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刘子象

界面新闻编辑 | 刘海川

一群70多岁的女性告赢了瑞士政府，为整个欧洲大陆开启了法律先例。

2024年4月9日，欧洲人权法院（ECtHR）裁定，瑞士政府“未能履行应对气候变化和碳减排目标的职责”，这侵犯了妇女的权利，并强调《欧洲人权公约》保障人们“得到国家当局的有效保护的权利，以使其免受气候变化对生命、健康、福祉和生活质量造成的严重不利影响。”

不过，最新判决并没有命令瑞士政府采取任何具体行动，仅表示瑞士需要根据科学调整气候目标。欧洲人权法院院长西奥弗拉·奥利里（Siofra O'Leary）强调，将由各国政府决定如何履行气候变化义务。这在气候专家们看来，是此次判决的一个局限。

这项诉讼由瑞士“老年妇女保护气候”（KlimaSeniorinnen）组织以及4名个人提出。这个成员平均年龄73岁的老年女性团体认为，她们最易受日益频繁的极端高温影响，是气候变化受害群体之一。而瑞士政府目前的气候政策导致全球变暖，从而侵犯了她们的权力。该组织在瑞士各地拥有2500名成员，其诉讼费用由环保组织绿色和平瑞士部门支持。

“在为每个人争取宜居气候的斗争中，这项裁决是一个里程碑。这一裁决令人满意。”该组织联合主席罗斯玛丽（Rosmarie WydlerWälti）在一份新闻稿中说。

对于裁决，瑞士政府表态称，将予以研究，看看需要采取哪些措施。“我们必须真诚地执行和实施判决”。曾代表瑞士政府出席去年听证会的阿兰·沙布赖（Alain Chablais）对美联社表示。

这项裁决的意义远远超越了诉辩双方本身。对于判决将在更广泛层面产生的后果，界面新闻获悉，基于此，后续或有一系列加强人权的行动。例如，相关受害方可以提出损害赔偿要求，或者起诉相关机构迫使其调整商业惯例，纳入更多气候保护措施等。

绿色和平的法律顾问路易丝·福尼尔（Louise Fournier）透露，瑞士案例也被提上了另一国际法庭的日程。2025年初，就各国政府的气候正义义务，位于荷兰海牙的“联合国国际审判法院”（ICJ）将举行听证会。

“国际环境法中心”高级律师乔伊·乔杜里（Joie Chowdhury）认为，裁决表明，气候危机是一场人权危机。“这是一个转折点”，苏黎世大学气候变化诉讼专家科里纳·赫里（Corina Heri）指出，它或对整个欧洲大陆产生影响，事实上为欧盟成员国提出更多法律挑战敞开了大门，今后其他欧洲国家的类似判决将以此为据。

瑞士并非欧盟成员国，但它通过多项条约成为欧洲统一大市场的一部分。比如，瑞士是区域政府合作组织“欧洲委员会”（Council of Europe）的一员。该组织包括了46个欧洲国家和5个亚洲国家，做出最新判决的欧洲人权法院就是这一组织的机构之一。

这不是环保人士在起诉政府的行动中首次获胜，不过，之前的胜利仅局限在一国内部。瑞士案例是国际法庭首次就气候变化问题做出裁决，也是首次确认国家有义务保护人民免受气候变化影响。

在美国，蒙大拿州的一名法官去年裁定，州政府机构允许开发化石燃料的做法，违反了宪法规定的享有清洁环境的公民权利，这在美国尚属首次。

在挪威，2023年11月，挪威奥斯陆地方法院裁定，政府稍早前对北海的三个新油气田的批准无效，并发布禁令，禁止国家授予在这些油田建设和生产所需的任何新许可证。绿色和平北欧组织和挪威地球青年之友提出诉讼，他们认为新油气田的批准违反了挪威宪法、欧洲经济区法和挪威的国际人权承诺。

不过，瑞士老年人胜诉的同时，年轻人遇挫。同一天，欧洲人权法院还驳回了另外两项类似诉讼。其中之一是6名葡萄牙青少年（11岁-24岁）提出的相似案件，他们状告32个欧洲政府称，极端热浪和野火为他们带来气候焦虑，阻碍他们顺利上学和外出玩耍。欧洲人权法院驳回诉讼，称此案需要先在葡萄牙审判。

另外一起是法国一位前市长提起的诉讼，他称法国政府的气候政策，令他曾担任市长的城市面临被北海吞没的风险。欧洲人权法院认为，目前已搬离法国的原告，需先证明是直接受害人，才能予以受理。

“重要的是，国际法院在瑞士妇女的案件中指出，各国政府必须进一步减少碳排放，以保护人权。”19岁的葡萄牙案件原告之一索菲亚·奥利维拉（Sofia Oliveira）对BBC说：“她们的胜利也是我们的胜利，是所有人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