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辰同学

前几天，中国互联网30周年发展座谈会召开。

这是一次团结的大会，马化腾、雷军、雷军等都去了，周鸿祎也去了。在这次大会上，周鸿祎和上述特别列出的大佬的三次握手，制造了不少流量狂欢的名场面。热搜也来得恰如其分。而每次握手就像一面镜子，映照出一段中国互联网的恢弘往事。

与马化腾“一笑泯恩仇”

最先传出来的是周鸿祎自己发的短视频，他说“又见到老朋友马化腾，马化腾夸我当网红短视频拍得不错”。这段仅10秒的视频画面显示，周鸿祎主动向马化腾伸出手说，“感谢马总在视频号对我的支持”。马化腾则调侃的回应，现在成为主播了，并指着他的红T恤说“这是网红的红”。 言外之意，马化腾是知道周鸿祎近半年在不遗余力的号召：企业家要学会当网红。虽然也有人歪解，认为马化腾是指“鸿”为“红”，但这不是最重要的，大家都知道双方结过很深的梁子，这次握手更可以看作是“一笑泯恩仇”。

最令人记忆深刻的是14年前的往事，源于奇虎360和腾讯之间的商业纠葛，业界形象的称之为“3Q大战”。

2010年春节，时任360总裁齐向东给正在海南度假的周鸿祎，打了一个紧急电话，告诉他腾讯类360安全卫士的QQ医生开始在PC端进行强制捆绑。

随后，腾讯再来了一次突袭，其通过QQ弹窗，向全国用户宣布“一个艰难的决定”：必须在360安全卫士与QQ之间二选一，腾讯QQ和360安全卫士不再兼容。当时，QQ和360安全卫士分别是国内排名第一、第二的桌面客户端软件。与此同时，腾讯也对周鸿祎以“破坏计算机信息系统罪”向深圳公安局报案。

周鸿祎曾感叹，做互联网的人一定会遇到三个无法回避的问题“生”、“死”和“腾讯” 。那时腾讯的打法封闭且野蛮，但凡被盯上的产品，很快就会被复制、抄袭，而原产品只能被替代、消亡。

360当时遭遇到的处境，用他后来回忆的说法便是，“QQ 医生和 360 安全卫士的功能高度重合，连界面都非常相似。如果这种情况持续发生，也许不用一个春节假期的时间，所有 PC 上的安全客户端就会替换成 QQ 医生，而 360 公司花几年摸索出的商业模式和通过免费苦心积累起来的用户，在短时间内就会毁于一旦。”

这种情况之下，周鸿祎再不愿与腾讯硬刚，也必须采取措施应对。这场争端持续了4年，数亿互联网用户卷入其中。最后在有关部门的调停之下达成和解，成为了“互联网反不正当竞争第一案”。

如今以上帝视角回看，周鸿祎凭借当初“红衣大炮”的生猛穿透改变了腾讯，催动腾讯由“封闭”走向“开放”，最终成为一家“没有梦想”的公司。这也客观上改写了互联网的格局：2011年也被称为“中国互联网开放元年”，阿里巴巴、百度等公司也纷纷走向开放生态。

马化腾和周鸿祎对垒中还有一个细节：2010年10月，“3Q大战”进行到最激烈的关口。周鸿祎在上班途中，接到公司高管电话报信，让他赶紧躲避风头。周鸿祎闻讯立马飞离北京，连公司的上市启动会都没敢参加。如果仿照章回体小说的演绎，那就是：马化腾北上抓人，周鸿祎半路出京。

这一段，周鸿祎的半自传里有过描写，纸面描述略显平淡，但现实商战的惊心动魄不亚于任何一部香港警匪片。日后回想起时，周鸿祎说，"真正的难题不是拥有伟大的梦想，而是你在半夜一身冷汗地惊醒时发现，梦想变成了一场噩梦 "。这次和马化腾握手后，周鸿祎的觉也可能睡得更踏实了。

雷军不约架，也不送车

最有意思的还是周鸿祎和雷军的握手。按照他的说法，和老朋友雷军交流。雷总问，360楼下来送车的是不是都排队了，有没有眼花缭乱？周鸿祎说，都是车圈友商和老朋友支持，大家都在向小米学习营销。两位湖北老乡寒暄完之后，周鸿祎问出关键的问题：小米SU7这么火，是不是也送我一部体验一下？

这里需要交代一下背景，最近半年来，不会开车的周鸿祎在网红道路上狂飙。座谈会之前，他发视频声称要卖掉自己的迈巴赫，换成国产新能源汽车。这辆跟了周鸿祎9年，如今待价而沽的座驾，唐辰见过，车身锃亮，后座宽敞，十分适合他打掼蛋、拍短视频。

这个话题一出，就像在汽车圈投下一枚流量炸弹。霸总要换车，360位于酒仙桥798的总部楼下，就停满了各大厂商的明星车型。小鹏X9最快闻讯而至，陆续蔚来、华为问界、小鹏、极氪、阿维塔、猛士、哪吒、起亚等20余个新能源汽车品牌，车到人到，还有车没到的话也递到了。

特别是毁誉参半的理想MEGA，阔气的送来了两辆，一灰一红停得整整齐齐。都想让周鸿祎的这波流量落在自家产品上。随后，大大小小的网红也来了。场面热闹，足可以列入北京车展前的“360专场”，也被戏称为“798车展”。周鸿祎的流量嗅觉从来不差，360楼下再多停一辆小米SU7，对于巩固他网红的地位，堪称是再加一层外挂。但雷军婉拒了。他说，你不会开车，只会坐后座，不适合。小米SU7是给追求驾驶乐趣的用户设计的。有一段时间，小米SU7就被吐槽过后座空间过小。精明的雷军，自然不会再在这个问题上授人以柄。他还顺便推了一下自家下一代产品，对周鸿祎说，等小米做SUV版时再推荐。

事实上，周鸿祎和雷军交流的氛围并不总是这般友好，二人的“恩怨”，比他和马化腾的梁子，也就弱上几分而已。2012年，小米手机正走向爆红。当年5月，周鸿祎曾连续发布8条微博质疑小米手机水军炒作，并称1999元的小米手机硬件配置还不如360的1499手机，借此开启了一场“小3”大战。

那段时间，微博成为双方争斗的主战场。有媒体统计，截至2012年6月26日，雷军连原创加转发合计34条微博中，出现“周总”或“周老板”字样的共29条；而周鸿祎的35条微博，几乎全部与雷军或小米有关。其中的内容包括，雷军将周鸿祎比喻成“东方不败”，指责周鸿祎是炒作，并且用抄袭的办法做智能手机。

双方的口水战甚至引出一段“周鸿祎约架雷军”。周鸿祎喊话雷军，约你见面谈一谈，下周一上午十点朝阳公园门口见。小米首部授权传记《一往无前》是这样记录的：雷军不但亲自在微博上迎战，还对约架事件进行了部署，踩点，认真探究了站位和撤离路线。在雷军心中他真的准备大干一场。不过最终这次约架不了了之。

周鸿祎与雷军都深谙借势营销之道，“约架”都是为了生意。周鸿祎后来也说，自己做事很感性，骂起来之后就很投入，“确实大家打急了，有些话就说得比较狠。”2015年乌镇互联网大会一张照片不意外地走红，那是雷军在“凝视”打盹的周鸿祎，眼神里都是故事。

这次周鸿祎找雷军“要车失败”后，就有网友敦促雷军送一辆车给周鸿祎，交车地点必须是朝阳公园东5门。“旧梗”重提，双手紧握，便是两个光景，但他们在新能源汽车赛道的“一出好戏”正在上演。

与张朝阳争夺第一网红？

周鸿祎也晒出了和张朝阳握手的照片，大佬的寒暄也是朴实无华，开玩笑或者插科打诨，和常人没什么区别。张朝阳是互联网圈出了名的好人缘，但搜狐与360之间的“嫌隙”也不小。其中的最大雷点就是王小川和搜狗。

2010年，谷歌退出中国，国内搜索市场迎来新一轮的洗牌，周鸿祎盯上了当时的搜狗搜索。就在360购买搜狗谈判的关键节点，王小川直接跑去杭州，从马云那里拉来1500万美元投资，搜狗从搜狐分离，成为一家独立的公司。王小川按照“输入法+浏览器+搜索”的三级火箭模式，给搜狗撑开了生存空间。这一招，后来被周鸿祎复用，非常好使。

三年后，周鸿祎再次打算收购搜狗，张朝阳心动了。有媒体提及，张朝阳为防止王小川故伎重演，电话其立即回公司。而王小川在回公司的路上，致电马化腾。两者在王回公司的路上谈了40多分钟，王小川说服了马化腾。于是腾讯投资搜狗4.48亿美元，并将腾讯旗下的搜搜业务和其他一些资产转移给了搜狗。这也为后来腾讯收购搜狗埋下伏笔。周鸿祎两度错失搜狗，也挫败了他在搜索市场单挑百度的美梦。至于后来的“3SB大战”，则是周鸿祎与张朝阳拉扯过程中的另外一个篇章。周鸿祎在这个过程中，留下一句：“才知道搜狗姓王不姓张”。杀人诛心。

互联网大佬的无边界战争，从来都超越了剧本的。但这些都随着搜狗被马化腾吃掉，消化，王小川出局，只剩搜狗输入法而告一段落。但王小川和周鸿祎的对决，已经在大模型赛道再次摆开阵势。

旧事不提，目前来看，周鸿祎与张朝阳还是好朋友。但二人新的故事或是“第一网红之争”：周鸿祎自不必说，现下的流量光环也就比雷军黯淡一些。张朝阳这两年来，活得更加通透，讲课，跑步，直播，也在网红路上带着搜狐继续向前。目前，《张朝阳的物理课》已经直播200多期，在普及物理知识的同时，也带动了知识直播的兴起。

在最新的《张朝阳眼中的中国互联网30年》系列采访里，张朝阳说，我是中国互联网第一个网红。他还说，那时候的名气超越互联网了，当时全民的名气里边，就我的名气已经相当得大了。用现在的话说，张朝阳也是中国互联网出圈第一人。

互联网的流量足够大，能容得下两个超级网红。但对于二人来说，多年后重新踏入同一条河流。外界常形容张朝阳的四个字，也同样适用于今天的周鸿祎，那就是：活得通透。

星球商评的郝大星说，对于这次周鸿祎网络卖车上热搜事件，大家普遍评论是他和车企取得了共赢。实在想不到给一个没有驾照不会开车的老板送那么多台车能赢什么。

郝大星还是格局小了。周鸿祎最近曾感慨：“（我现在）脾气变好了，人年纪大了，激素水平在下降，我明显现在看人眼神都柔和了很多，很多事也通透了。”更早之前，他也说，人最重要的是与时俱进。在唐辰看来，知天命的周鸿祎以车为媒，通过三次握手，把曾经的敌人用流量洗成“老朋友”，自然还包括王小川、傅盛和李彦宏等大佬。那个强硬的“红衣大炮”也留在了过去，这是他与自己最好的和解。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商界没有永远的仇敌，时间面前也都可以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