的确有时也会有相似的地方，我尽己所能在相似的角色中找到突破口。其实我还是挺想演一些有争议的女性角色，性格和人设能相对更加复杂。不管是戏剧舞台上还是影视剧当中，女性的形象早就不再是大家心中固有的标签，随着时代发展，这些故事和角色更果敢、更知性，也更有褪去主角之后的“不完美”。也许有的角色有争议，但我们需要用更广的眼界和胸怀去接纳和包容这些角色的故事，而不仅仅是花瓶面相。

界面文娱：你在抖音、微博都很活跃，拍戏的同时，还写书、发歌，还会推广传统文化和家乡文旅，你是怎么分配自己的精力的？

曾黎：喜好源于自身，我输出的时候不会觉得累，如果对方能感受到被点拨，我会感受到对方传达的喜悦，反而能从中受益。比如京剧，我从小学京剧，后来大学学表演，老师授课讲的是西方戏剧。传统国粹艺术在国内家喻户晓，但海外对此并不熟知。我前不久去米兰拍杂志，将一整套京剧的行头带了过去，希望他们能感受到中国传统戏剧戏曲的魅力。他们感受之后都很赞叹，作为中国人我也非常自豪。

界面文娱：你是怎么发现自己的这些兴趣的？

曾黎：很多都是在不经意间碰撞而来的，我没有刻意做规划和培训，而是经历了很多坎坷后，慢慢地积累到现在的年龄阶段，也就磨炼了自己的十八般武艺。从事演员这个工种，我能接触得更广泛，也能随之把听到看到的变成文字和视频，变成一种桥梁，传达给外界。

这个世界的假象很真实，我借假修真

界面文娱：妇女节的时候，你在微博提及了传统戏曲中的一些女性角色的力量。

曾黎：对，在中国戏曲的舞台上有特别多熠熠生辉的女性形象，也有代代相传的旦角名伶，她们都是五千年民族文化的象征。比如杨家女将中的佘太君、穆桂英，《牡丹亭》里的杜丽娘、《西厢记》里的崔莺莺等，她们经历命途颠簸，去实现女性的觉醒，很多女性真的是会被这些角色所鼓舞，我也是其中之一。希望我也可以给更多人带来思考与觉醒。

界面文娱：你经常在微博上分享自己的生活理念。

曾黎：我也就最近两年才开始活跃，人生并不是一种状态，人活80年，每20年都不一样，4个20年等于活了4次，能分阶段去经历，而不是永远在一个节奏上。我会打破舒适圈，就像以前我拍戏很少会短视频互动，现在有了新的团队，他们帮我开拓了另外一条人生道路，我也乐于改变自己。

很多人都有天赋，但他/她可能没有信任自己的天赋，而是墨守成规过一辈子，那就会后悔。我选择多去尝试，柳暗花明又一村，工作现在也成了享受。如果只是为了一日三餐赚钱，可能人就是活得很单一，而恰恰是过程才能让生命更有厚度。

界面文娱：你觉得现在的自己和20年前的自己有什么不同？

曾黎：我现在的状态是在世却不属世，知道来此一生是为了体验不同阶段的自己，然后回望觉得不虚此行、不枉此生。

现代社会大部分人走的是同一条路，结婚生子，升官发财，似乎没有别的选择。我养生、喝茶，很多人会觉得这种生活方式很单一，但这是我工作以外的生活态度，我不在意别人的眼光。这才是真正属于内在的我，而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自己。

我也不害怕失败，其实过去的20年里，有很多观众以我的外表来定型，觉得我一定是那种不太会过日子的媳妇，也演不了农村在家里干活的妇女，在家里也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那种，但其实我10岁就开始独立生活了，从毕业到工作基本也没有让家里人操过心，一路也是苦过来的，所以我经常告诉我团队里的孩子们，一定要节俭，养成不要浪费的好习惯。有时候外在的评价对于我自己来说，能帮到我进步的，我也都会虚心接受。

界面文娱：年轻女性应该怎么打开人生，你有什么建议吗？

曾黎：最重要的是内在的觉醒，听和做是不同的层级，如何能迈出行动那一步，才是最重要的。有的时候承诺了却没有做到，说不熬夜，可还是每天很晚才睡，不光损害健康，而且还会产生“我本来也做不到”的自我怀疑，这是给人生减分。

界面文娱：你内心有一套笃定的生活理念，是因为从小离家学戏，习惯了独立吗？

曾黎：可能确实是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出门在外没有依靠。但其实人生在世本就没有依靠，赤条条来去罢了。平时大家都会问上什么大学、做什么工作，但对于真正重要的生死，却很少有人深思。人生到最后，权力、金钱、名利都不属于自己，只有内在是任何人拿不走，也无法用物质交换的。

界面文娱：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思考这些问题？

曾黎：大约不到30岁，从我喝茶食养开始，学会了借假修真，这个世界的假象很真实，因为它有温度、视觉，我们很容易被迷惑，以为假就是真。

界面文娱：你以后还有什么想尝试的方向吗？

曾黎：还没有想好，我有时候想法也是突然会变化的，也可能今年出本食谱，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顺时而食的饮食观念，有时候大自然的能量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界面文娱：这会不会因为你比较早就发掘了自己的天赋。

曾黎：你是指外在条件，老天爷赏饭吃吗？

界面文娱：也是，但你很早就找到了天赋，所以更早思考这些事情。

曾黎：其实是有人给你点拨的，就看你信不信，有时候相信的力量很强大，还是我一直说的四个字：顺风而生。该你走的路，时间就会给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