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陈杨

界面新闻编辑 | 谢欣

2021年下半年开始的医药行业寒冬已持续两年有余。这期间，国内创新药公司开始分化，一些公司的产品步入商业化阶段，开始持续贡献业绩，或依靠对外授权获得现金流、并实现阶段性盈利，也有公司成为最先破碎的泡沫，走向破产、关闭，另有一些则折中转型，做起CXO（医药外包服务）的生意。

后者中的典型代表即是和铂医药。这家biotech（生物科技公司）成立于2016年，2020年在港股上市，原本仅从事研究、开发免疫和肿瘤领域的差异化抗体疗法。此后的2022年至2023年，和铂医药的核心研发管线进展不顺，并经历了停临床、卖产品、卖工厂等一系列降本增效措施。其中，把苏州工厂卖给药明生物控股子公司药明海德还是一笔亏本6193万元的交易。

不过2022年11月，公司成立子品牌诺纳生物，开始提供从发现到临床研究审批的完整临床前药物开发服务。由此，公司业务板块分成了和铂医疗和诺纳生物两部分，前者聚焦新药研发，后者从事CRO业务。2023年，运营首年的诺纳生物就给和铂医药贡献了大半营收，后者也在2023年首次实现年度财务盈利。

3月28日，和铂医药发布2023年年报，公司录得收入8950.20万美元，同比增长119.9%，归母净利润为2279.70万美元。截至3月29日收盘，和铂医药报1.380港元/股，涨2.22%，总市值10.60亿元。

具体而言，和铂医药尚无商业化产品，其收入包括分子许可费、研究服务费和技术许可费，收入增长主要由于和铂医药与辉瑞/Seagen、Cullinan及科伦生物的授权合作协议。

这其中，和铂医药授权给辉瑞/Seagen的HBM9033（MSLN ADC）即由诺纳生物研发。2023年，诺纳生物基于平台的分子授权服务收入约为6000万美元，占公司总收入的近七成。

除了收入翻倍，和铂盈利的另一原因在于控制费用。2023年，公司研发费用、管理费用分别为4508万美元、1950万美元，分别同比下降66.6%，下降28.6%。不过，公司现金与现金等价物余额上市后持续走低，2023年末仅为1.40亿美元。

对于未来的业务发展，和铂医药董事长、CEO王劲松在3月28日接受界面新闻采访时表示，目前和铂医疗、诺纳生物两个板块独立运营，两者也能从集团角度相互支撑集团发展。

王劲松介绍，一方面，和铂医疗的临床项目是整个公司的支柱和核心支撑，未来公司将全力推进核心产品往临床后期进展。另一方面，诺纳生物扎根在核心基础技术的拓展和投入，如ADC、单抗双抗、mRNA、细胞治疗、人工智能，使公司平台成为更稀缺的战略资源，吸引更加前沿、更加高质量的合作伙伴。

具体到临床管线上，和铂医药此前的两条核心管线“一停一卖”，仍在继续推进的巴托利单抗（HBM9161）是一款抗FcRn单抗，其大中华区权益被出售给石药集团。目前，该产品的重症肌无力适应证上市申请已由公司撤回，预计今年上半年将重新提交该药的BLA（生物制品许可申请）。

此外，公司处于临床阶段的产品还包括普鲁苏拜单抗（HBM4003，CTLA-4单抗）、HBM1020（B7H7单抗）、HBM9378（TSLP单抗）。其中，后者由和铂与科伦博泰合作开发。

实际上，转向CXO的biotech不止和铂医药一家。相比之下，东曜药业全盘放弃了自研管线，转型成完全的ADC CDMO服务商。

此前，东曜药业早在2013年就开始做ADC（抗体偶联药），在这一领域颇为亮眼。其TAA013（HER2 ADC）对标罗氏的恩美曲妥珠单抗（商品名：赫赛莱，Kadcyla），是国内最早进入III期临床试验的ADC药物之一。

但随着同靶点新一代“神药”德曲妥珠单抗（商品名：优赫得，Enhertu）在国内获批，TAA013未来的商业价值无疑大打折扣。东曜药业也决定及时止损，并抓住ADC大热的风口，转做该领域的卖水人。

日前，东曜药业公布2023年业绩，其年营收为7.81亿元，同比增长77%，净亏损3775.7万元，相较2022年亏损收窄25%。其中，贝伐珠单抗朴欣汀为主的产品收入6.30亿元，CDMO/CMO业务收入1.40亿元，分别同比增长107%、94%。

2023年全年，公司新增39个项目，同比增长44%，累计至95个，并获得4个pre-BLA（上市前临床申报）项目，累计6个pre-BLA项目并锁定未来商业化生产。

实际上，CXO行业位于医药产业链上游，其业绩受医药、尤其是创新药行情影响。自2015年国家药审改革以来，创新药领域在政策和资本的推助下大热，CXO也进入黄金时代。彼时，不少公司、甚至非医药领域的玩家也纷纷入局。而随着药企泡沫清出，CXO行情也开始走低。

而当下，和铂、东曜这样的biotech再转身进入CXO领域，既是为自己找到出路，获得现金流和业绩，也可以看作是经过数年发展后，国内创新药行业的重新分工。

东曜药业终止TAA013项目前，公司进入商业化阶段的三款产品实际上都缺乏新意，包括生物类似药朴欣汀，化药仿制药替莫唑胺胶囊（商品名：替至安），以及进口代理产品醋酸甲地孕酮口服混悬液（商品名：美适亚）。

此前，东曜药业CEO兼执行董事刘军也在媒体沟通会上坦言，国家现在鼓励做创新药，但东曜早期没有这方面的能力建设，也没有把重点放在这里。反而在整个CMC（化学成分生产和控制）、商业化阶段有将近10多年的积累、布局。因而比较适合在CDMO赛道上提升公司价值，更好发挥公司潜力。

谈及公司的转型，王劲松同样向界面新闻表示，初创生物医药公司在成熟市场中经过多年运营，已经有一套行业规律和经验，各个企业要在产业里找到自己最擅长的方向。从和铂的角度说，公司更注重上游。诺纳生物的业务就更倾向于上游早期Discovery（发现）阶段的技术平台授权服务。和铂医疗也更关注临床项目的早期研发，例如对于目前不具备强大资源推进的产品商业化，也选择了与石药集团合作。

尽管有成功案例在先，转型CXO相比做药也并非是一条更容易的道路。作为甲方的biotech和作为乙方的CXO公司有着不同的工作思路和心态。对于同时有两类业务的公司，如何调配资源是需要考量的重要问题。而业内也不乏在此前的行业热浪中融资、建厂，当下却没有产品获批、商业化生产需求的公司，对于它们而言，将空置的产线转向CXO业务的决定可能容易下，但如何真正获客、盈利更是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