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近期，普华永道接连“丢单”事件，在资本市场引发巨大波澜。
在流失中国石油（601857.SH）、中国人保（601319.SH）两家重量级客户后，6月3日，普华永道再丢中国信达（01359.HK）大单。至此，据界面新闻统计，普华永道今年以来已遭到近20家上市公司解约。
年内近20家上市公司与普华永道解约
近日来，普华永道（包含普华永道中天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和罗兵咸永道会计师事务所）接连被上市公司解约。
6月3日晚，中国信达公告称，拟聘请安永华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和安永会计师事务所（以下合称“安永”）所作为2024年度审计机构。该公司2023年度审计机构为普华永道，2023年就财务报表审计和内部控制审计发生的审计服务费合计3253万元，因其他鉴证服务服务费合计165万元。
此前的5月30日晚，中国石油公告，鉴于近期有关审计行业相关事项还需进一步核实，经公司与普华永道协商，公司决定取消原定提交2023年股东大会审议的《关于公司聘用2024年度境内外会计师事务所的议案》。
5月29日晚，中国人保也发布公告称，综合考虑公司对审计服务的需求，拟聘安永为2024年财务报表及内部控制审计机构。公司拟就2024年度支付财务报表和内部控制审计费用合计为1350万元，较2023年度审计费用降低247万元。
在执行完2023年度审计工作后，中国石油、中国人保已经连续三年聘用普华永道为审计机构，3年分别合计支付审计费用1.4亿元、9252万元。
作为普华永道的“大客户”，中国石油、中国人保2023年所付审计费用分别为4600万元、4094万元。丢失掉这两家客户后，普华永道的超4000万元审计费用（参考2023年数据）客户仅剩三家，分别为中国银行（601988.SH、03988.HK）、中国人寿（601628.SH、02628.HK）和中国电信（601728.SH、00728.HK）。
祸不单行，除了大客户外，多家老客户也因达到最长合作年限在此时与普华永道“分手”。
5月28日晚，宁波港（601018.SH）、宁波远洋（601022.SH）纷纷发布公告称，拟聘请德勤华永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以下简称“德勤华永”）为2024年度财务报告和内控审计机构，原审计机构普华永道中天已达到连续聘用会计师事务所开展审计工作的最长年限。在执行完2023年度审计工作后，普华永道已分别为这两家公司连续提供审计服务满16年、8年。
解约后，宁波港和宁波远洋2024年度合计中标审计费用分别为392万元、130万元，较2023年度实际费用分别下降30%、27.78%。
更早前的5月24日晚，与普华永道已“牵手”7年的中国中铁（601390.SH、00390.HK）也公告称，董事会同意聘请德勤华永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和德勤·关黄陈方会计师行（以下合称“德勤”） 为公司2024年度境内和境外的财务报表审计机构，审计费用合计为2500万元。变更主要是考虑公司现有业务状况、发展需求及整体审计需要。
不仅旧客户解约，到手的新客户也选择改聘其他机构。
5月27日晚，招商银行（600036.SH、03968.HK）公告，拟聘任安永为2024年度审计机构，2024年度审计费用合计不超过2980万元，公司去年9月拟聘任普华永道为2024年度审计机构的决议自动废止。
根据此前公告，招商银行2023年度审计机构为德勤，在执行完2023年度审计工作后，德勤已连续8年为公司提供审计服务，达到财政部规定的最长连续聘用会计师事务所年限，2024年度须变更会计师事务所。去年9月，招商银行曾公告拟改聘普华永道，2024年度审计费合计为2750万元。
据界面新闻记者不完全统计，今年以来，已有19家A股或港股上市公司宣布与普华永道解约，包括沪硅产业（688126.SH）、迈瑞医疗（30076.SZ）、东鹏饮料（605499.SH）、粤电力A（000539.SZ）、青岛港（601298.SH、06198.HK）、广深铁路（601333.SH、00525.HK）、中集集团（000039.SZ、02039.HK）、中集车辆（301039.SZ、01839.HK）、青岛啤酒（600600.SH）、招商南油（601975.SH）、招商蛇口（001979.SZ）、招商积余（001914.SZ）等。
Choice数据显示，2023年，普华永道审计的A股上市公司共107家，涉及制造业、金融业、交通运输、仓储和邮政业、信息传输、软件和信息技术服务业等多个行业，所获审计费合计8.76亿元，其中，单家最高审计薪酬来自中国银行，为1.93亿元、最低审计薪酬为50万元。
去年，普华永道仅对3家A股上市公司*ST天创（603608.SH）、ST易购（002024.SZ）、新城控股（601155.SH）分别出具了无法表示意见、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带强调事项段的无保留意见的“非标”审计报告，其余104家均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
汇生国际资本总裁黄立冲向界面新闻记者表示，“普华永道在中国的审计丢掉一定的份额后，其他四大会计师事务所（德勤、毕马威和安永）可能会获得更多的市场份额。但市场总体来说，会计师事务所接客户会更加谨慎。如果普华永道被罚，相当于提醒了其他会计师事务所，声誉风险管理的重要性。会计师事务所可能会加强内部控制和合规措施，以避免类似事件的发生。”
一位会计行业资深人士向界面新闻记者表示，“作为国际四大之一，普华永道事件对于整个审计行业都会起到较大的震慑作用，其或将面临较为严重的惩罚。这也凸显出监管部门在新国九条之后，对于资本市场监管的重视程度，以及整个市场的严监管态势。”
年内25家会计师事务所收罚单或监管措施
今年以来，中国资本市场严监管态势进一步强化。
据界面新闻记者统计，2024年开年以来，已有25家会计师事务所收到了中国证监会、各地证监局以及三大交易所的行政处罚（9份）或监管措施（68份）。年报审计成为违法、违规重灾区。
其中，中国证监会开出的9份罚单，处罚对象为大华、瑞华、立信、中天运、中兴财光华、天健、亚太（集团）、希格玛这8家会计师事务所及20名相关注册会计师，涉及金通灵（300091.SZ）、康得新（002450.SZ，已退市）、龙力生物（002604.SZ，已退市）、*ST美尚（300495.SZ）、西陇科学（002584.SZ）、聚力文化（002247.SZ）、丹邦科技（002618.SZ，已退市）等9家上市公司。
这些审计机构具体违法事实主要包括对上市公司存在虚假记载的财报出具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审计报告存在虚假记载或重大遗漏、审计财报时未勤勉尽责等。根据违法事实，证监会对上述会计师事务所及相关责任人员，合计没收业务收入及处以罚款超9600万元。
以被罚款金额最高的大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为例，由其担任审计机构的金通灵（300091.SZ）2017年至2022年年度报告存在虚增或虚减营业收入、利润总额等虚假记载行为，5年合计虚增营业收入达11.35亿元、虚增利润总额达4.11亿元。而这期间，大华对该公司财报均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的审计报告。
证监会根据大华所存在的未勤勉尽责，所出具的审计报告存在虚假记载等违法事实，对其没收业务收入688.68万元，处以3443.40万元罚款，并暂停从事证券服务业务6个月；对3名相关注册会计师合计处于270万元罚款。
相较于大华，瑞华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审计的上市公司康得新（002450.SZ，已退市）造假金额更高，该公司在2015年至2018年期间通过虚构销售业务等方式，总计虚增利润达119亿元。而2015年-2017年，瑞华对康得新的年报均出具了标准无保留意见。对此，证监会对瑞华没收业务收入594.34万元，并处以罚款1188.68万元；对3名注册会计师合计处以26万元罚款。
除了因审计的上市公司财务造假而被罚外，会计师事务所因审计违规而被监管“点名”的情况也屡见不鲜。
仅从今年5月份情况来看，先后就有立信、容诚、大华、信永中和、天职国际等11家会计师事务所，被证监会或交易所采取监管措施。
这些会计师事务所违规原因主要系在审计执业中存在：收入/营业成本/研发费用等审计程序执行不到位、风险评估和内部控制审计程序不到位、对财报部分项目（如存货余额）合理性分析程序执行不恰当等问题。
以5月28日被上交所予以监管警示的中准会计师事务所（特殊普通合伙）为例，其作为通葡萄酒（600365.SH）2022年度审计机构，在审计过程中存在子公司、存货跌价准备、函证等审计程序不到位的情况。收到监管措施决定后，中准及相关注册会计师被要求在一个月内提交整改报告。
在当前的严监管态势下，汇生国际资本总裁黄立冲分析认为，“上市公司会更加关注审计的合规性，确保其财务报告和内部控制符合相关法规和标准。这将有助于提高整个市场的透明度和信任度。”
“为了避免类似违法违规事件的发生，会计师事务所也会加强其审计质量，提升审计人员的专业素质和技能。这将有助于提高审计报告的可靠性和准确性。”黄立冲表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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