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足坛最著名的一对“亲密的商业伙伴“，人们也一直在想荷甲俱乐部维特斯与切尔西队之间的联系究竟有多深。

维特斯队的投资者、现球队所有者亚历山大·齐格林斯基和切尔西队的俄罗斯老板罗曼·阿布拉莫维奇不仅私交甚笃，而且还是很好的商业伙伴。不过荷兰足协曾经在2010年和2015年先后两次展开对维特斯队的调查，发现尽管两人之间存在着这样紧密的联系，但是两家俱乐部之间并没有任何股份和所有权共享的情况。

这样的一种结构并不会与足球规则相悖，因为规则是允许一个人拥有一支以上的球队的，比如沃特福德队的老板波佐家族同时也是意大利俱乐部乌迪内斯的所有者。为了维护体育运动的公平性，国际足联禁止同一联赛的两支球队之间有所有权共享的情况。切尔西队和维特斯队都表示他们之间并没有所有权的正式交集，但是荷兰法庭在一桩案件中披露的邮件往来却显示，两支球队之间有着比媒体此前曾经公开报道过的更加深刻的关系。

这些邮件显示，阿布拉莫维奇的两名重要高管不仅在切尔西队的管理层中身居要职，而且也参与到了维特斯队的运营之中。尤金·特内鲍姆在维特斯队中负责财务方面的事务，并且为维特斯队的球员转会出谋划策。自从阿布拉莫维奇上世纪90年代成立西伯利亚石油公司，攫取了无数财富以来，特内鲍姆一直都是这位俄罗斯富豪的财务负责人，也是他的密友。切尔西队的董事会只有三名主管，特内鲍姆就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位分别是切尔西队主席、阿布拉莫维奇的律师布鲁斯·巴克和阿布拉莫维奇的私人代表玛丽娜·格拉诺夫斯卡伊娅）。切尔西队的官方网站称特内鲍姆是“阿布拉莫维奇最亲密的伙伴”。

邮件中披露的另外一位阿布拉莫维奇的亲信是保罗·海格林。他曾经是一名勤勉的荷兰律师，大约在2010年7月至8月左右来到维特斯队，直接向特内鲍姆负责，负责球队的财务花销和其他的一些财政细节。他也曾经长时间担任过阿布拉莫维奇的助理，自2002年起开始在米尔豪斯个人资产管理公司担任部长一职，这家公司也是阿布拉莫维奇在英国的主要投资工具，现已改名为MHC服务有限公司，而海格林的办公室就在斯坦福桥。除此之外，海格林在2004年之后还一直担任福德斯塔姆有限公司的部长。在阿布拉莫维奇2003年买下切尔西队之后，这家公司就被他当做管理球队所有权的工具，而特内鲍姆则是福德斯塔姆公司的唯一一位主管。

在此之前，两队之间的这层关系从未被公诸于众。2010年8月，球员时代曾经效力过第比利斯迪纳摩队，当时的格鲁吉亚足协主席梅拉布·约尔达尼亚成为了维特斯队新的所有者，而当时这家俱乐部刚刚被海格林和特内鲍姆接管。俱乐部在声明中表示球队新的所有者只有约尔达尼亚一人，他是“100%的股东”，并没有提到包括齐格林斯基在内的其他赞助人。声明中仅仅援引了约尔达尼亚的原话称：“我有着非常广的关系网，跟国际上的豪门俱乐部之间有紧密的联系，维特斯队很快就能够从中获益。”

他的这番话很快得到了证明。在距离那年的夏季转会窗口关闭还有两星期的时候，切尔西队租借了三名球员给维特斯，其中最引人关注的一位就是内曼贾·马蒂奇。这位塞尔维亚球星在维特斯队效力了一年时间之后 ，“蓝军”将他卖到了本菲卡队，随后在2014年又将他回购。现在，他在安东尼奥·孔蒂的麾下如鱼得水。另外两位球员分别是塞尔维亚籍中后卫斯洛博丹·拉贾科维奇和克罗地亚籍门将马特吉·德拉吉。值得一提的是，德拉吉现在理论上依然还是切尔西队的球员，但是他从2010年起就一直被球队租借在外，一共辗转过包括维特斯队在内的8支欧洲俱乐部，现在他则效力于比利时球队皇家穆斯克龙队。

本赛季初，切尔西队一共有38名球员被租借出去，其中就包括这三名被租借到维特斯队的球员，分别是出自球队青训营的刘易斯·贝克、以及新签下的马特·米亚兹加和内森，这也被认为是“蓝军”囤积天才球员的一种做法。

在约尔达尼亚接管维特斯队之后，他与切尔西队完成了多笔这样的官方租借交易，而这也极大增强了球队的阵容。2012-13赛季冬天，球员时代曾经效力过特温特队的弗雷德·卢腾成为了球队的新任主教练。在他上任伊始，球队表现出了极强的竞争力，一度位居积分榜次席。不过他们随后的表现有所下滑，最终以联赛第六名的成绩结束了那个赛季。在不久之后的2013年10月，俱乐部官方宣布了齐格林斯基接替约尔达尼亚成为了球队新的所有者，并且表示“他一直以来都是梅拉布·约尔达尼亚的一个主要商业伙伴”。

仅仅几个月之后，约尔达尼亚就已经彻底跟球队没有了关系。在他离开后，他很快就向荷兰纸媒《电讯报》和足球杂志《世界足球》透露称，实际掌控维特斯俱乐部的是切尔西队，这也限制了维特斯队的发展，使得球队一直无法获得欧冠联赛的资格。但是两家俱乐部都否认了他的说法。在2010年之后，维特斯队的资产大幅上升。据传言称，齐格林斯基在俱乐部身上投资了超过1亿欧元，虽然他很少亲自来到现场看球队的比赛。不过维特斯队一直无法获得欧冠资格，而切尔西队则从2010年起一直保持着在欧冠联赛中的竞争力，直到今年。

约尔达尼亚在2014年还曾公开表示，在卢腾带领球队表现良好的那段时间里，是切尔西队止住了他们上升的势头。在一月转会窗口临近结束的时候，切尔西队叫停了一桩足以让维特斯队增强自己争冠实力的转会。“我们当时认为如果球队想要争冠的话，必须要补充一名球员：荷兰右边后卫凯尔文·里尔丹，”约尔达尼亚表示，“当时这笔交易已经接近完成，但是很快，伦敦方面介入了其中。他们不想让我们太过强大，伦敦方面的人不希望维特斯队夺得联赛冠军或是获得欧冠联赛的参赛资格。”

维特斯队最终在2013年夏天完成了这笔关于里尔丹的交易，但是约尔达尼亚声称在完成这笔转会的同时，球队将威尔弗里德·博尼卖给了斯旺西队，这极大地削弱了球队的实力。这名前锋在2012-13赛季状态火热，为维特斯队在荷甲联赛中出战30场，贡献了31个进球。约尔达尼亚表示，自己原本想要博尼再留队半年时间，但是“博尼必须要被卖掉”。

之后在2014年夏天，一位名叫马塞尔·哈姆的荷兰商人跟维特斯俱乐部闹上了公堂。他曾经在约尔达尼亚与维特斯队前任老板协商收购事宜的时候担任过他的代理人，后来就留在了球队做了一名主管。哈姆声称球队拖欠他出售球员时候的佣金，不过他最终败诉，原因是他与维特斯之间的合同是跟球队前任老板约尔达尼亚，而不是跟球队的主管签署的。作为这起诉讼案的一部分，哈姆递交了特内鲍姆、海格林和约尔达尼亚之间的邮件往来，这也是切尔西队高管与乔达尼亚之间的密切联系第一次为人所知。最早的一封邮件写于2010年7月22日，标题是“新项目”，是海格林写给一名律师的，询问他在荷兰是否有分支机构，地点最好是在阿姆斯特丹或是阿纳姆（注：阿纳姆是维特斯队的所在地）。

“我们正在荷兰协助完成一笔有关于一家体育俱乐部的买卖，可能会在下个星期继续谈判，”海格林告诉这名律师，并且表示佣金“可以协商”。

我们之前提到过，特内鲍姆不仅是MHC服务有限公司的主管，还在阿布拉莫维奇的西伯利亚石油公司负责财务方面的事务，而且在这位俄罗斯富豪买下切尔西队之后就一直在斯坦福桥担任主管，而海格林就是直接向特内鲍姆汇报工作。在2010年7月24日，特内鲍姆给海格林发邮件称：“我们赶紧把这支荷兰俱乐部合法化。”

而海格林第二天则给那名律师发了邮件，告诉他称：“我们就这笔收购已经达成了价格上的一致，所以我会在周一早上联系你并告诉你更多细节，这样我们就可以来起草合同了。”

当时负责与维特斯队前任老板马斯波尔特·斯考滕谈判的是海格林，不过在背后控制谈判的却是特内鲍姆。他向海格林授意应该如何进行谈判：600万欧元收购球队，同时如果在未来两年时间里满足特定条件的话将追加支付200万欧元。

2010年7月29日，海格林给约尔达尼亚发邮件称：“我今晚会回伦敦，在那里完成收购协议，可能会在下周初回到阿纳姆。”他向约尔达尼亚索要“可以证明其收入和财富来源的材料”。

几天之后，海格林向特内鲍姆汇报称自己已经完成了维特斯队财务方面的事务，并且商讨应该如何“建立一个合适的结构”来接管维特斯队，以及税务方面的事情。这封邮件同时也被发给了约尔达尼亚。在回信中，特内鲍姆询问：“我们需要做什么来确认资金来源？我们将会从一家离岸公司得到贷款。”

随后海格林起草了一份合同给约尔达尼亚签字，同时将这笔收购通知给了荷兰足协，并确认了约尔达尼亚作为足球人的合法身份，表示他会通过一家控股公司买下维特斯俱乐部100%的所有权，而他的木器是“通过青训的发展，给这样一支有着伟大历史和传统的球队带来财务上的稳定，确保球队可以继续取得成功”。

两个星期之后，海格林写邮件给特内鲍姆称他与荷兰足协进行了数次谈话，对方对于现有的信息表示满意。这封邮件又一次被抄送给了约尔达尼亚。在邮件中，海格林写道：“我们可以继续这笔交易，没有任何终止交易的理由，请您批准继续按照原计划进行交易。”

特内鲍姆对此依然有所质疑，而海格林也对此做出了解释。随后在2010年8月14日下午12点15分，特内鲍姆给海格林和约尔达尼亚发邮件称：“好的，我们现在完成这笔交易吧。”

两天之后，也就是2010年8月16日，维特斯队发表了官方声明，表示俱乐部已经由约尔达尼亚接管。在声明中，维特斯俱乐部表示这笔交易的目的“是让球队在三年时间内夺得荷兰联赛冠军”。这份声明中提到了哈姆曾经在2010年7月11日作为约尔达尼亚的代理人与斯考滕进行了初步接触，但是没有提到这笔交易中牵涉到的其他人。

一个星期之后的邮件显示，海格林与一位俄罗斯律师阿莱克西·阿布拉莫夫取得了联系。在这封主题为“马林戴尔公司贷款”的邮件中，海格林写道：“现在，这笔交易的借款方在交易中的独立性，以及贷款方面的问题受到了荷兰足协的很多质疑。我们在想如果可以出示一封像是附件中这样有关于‘支持收购’的文件的话，会对交易很有帮助。很显然这对于交易的条款不会有影响，但是在大的框架下，会让交易中的各方都感觉好一些。”

邮件的附件是一封题头为马林戴尔交易公司（Marindale Trading Ltd）的信件，签字方则是勒德拉管理有限公司。这是一家位于塞浦路斯首都尼科西亚的管理公司。信件的日期是2010年8月25日，是一封寄给约尔达尼亚的荷兰控股公司的确认函，证明马林戴尔公司为约尔达尼亚提供了借款，并被借款方“用于收购维特斯俱乐部”。

哈姆的诉讼案文件还泄露了另一封来自于约尔达尼亚的信件，称来自于马林戴尔公司提供的价值2000万欧元，并且还透露了公司位于避税天堂英属维京群岛主导托尔托拉岛的邮政信箱地址。

而在当时，马蒂奇、拉贾科维奇和德拉吉这三名切尔西队球员已经在租借前往阿纳姆的路上了。

2010年9月6日，约尔达尼亚写信给特内鲍姆：“正如您所提过的那样，保罗在周二来到了阿纳姆（您知道的，我在伦敦已经见过他，并且讨论了我们未来的合作，球队的新结构，监督委员会以及球员交易等事情），但是我还是对于只能让别人来代表我与他交流感觉到有一些不快。”

“我可以亲自与他交谈，并且告诉他这是我们合作的项目吗？”约尔达尼亚问道。

“因为如我们所知，我们的项目非常具体。我相信对于切尔西队和维特斯队而言，这个项目都是有利可图的，并且会取得成功。为了让这一目的成真，我们需要一个好的球探网络和交易政策。”

特内鲍姆则回复他称：“感谢你。让我们讨论一下保罗的事情吧。尤金。”

在2010年11月，荷兰足协主席伯特·范奥斯蒂文致信国际足联，称足协已经开始调查维特斯队和切尔西队之间的关系。他解释称马林戴尔交易有限公司于2010年7月14日在英属维京群岛成立，这使得“约尔达尼亚先生有获得购买维特斯队所必需的合法经济理由的可能”。

范奥斯蒂文在信中继续写道：“有许多这样的公司都与一家名叫“斯尼格里发展”（Snegri Development）的公司有联系。而斯尼格里发展则是属于齐格林斯基的兄弟们的公司，罗曼·阿布拉莫维奇在这家公司里拥有16%的股份。

来自于阿布拉莫维奇身边的消息源确认，这位俄罗斯富豪确实在所属于齐格林斯基的这家名叫“斯尼格里”的产权公司里持有股份，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阿布拉莫维奇与维特斯队的管理有任何瓜葛。范奥斯蒂文在信件结尾写道：“关于财政事务的更多细节（包括马林戴尔交易公司为约尔达尼亚先生所提供的贷款）还不得而知。所以这些证据还不能确认阿布拉莫维奇先生或是齐格林斯基的兄弟们对俱乐部的管理可能造成影响。”

在约尔达尼亚离开维特斯队之后，切尔西队与维特斯队之间的联系因为他的一番有关于“伦敦方面介入球队”的话，以及哈姆诉讼案中的邮件而被旧事重提。荷兰足协随之宣布重启对维特斯俱乐部的调查，并且在一年多之后的2015年12月22日完成了最终的调查报告。荷兰足协在声明中写道：“根据我们的访谈调查以及得到其他的材料，我们得出结论：没有证据可以表明切尔西队控制了维特斯俱乐部。调查显示，两支俱乐部之间并没有书面的合作协议，但是切尔西队和维特斯队确实在诸如球员交易的一些领域中有合作。”

尽管约尔达尼亚曾经公开表示特内鲍姆和海格林介入并干涉了最初的收购，但是他最终还是没有与调查组配合，与此同时，他也拒绝接受《卫报》的采访。而最早报道了上述提到过那些邮件往来的是供职于杂志《足球世界》的记者斯特弗·德邦顿，他也表示荷兰足协从来没有联系过自己。当然，荷兰足协也没有跟哈姆取得联系。当被问到调查人员是否检查过那些有可能证明阿布拉莫维奇掌控的切尔西队高管跟维特斯队之间有联系的邮件时，荷兰足协方面也没有给出回复。

而维特斯队前任主教练卢腾则在电话采访中表示自己曾经在2013年1月因为球队没能签下里尔丹而感到“十分惊讶”，而且表示确实有俱乐部的内部人员告诉自己是切尔西队叫停了这笔交易，不过并没有确定的证据。卢腾表示自己在球队执教的一个赛季很成功，离开球队的原因是他觉得自己的权力很明显受到了限制。“有的时候你的感觉很好，有的时候的感觉就很不好，”他说，“我希望留在这样一支有能力继续进步的球队中，但是我发现真正想要取得进步还需要等上很长时间。在我离开球队之后，他们就卖掉了博尼和马尔科·范金克尔（切尔西队在2013年夏天以800万英镑的价格买下了范金克尔，并一直将他租借在外）。我认为想要带领这支球队夺冠太难了。”

而关于外界对他们与切尔西队之间关系的质疑，海格林和特内鲍姆干涉球队最初收购的行为，齐格林斯基扩大在球队中的投资，以及为什么这样一位很少来到现场观看球队比赛的老板会有动力去参与到这样一笔交易之中的问题，维特斯队都没有做出过回应。

切尔西队一直否认两支俱乐部之间有着官方层面的联系，也拒绝承认自己曾经像约尔达尼亚在离开俱乐部之后所声称的那样，在2012-13赛季干涉过维特斯队的表现并使之无法获得欧冠资格。而关于2010年的那些邮件，特内鲍姆和海格林参与到维特斯队的收购，以及阿布拉莫维奇与齐格林斯基和维特斯队之间的关系，切尔西队也只是单纯表示：“我们跟维特斯俱乐部之间的合作关系非常愉快，就像我们跟其他俱乐部的合作一样。”

切尔西队方面的消息源表示，亚历山大·齐格林斯基愿意参与到有关于维特斯队的交易（先是在背后支持约尔达尼亚，之后又亲自买下球队）完全是他个人的行为。他曾经以好友的身份向阿布拉莫维奇寻求帮助，所以后者才会让自己身边的专家海格林和特内鲍姆去帮助齐格林斯基和约尔达尼亚。

而在两支球队发展起这样一层关系之后，切尔西队发现荷甲联赛是一个锻炼年轻球员的好地方，因此他们才会在接下来的数年时间里将球队中的小将租借给维特斯队，在他们的身价提升之后转手卖出一个好价钱。当然在极少数情况下，表现突出的外租小将在回到切尔西队之后会被提拔到球队的一线队。

如果按照这样的说法，两家俱乐部之间并没有任何所有权共享的行为，切尔西队也没有干预维特斯任何管理方面的事务。我们无从得知孰是孰非，所以只能是讲述这样一个关于现代足球是如何运行的故事罢了。

（翻译：王慧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