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IT时报 沈毅斌

编辑|郝俊慧 孙妍

新能源汽车企接连投下的“重磅炸弹”，让新能源汽车行业卷出新高度。

2月底，高举“电比油低”口号的比亚迪，以7.98万元的秦PLUS拉开一场轰轰烈烈的降价潮；4月1日愚人节，问界降价2万元参加价格战，这一“玩笑”让其他车企都笑不出来了。

新车市场的“价格战”导致部分车型甚至低于二手车收购价格，二手车均价下降了1.25%。

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发布的《3月二手车市场简析》提到，3月份市场本属旺季，但目前表现是消费者持币观望，二手车交易量较2月仅增长7%，增速低于历史同期水平。作为价格战的最大“受害者”，二手新能源汽车经销商感到被“愚弄”了。

4月1日，《IT时报》走访上海二手车交易中心及附近的交易网点，偌大的商场仅有两家专做二手新能源汽车买卖。一位经销商坦言，少则降价两三万，多则降价四五万，除了特斯拉和蔚来，其他新能源汽车都不敢收。

01 半个月卖不掉便开始贬值

下午两点，正是阳光最炙热的时候，通往上海二手车交易中心的路上，骑着电动自行车、挂着收车牌子的揽客员三三两两地躲在树荫下。

“小伙子，看车吗？我带你去一家便宜的店。”还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时，《IT时报》被热情的杨老五招手拦下，坐在他电瓶车后座风驰电掣几分钟后， 《IT时报》 来到距上海二手车交易中心不远处的车博园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墙上贴着“二手车直播基地”的大幅广告，放眼望去，车位几乎都被待售的二手车停满了，但却一个客人都没看到。杨老五告诉《IT时报》，现在来线下逛的人少之又少，直播卖车成为二手车的主要销售方式。边走边说时，《IT时报》便看到一家经销商正在镜头前介绍自家的二手车。

郭俊奇（化名）是杨老五的老乡，也是一位专门做二手新能源汽车的经销商。在他的店铺中，特斯拉、小鹏、比亚迪居多，还有一辆仅卖6.89万元的威马。

“我们3月调过一次价，一般来说新车降3万元，二手车至少要跟着降2~3万元，遇到一些不太好卖的品牌，可能降得还要多。”说着郭俊奇指了指摆放在店铺最里面，已经有些落灰的白色小鹏P5。

这辆车是2021款550E型号，原版原装漆，跑了20000公里。当时新车报价为20万元出头，车主开了一年多，以12万元的价格卖出，相当于打了六折。

起初，郭俊奇为这辆小鹏P5定价15.98万元，可送沪牌、选装18寸铝合金轮毂搭配米其林轮胎、送智能睡眠套件等优惠条件打出去，却几乎无人问津。如今车子收来已超过1年，为了不亏本，他只能降价4万元，现在的售价基本与进价持平。

新能源二手汽车最理想的周转周期是半个月，超过这个时限，价格曲线就会直线下降，且走势因电池逐步老化越来越大，不像燃油二手车降至一定程度价格便基本稳定。

“再卖不掉，到今年年底，这辆车可能还得便宜1万。”郭俊奇有些无奈地说道。

新能源二手汽车不保值，是不少消费者在购车时容易“打退堂鼓”的主要因素，一位经销商坦言，新车开几千公里价格腰斩的情况并不鲜见。

在一个名为“大飙车”的二手车小程序里，记者看到，一辆2015年的奔驰C200（燃油车），开了将近10年，里程9.5万公里，售价为12.89万元，原官方指导价是31.48万元。而一款2023年款岚图追光（纯电车），2023年6月上牌，里程6000公里，官方指导价为38.59万元，现售价为19.99万元，9个月降幅几近五成。

对比之下可见，燃油车比新能源汽车保值不少。

02 买卖“鄙视链”，特斯拉还是王者

采访中，当记者多次表示希望将自己的极氪001卖掉时，郭俊奇却似乎不想再“囤车”了，“我估计你也就卖18万元，得亏10多万，不划算，同等价位换特斯拉Model 3P，补个两万元差价就行。”

另一位新能源汽车经销商阿宝更是直接表示，除了特斯拉，其他新能源汽车都不敢收。

不同于《繁花》中的“宝总”，阿宝做的是“小生意”，可一不留神，就被今年初新能源车企的新车价格战“卷了个跟头”。

去年底，阿宝花7.5万元收了一辆2021款的比亚迪秦PLUS EV，车况很好，才跑了10000公里，本想卖8万元，可以小赚5000元，没想到今年2月，比亚迪推出7.98万的2024款秦PLUS。新车比二手车还便宜，阿宝只好降价至6.5万元才将车卖出，“血亏”1万元。

另一位二手车经销商赵杰（化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道出同样经历，之前他收了一辆比亚迪2023款宋PLUS DM-i车型。一个月前，这辆二手车还能卖11万元以上；随着今年2月底新款宋PLUS DM-i售价下降至12.98万元，11万元的二手款对消费者已经失去吸引力。

“今年是中国汽车品牌进入‘血海’竞争的第一年，也就是淘汰赛的第一年。”2月18日，小鹏汽车CEO何小鹏在开工信中如是说。

与此相呼应的是声声入耳的降价声。继比亚迪拉开降价大幕后，哪吒汽车也宣布全系产品降价，其中哪吒X起售价9.98万元，全系直降2.2万元，长安启源也喊出“电比油低”口号，旗下插混车型A05起售价调整至7.89万元。据媒体不完全统计，仅3月1日一天，便有9家车企官宣降价或限时优惠。

为了不亏本，二手新能源汽车经销商形成了一条收购“鄙视链”。

特斯拉是最保值、也是销量最好的新能源二手车。国产品牌中，蔚来因为换电特色，可以缓解部分消费者对续航的焦虑，也是较为好卖的二手车品牌；比亚迪主打便宜，做网约车的买家较多；特色不明显、性价比也不算高的小鹏，不太被经销商“待见”；极氪较为小众，出价也不会很高。

郭俊奇今年1月售出的18辆车中，三分之一是特斯拉，比亚迪和蔚来分别是4辆和3辆，占据前三位置。3月售出的11辆车中，前三名位置略有调整，却依然是特斯拉、蔚来和比亚迪，其他品牌只卖了一辆。

4月1日，中国汽车流通协会和精真估联合发布《2024年3月中国汽车保值率研究报告》，数据显示，纯电动新能源汽车保值率从2月的54.8%下降至3月的52.5%。各品牌纯电动车型保值率均出现明显下降，在一年车龄前提下，保值率排名前三的车型分别为保时捷Taycan 77.5%、极氪009 76.4%、特斯拉Model 3 73.4%，比亚迪和蔚来虽没进入前三，但也有多款车型进入保值率前15榜单，小鹏没有上榜。

03 二手车经销商兼职小米SU7“黄牛”

国产新车市场的“惨烈”传导到二手车市场，便是一片萧瑟。

最近，杨老五做起了违章处理、办理报废手续、驾考等接单工作，光做二手车揽客员已经没办法保证他每天的收入。春节前，二手车买卖迎来一轮热潮，杨老五一天能揽十个客户，有时一辆电动车还接不过来，但随着节后各家车企开始降价，二手车市场热潮退去，来交易的人越来越少，“现在每天能接到三四个人已经算不错了”。

郭俊奇也开始“转型”。最近小米汽车是车圈最红的“顶流”，前几天有黄牛找到他，表示可以趁开始这段时间挣点“溢价”，“现在还没提车，也没有价格，但加价是一定的。如果一个月后你来我这里，估计加个1～2万元，现车马上可以开走。”

不过，二手车经销商认为，小米SU7上市的短期流量红利被“吃完”后，长远来看，其二手车市场行情不会太好。

“消费者买二手新能源汽车主要看两点：一是核心特色，如特斯拉、蔚来；二是便宜，如几万元的比亚迪。”郭俊奇说道，“小米SU7在雷军明星效应和品牌加持下，宣传和营销做得比较好，但续航、核心技术都算不上特别优秀，待热度过去后进入二手新能源汽车市场，销量可能和小鹏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