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体育产业生态圈 Yifan

5月18日，英格兰女足超级联赛（WSL）最后一轮落下帷幕。由于此前切尔西和曼城积分相同，冠军的悬念被留到了最后一刻。最终切尔西以 6:0 客场大胜曼联，连续第五次捧起 WSL 的冠军奖杯。在切尔西蓝的夺冠纪念衫上，「Back to Back to Back to Back to Back」的口号格外亮眼。

这是一场意义重大的比赛。在过去的一个月内，切尔西和足总杯、联赛杯和欧冠决赛失之交臂，甚至连 WSL 夺冠的希望都十分渺茫。不过，在「梦剧场」的绝地反击，再次证明了切尔西女足作为一支顶级强队的价值。

在观众席中，除了 3000 多名热情的切尔西球迷、英格兰女队主帅莎里娜·魏格曼、曼联传奇主帅弗格森爵士，两位商人的出席也获得了不少关注。他们是美国私募股权公司清湖资本的大股东 Behdad Eghbali 和 Jose E. Feliciano。2022 年，这家公司和商人托德-伯利以42.5 亿英镑的价格收购切尔西俱乐部。投资切尔西女足是收购时作出的承诺之一。

不过近日，彭博社通过一位知情人士了解到，切尔西足球俱乐部正在考虑出售女足球队的少数股份，并且正在和两位潜在的战略投资者进行讨论。值得注意的是，在未来的收购谈判中，切尔西女子足球队的总估值可能达到约 2 亿美元甚至更多。除了正在接洽的投资者，有消息称专注于投资女足球队所有权的公司 Mercury 13 也可能会考虑入股，不过目前还未正式接触。

Behdad Eghbali 和 Jose E. Feliciano 观看英女超决赛 图源：X @JacobsBen

相关人士表示，谈判还处于初步阶段，不确定是否会达成任何交易。截至发稿前，切尔西足球俱乐部和 Mercury 13 也都未对报道做出回应。

对于这次出售股份的消息，球迷们的反应从「商人圈钱」到「推动女足发展」不一而足。对于在联赛最后一轮的亮相，也有不少网友调侃是「一次球队估值的考察」。虽然目前和谈判有关的信息并不多，但还是能够从中窥见女足在球队所有权和估值的新发展。

估值对标美国顶级球队，是自信还是膨胀？

谈判消息传出之后，球队的估值率先引发了大家的讨论。那么，一支女子足球队估值 2 亿美元是什么概念呢？

首先，切尔西女足是一支顶级强队。在功勋教练艾玛・海耶斯「平地起高楼」的努力下，切尔西成为 WSL 时代最成功的俱乐部之一。自 2011 年联赛创立以来，切尔西已经赢得八次联赛冠军，并在 2019 - 2024 赛季连续五次夺冠。此外，球队还获得过五次足总杯冠军和两次联赛杯冠军，并且闯进过一次欧冠决赛，四次打入半决赛。这样一支球队的估值，自然会被视为女足商业化发展的一个基准。

功勋教练艾玛・海耶斯 图源：X@SkySportsWSL

如果参照男足的模式，一支顶级球队的估值往往是收入的五到七倍。按照这个算法，截止 2023 年 6 月，年收入为 880 万英镑的切尔西女足的估值应该是 4000 万到 6000 万英镑。在这个前提下，2 亿美元估值（约 1.6 亿英镑）几乎是球队的收入的 17 倍，大大超越了常规的范畴。

切尔西对女足的信心很大程度上收到了美国女子足球联赛（NWSL）的影响。在大洋彼岸，NWSL 的球队交易已经相当活跃。仅在今年三月，就有两家俱乐部被出售，而且都为之前的球队所有者带来了丰厚的经济回报。

圣地亚哥波浪足球俱乐部以总估值 1.2 亿美元被售出，而它的前所有者罗恩·伯克尔在三年前，仅花了 200 万美元的收购费用。晚些时候，西雅图君临队及其所有者 OL Groupe 宣布，以5800 万美元的价格出售球队，这比四年前的收购价翻了将近 16 倍。

除了越来越多对女足感兴趣的投资者和优异的投资回报率，有一只球队获得了切尔西的格外关注：天使城。它也被认为是 NWSL 中最赚钱的俱乐部。这支由电影明星娜塔丽·波特曼等人创立的球队，吸引了小威廉姆斯夫妇等四十多位横跨各界的投资人，有着完善的赞助体系以及跨越地域的运营能力。目前，天使城正在以 1.8 亿美元的估值为基础，寻求新一轮的融资。

The Athletic 报道指出，切尔西女足的定价正是对标了天使城，俱乐部相信，凭借自家女足在英国联赛中的统治地位以及欧冠中的竞争力，切尔西能够成为全球最知名的女足品牌之一。

同为女足劲旅，在估值上对标天使城的做法就合理吗？还是关注收入。根据德勤发布的2022 - 2023 赛季（2022 年 9 月 16 日 – 2023 年 5 月 27 日）欧洲女足俱乐部营收榜单，榜首的巴萨罗那俱乐部收入为 1340 万欧元，第二名曼联为 800 万欧元，切尔西女足以 410 万欧元位居第六，不仅被第一名拉开了不小的差距，还落后于阿森纳和曼城。

德勤足球财富榜

美国方面，根据体育财经媒体 Sportico 的数据，天使城以 3100 万美元排名第一，这个数字是巴萨罗那俱乐部的两倍多。不仅如此，榜单上前四名的营收都比欧洲最赚钱的女足俱乐部高。可见无论是整体环境还是单队发展，美国的女足商业化都在更高的水平。

这样比较下来，切尔西 2 亿美元甚至更高的估值就有了更具体的语境。有些人认为，这是因为商人想要利益最大化。还有人主张，欧洲联赛是女足发展的前线，观赛人数不断被刷新，转会费用也频繁被打破。这个估值可以体现未来市场的潜力。

不过，女足在欧洲和美国的发展还是有许多环境上的不同，比如深厚的观众基础、封闭的联盟席位等等。其中，关于所有权的问题在本次谈判中显得格外敏感。

让女足独立发展，为什么在欧洲有点难？

在欧洲，女足和男足队伍往往由同一个主体所有。在 WSL 真正职业化之前，英格兰的女足大多需要同一家俱乐部的男足提供财务支持才能参加比赛，在赞助上也常常是和男足一起打包出售。即使是现在，欧洲大部分女队的球衣赞助仍然和男队共享。

这个策略解决了女足初期启动和营销上的困难。出于对俱乐部的支持，不少球迷第一次走进了女足赛场。阿森纳女队就很好地激发了球迷的积极性，持续吸引着创纪录的观众数量到酋长球场观看女足比赛。在这个过程中，「男女队一体」的俱乐部精神成为了欧洲女足发展的文化内核。

随着女足的发展，这种模式的弊端逐渐显现了出来。处在「从属」地位的女队，难以获得争取更好资源配置、球员待遇等条件的机会。这也让欧洲女足很难像独立运营的美国女足队伍一样，以自己的联盟或者球队为主体，进行招商等活动。

这种模式带来的后果是显著的，以转播费为例。欧洲目前还没有可以带来可观利润的女足媒体转播协议。就算是 WSL 堪称「里程碑式」的、价值 800 万英镑年转播协议，也不及美国的六分之一。

最近几年，欧洲女足的所有权模式也在发生变化，可能会有更多球队向优先考虑女子而不是男子比赛的集团控制的方向发展。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事件，是美国女商人米歇尔-康通过收购 52% 的股份，成为八次欧冠冠军 —— 法国里昂女队的大股东。不少声音认为，切尔西计划出售女队少数股份的做法，和米歇尔-康控制法国里昂女队的案例类似。

米歇尔-康观看里昂女队比赛 AFP

在和 ESPN 的对话中，这位在全球收购多支女足球队的米歇尔-康表示，女队需要和男队分开，拥有自己独立的业务和团队，发掘更适合女足的商业模式和训练方法，这样做才有利于抬高女足的整体水平。支持切尔西出售的观点也指出，引入新的股东可能为切尔西带来更好的资源和活力。

反对的声音则主要分为两派，它们也代表着舆论对欧洲女足独立发展的主要顾虑。一派认为，这是对「男女队一体」的足球文化的侵蚀。当女队变为一个和俱乐部关系不大的球队，球迷的心态也会产生变化，这对于比赛的上座率将会是不小的冲击。

另一派认为，现阶段大部分女足队伍仍然处于亏损状态，大量女足球员还无法将踢球作为自己的唯一职业。因此，欧洲女足的发展仍然需要男足在财务和资源上的支持。女足未来的职业化程度以及市场前景仍然不明朗，过早和男足剥离可能会伤害女足自己。

关于本次谈判的信息有限，存在很多不清晰的部分。不过已经确定的是，执掌俱乐部 12 年的主教练艾玛・海耶斯即将赴美执教。切尔西女足主场的观众席上，将第一次没有「In Emma We Trust」的海报。这支球队未来的表现，我们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