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野马财经 于婞

编辑丨武丽娟

人们常言“富贵险中求”，但很多人只闻其一不知其二，这句话的完整版却是：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求时十之一，丢时十之九。

复旦哲学系毕业的“复星系”掌舵人郭广昌深谙古人智慧，他常说“投资是在跟自己的人性作斗争”。作为整个“复星系”核心运营主体复星国际(0656.HK)最赚钱的业务之一，复星国际保险板块2023年的归属净利润7.9亿元，占比高达53.1%。然而，郭广昌却开始着手卖掉公司的部分保险业务。

4月12日，复星国际与法国巴黎保险集团（BNP Paribas Cardif）签订协议，把不超过1540.13万股的比利时保险公司富杰保险（Ageas SA/NV）卖给了对方，总价约为6.26亿欧元-6.7亿欧元（约合人民币48.14亿元-51.53亿元），占富杰保险总股本的不超过8.19%。

交易完成后，复星国际持有富杰保险的股份将不超过195.25万股，持股比例降至约1%。

“复星系”“脱险”进行时

富杰保险已有约200年历史，总部位于比利时，业务分布于比利时、英国、欧洲大陆及亚洲，是欧洲最大的保险公司之一，主要从事零售和商业客户的寿险和财险产品，及再保险业务。其2023年的税后利润为11.77亿欧元（约合人民币91亿元），同比下滑8.33%。

2018年时，就有不少媒体报道称复星国际要收购富杰保险，但复星当时对此传言不予置评。

如今出售富杰保险的股份，“接盘方”为法国巴黎保险集团（BNP Paribas Cardif），其在30多个国家开展业务，主要从事储蓄和保障产品的设计、开发和营销，为客户及其资产提供终身保险。

这次交易复星国际分三笔进行，前两笔分别出售股份696.77万股、593.36万股，第三笔交易数量介于150万股至250万股之间。三笔交易每股出售价格分别为42.74欧元、44.19欧元和44.19欧元。

复星国际表示，此次出售是公司精简业务组合、实施核心业务聚焦战略的一部分。

事实上，2022年以来，“复星系”就多次出售其以保险为主的金融资产。

如2022年4月12日，复星国际公告以7.4亿美元现金（约合人民币47亿元）出售间接持股美国保险公司AmeriTrust Group, Inc.（下称“ATG”）100%股权，ATG是复星国际2014年时以4.33亿美元（约合人民币31亿元）收购。不过公告称根据国际财务报告准则项下之会计处理，这次出售事项产生的损失初步估计约为7900万美元（约合人民币5.11亿元）。

2022年8月23日，“复星系”旗下豫园股份(600655.SH)公告称，拟向泰康保险集团转让持有的泰康保险集团全部股份，约占泰康保险集团总股本的0.64%，转让对价为11.57亿元。

紧接着2022年9月6日-8日，永安财险发布了3则关于股东变更的信息披露公告。其中“复星系”旗下多家子公司将转让其股权。转让完成后，“复星系”的持股比例从40.68%下降至约14.68%。

2022年9月19日，新华保险又发布公告，称复星国际通过大宗交易方式减持公司2615.95万股H股股份，约占公司总股本的0.84%。减持完成后，复星国际及其一致行动人的持股比例下降至4.99%，不再是该公司持股5%以上的股东。

2023年11月13日至今年1月9日期间，复星国际又通过全资子公司合计减持葡萄牙商业银行（Millennium BCP）6.52亿股（约4.31%股份），回笼资金共计约1.96亿欧元（约合人民币15亿元）。

1月23日，复星国际再次通过全资子公司减持葡萄牙商业银行5.6%股份，回笼资金约2.35亿欧元（约合人民币18亿元）。

减持完成后，复星国际持股葡萄牙商业银行比例由29.95%降至20.03%。

而今年3月，又有消息称复星国际还在准备继续出售葡萄牙商业银行余下的20.03%股权。但复星对这一市场传闻不予置评，还表示其一直对葡萄牙市场持乐观态度，并将积极支持葡萄牙公司的业务发展。

另外今年2月，还有市场消息传复星正在重启出售其旗下的鼎睿再保险公司，并寻求约10亿美元的估值。不过复星目前尚未对此作出公开回应。

流动性危机才露尖尖角，郭广昌已“未雨绸缪”

实际上，除了金融资产外，“复星系”还抛售了包括青岛啤酒(600600.SH)、南京南钢、金徽酒(603919.SH)、建龙股份等公司股权，以及亚特兰蒂斯豪华度假村、豪华度假村连锁店Club Med少数股权、Thomas Cook品牌等也被市场传闻已经被复星摆上货架。

而对于持续的“卖卖卖”，郭广昌在复星国际2022年度报告“致股东的信”上就提到了这是集团正在进行的“瘦身健体”计划。

郭广昌表示，复星三十而立，要更聚焦主业，因此在2022年，公司决定通过“瘦身健体”，专注于家庭消费产业，将有限的资源投身于更有成长性的赛道。

2023年复星国际中期业绩会上，郭广昌再次强调“要继续退出重资产，继续降低负债，以轻资产运营为主，聚焦在研发与创新创意上。”

2023年度报告中，复星国际继续表示，“面对纷繁复杂的宏观环境，本集团更加坚定地执行‘瘦身健体’战略。”

复星国际执行总裁、CFO龚平还在业绩会上给出了一组数据：2022年，复星集团回流了现金293亿元。2023年，复星集团现金回流273亿元；把子公司算在内，合并报表层面，总共实现现金回流约400亿元。

而对于2024年，郭广昌在年初的上海浙商年会上再次强调发展轻资产战略，并表示，“以后复星就聚焦两个主业，分别是生物医药和文旅，走上轻资产运营的道路。”

“复星系”为什么一直积极“瘦身”，尤其是变卖金融资产？

一方面，在2021年度报告中，复星国际的负债高达6031.58亿元，资产负债率74.8%。而其中998.27亿元需要即期支付，1588.9亿元将在一年内到期。当时市场就开始担心，这么多的债，复星还得起吗？

在年报发布没多久，2022年6月开始，穆迪就多次下调“复星系”评级，评级展望为“负面”。还表示截至2022年3月末，复星在控股层面的库存现金不足以支付未来12个月到期的短期债务，存在流动性压力。

市场不信任的情绪进一步加剧，坊间还传言郭广昌“跑了”。

终于在当年9月，郭广昌微博发文，表示自己刚刚结束了海外几个月的差旅行程，所幸赶在台风”梅花”之前回到了上海。于是此前的谣言不攻自破。

来源：微博截图

因此复星“瘦身”，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负债压力大，流动性吃紧，继续回流现金以优化资本结构。

另一方面，在不少资本系族中，不少都“实业而优则金融”，如“中植系”“海航系”“明天系”“雪松系”等等。

但资本系族借助金融实现资本快速扩张的同时，债务也在逐渐高筑。一旦资金链遇到问题，其建筑的千里之堤就很容易崩于一篑。

香颂资本董事沈萌认为，“复星系”出售资产，特别是海外资产，主要是为了去杠杆，降低经营风险、以及可能外溢到金融系统的可能，这也是政策导向的要求。经济处于极度不稳定的周期，高杠杆会放大经营波动的风险，导致企业持续经营能力减弱。

“民营金融平台暴雷，一方面是自身风险控制能力弱，另一方面是政策不鼓励民资涉足金融行业，所以复星从自身经营安全的角度，选择积极优化资产负债结构。”沈萌表示。

而随着郭广昌未雨绸缪，2023年，复星国际营收1982亿元，同比增长8.6%；归属净利润13.8亿元，同比增长22.1亿元，实现扭亏为盈。同时，集团2023年有息债务为2119.2亿元，较2022年末降低150亿元，资产负债率为50.4%。另还有现金及银行结余及定期存款924.6亿元。

郭广昌还在业绩发布会上表示，“我们对今年和以后的发展充满信心，业绩应该回到正常的轨道上，出现稳健的、快速的发展。”

2023年保险收入下降5.1%

如今的资本大鳄郭广昌，曾经也只是一名平凡的农家子弟。直到他刻苦学习考上了复旦大学，命运才开始发生转折。

毕业后，1992年，郭广昌、梁信军、汪群斌、范伟、谈剑五位复旦校友下海创业，成立了复星国际的前身广信科技有限公司，拿着4万元的创业资本跨入商海。

起初，郭广昌主攻医药和地产，1998年，复星医药（600196.SH）前身复星实业上市招募到3.5亿的资金，“粮草”充足后，加上经历数次频繁的资本运作，郭广昌积累了大量财富，手持多家上市公司股份，江湖人称“复星系。

而郭广昌与金融结缘是在2001年，当时“复星系”就开始运作金融机构德邦证券的筹备事项，2002年，复星旗下豫园商城发起组建德邦证券，正式跨界到金融业。

但2004年，同样将触手伸到金融领域的“德隆系”出现债务危机，于是郭广昌又开始收缩金融战线，直到2007年4.69亿元收购永安财险14.6%的股权，“复星系”才又开始了其金融版图的扩张。

2012年后，复星集团及其旗下子公司通过发起设立、并购、参股等方式，入股保险公司多达9家，投资金额合计人民币高达330亿元。

2016年开始，复星集团已经拥揽财险、寿险、再保险、特殊险、健康险等资质，以保险为核心的综合性金融机构的雏形显现。

来源：独角金融

郭广昌广为人知的称号是“中国巴菲特”，他致力于打造一个“保险+投资”的模式，并认为保险业能够提供稳定的现金流和低成本的资金来源，而投资业能够提供高回报和增值空间。

然而随着复星流动性吃紧，以及周围民营系族因金融暴雷，郭广昌终于缓下扩张的脚步，并开始“瘦身健体”。2023年保险收入还同比下降5.1%，不过保险等金融业务目前仍然是复星集团的重要板块。

2023年度报告显示，复星国际健康、快乐、富足、智造四大板块的营收分别为463.14亿元、889.46亿元、517.8亿元及127.56亿元，归母净利润分别为5.8亿元、-2.64亿元、2.37亿元以及9.34亿元。

其中，保险业务实现收入374.54亿元，净利润7.9亿元，分别占总营收的18.7%和53.1%。

来源：复星国际2023年度报告

在不久前的业绩发布会上，郭广昌调侃自己“生意难做”，还表示“作为一个做企业的人，面对当前的环境，要积极进取，又不得不经常告诉大家，要如履薄冰，兢兢业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