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盒饭财经 张琳

编辑|赵晋杰

“大哥，这个妹子可以吗？可以的话我去搭个话，帮你聊到，你就给我刷个跑车。”在“王婆说媒”节目正式开始前，颜值主播乔乔一边现场直播，一边跟直播间的大哥互动，顺便要起了打赏。

清明节假期中，坐落于河南省开封市的万岁山武侠城，因一档线下相亲节目“王婆说媒”，令全国各地游客慕名而来，其中也包括不少如乔乔一般想蹭一波流量的网红。

此前爆红网络的首任“王婆”扮演者赵梅，在节假日期间意外宣布休息，但赵梅的缺席暂时尚未影响到景区的人流量，也未能消减网红蹭流量的劲头。

“换人影响应该不大，看别人相亲主要满足的是人们的八卦心理。不过今天直播效果不太好，现场直播的人太多，分流了。”开封本地主播程南说道。

清明节假期首日下午三点，距离“王婆说媒”第二场表演还有四个小时，观众区已经有不少游客开始占位，在移动都较为艰难的人流队伍中，扛着“长枪短炮”的网红们尤其引人注目。

这些网红们有的把镜头对向舞台现场，自己则以此为背景跳起了魔性舞蹈，进行直播间预热；有的直接把镜头对准现场的游客，随机采访现场的单身男女；还有不少则手举自拍杆对着屏幕“求关注”。

人人都想蹭到“王婆”的流量，那意味着粉丝量的快速增长，和直播打赏金额的飙升。

从杭州赶来的乔乔，一天涨了100多名粉丝。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程南，在“王婆说媒”节目走红后，开始经营账号，目前粉丝已过万，并挂上了本地特产的小黄车。“我因为账号做得比较早，两周粉丝就涨到接近一万了。”程南告诉盒饭财经，最高的时候直播间人数接近1.5万。

失控也随之而来。在这个可能是目前全国“流量最高”的景区里，剧本和整活儿开始逐步取代真实感。

一位网红的直播镜头下，一对现场刚刚互换联系方式的年轻男女，转身在镜头后与主播全程同行热聊。

为了尽可能保证真实性，“王婆说媒”会从提前报名预约名单中筛选上台的男女嘉宾，但当网红们不再以上台露脸为目标后，这套新机制便越来越防不住他们了。

“妈，我来开封给你找女婿了。”从3月30日起，乔乔就开始通过短视频预告自己的开封之旅，从准备到抵达现场、报名做女嘉宾、帮直播间家人们寻觅良缘等相关视频就发了9条。

乔乔的账号人设是一名餐饮创业十年的广东妹子，但事实上她是一家签约公司的网红，之前是做直播带货的，最近刚在公司的包装下开始转型。为了涨粉和激发直播间大哥们的打赏欲望，公司安排她来到了“王婆说媒”现场。

因为4月3日只直播了一场，所以粉丝增长并不亮眼，但乔乔却明显感觉到直播间的活跃度正在变高。“昨天直播一个小时不到，收到4000多音浪，收入200元左右。”乔乔告诉盒饭财经，自己的直播间有几个大哥，如果有看中的女生，帮他们跟女生交流的过程就能收到不少打赏。

“小美女，你是来找男朋友的吗？可以介绍下自己吗？”乔乔将直播镜头对准了现场两个结伴的女生，两个女生一边摆手一边躲避着镜头，“喜欢穿白色衣服的妹子，我可以去帮你聊，先刷个玫瑰吧，聊得成再刷辆跑车。”镜头前，乔乔熟练地要着打赏。

作为目前风头正劲的流量池，“王婆说媒”吸引着来自全国各地的网红们，无论是打赏、涨粉、带货，抑或为了推广公司业务，他们都企图能从这座流量池中捞一把。

“家人们，这里是‘王婆说媒’现场，一个地方火一定有火的道理，我们过来是学习的。如果有可能，蹭蹭她的流量，晚上7点直播间见。”李铭的公司是做仿真草坪推广的，在他发布的直播预热短视频中，直言不讳地提到想蹭王婆流量。

“我希望有一天，能把我们的产品推向全国。”清明假期第一天，下了高铁的李铭和朋友直奔武侠城。“哪里有热度就去哪里。”李铭告诉盒饭财经，为了给公司增加曝光度，淄博、哈尔滨和甘肃火的时候，他都去蹭了流量。

同样为了给公司业务增加流量的，还有当地租车公司的负责人赵明，“观看直播的大都是对节目感兴趣的外地人，也是最有可能到开封旅游的一拨人。”无论是在直播间还是与“王婆说媒”相关的短视频左下角，赵明都挂上了“租车预约”的链接。

“有时候在直播间就有网友直接询问租车价格。”目前赵明的抖音账号粉丝数为一万，之前的短视频创作主要围绕创业故事展开。赵明告诉盒饭财经，通过“王婆说媒”直播，一周涨粉大概有一千多。

抢到一个尽可能靠前的位置，是搭上王婆流量快车道的第一步。

4月4日，下午3点，游客已经陆续聚集到万岁山武侠城景区水浒营寨区域，这里正是“王婆说媒”舞台的所在区域。

正前方的表演舞台装饰喜庆并贴着喜字，上方挂着“王婆说媒”牌匾。主舞台的正对面是嘉宾区，设有座位，并用栏杆与观众区进行了区隔，两侧则设置了直播区。当天王婆说媒的第二场表演时间为下午7点，但此刻很多人已经聚集在广场、旁边茶楼二层、四周的砖墙以及舞台旁边武大郎家的二楼，提前占据有利位置。

节目正式开始前的等待时间，也不能放过。不少网红在台下寻觅起单身男女进行采访和配对。

看到一对年轻男女在直播镜头前大方介绍自己，并最终互留联系方式后，同样带了寻觅良缘的目的来到开封的90后男生魏明，不禁感慨：“勇敢的人先拥有爱情。”但很快他就发现，在摄影师放下相机后，两个人和主播相谈甚欢，甚至彼此勾肩搭背，他才明白原来自己刚才看了场安排好演员的“表演”。

另外一名主播也把镜头对准了两名结伴而来的男生，在拉着两名男生询问了半天择偶条件和爱情观后，欣然离开。盒饭财经与两名男生交谈后得知，他们是本地的大学生，因为王婆火了来凑个热闹，并没有交友意愿，之所以配合主播的采访，只是出于礼貌。“觉得很尴尬，来凑热闹，结果自己成了‘热闹’，希望认识的人别刷到这段直播。”其中一位男生表示。

与舞台一条小路相隔的武大郎居所也成了最佳拍摄点之一，早早就有两名主播占据了窗口的最佳拍摄位。其中一名主播是当地一家租车公司的负责人赵明，清明节小长假前一周，他就已经陆续开始直播，“今天现场人特别多，点下关注就能持续看到现场直播。”

与此同时，广场中间，一名身着粉色西装的男主播跳起了“求偶舞”，该名男主播身上别着大红花，一段舞蹈结束后，边喊着“感谢家人打赏”，边嚷嚷着“今天来相亲”，随后便又继续跳起了舞。

周边的人自觉围成了一圈，不少人也拿起手机拍起了这名男主播。对方显然已经习惯出现在别人的镜头之下，一边舞蹈不停，一边跟直播间的粉丝互动。当发现这并非景区的表演，而是网红直播后，围观游客又相继散去。

被网红带火的“王婆说媒”，开始陷入网红的流量漩涡之中。

“‘王婆说媒’的节目已经存在好多年了，只是景区众多表演中的一个。最早是抛绣球成亲的表演体验，后面才逐渐演变成相亲介绍。”当地居民王欣对盒饭财经表示。

“王婆说媒”的突然出圈与网红密不可分。2月底，有众多短视频达人及用户在社交平台晒出了与“开封王婆”进行互动的视频内容。视频中王婆化身年轻男女嘴替，金句频出，尽可能帮助年轻人展示自身优势，促成一对对年轻男女，也使得相亲这种被蒙上被动色彩的举动，变得主动和有趣起来，从而受到年轻人追捧。

持续的发酵之下，王婆的热度越来越高，“王婆说媒”的词条几度冲上微博、抖音热搜，抖音上有关王婆说媒的视频切片最高点赞数已达184万。

更多网红嗅着流量而来。随着短视频平台飞速发展，创作者们围绕流量的竞争愈发激烈，在个人能力和平台流量算法的双重制约下，创作者想要一夜爆红，变得越来越难。

于是，“蹭热点”便成了一桩低门槛高收益的划算买卖。只要“傍”上名人、“蹭”上热点，视频内容就能快速吸引粉丝；要是还能进一步激发观众“点赞、转发、评论”的欲望，变现也不在话下。

因此，自带流量的“王婆说媒”，成了网红们的又一个打卡胜地。这个清明小长假，武侠城不仅迎来了来自全国各地的游客，还迎来了来自全国各地的网红。在飞瓜数据上搜索“王婆说媒”，显示有370个相关达人，直播人数为141个。

蜂拥而来的网红，不断消解着“王婆说媒”的真实相亲氛围。台下设计相亲配对剧情、帮直播间大哥索要现场女生联系方式，以及随时把直播镜头对准游客的行为，无不在打破各路游客对这档线下节目的滤镜，甚至在某种程度上侵犯着游客的个人隐私。

“王婆说媒”之前，网红这把双刃剑的影响，已经相继在大衣哥、山东拉面哥和淄博衢州鸭头小哥等热点人物身上上演。

对于“流量至上”的网红们而言，“王婆说媒”也不会是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