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计其数的书籍和流行历史剧都把普罗霍罗夫卡战役描述为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坦克战——这是1943年第三帝国“堡垒”行动的一部分。

在靠近库尔斯克的东线战场，在一场肉体与金属碰撞的洪流中，数以百计的苏军坦克撞上了德国党卫军第2装甲军部队。

毫无疑问，普罗霍罗夫卡战役当然是一场重要的、也是史上最大规模的坦克战之一，但冷战结束后，随着苏联档案的解密，历史学家们开始提出质疑——是时候收回对普罗霍罗夫卡战役“最大规模”的这一描述了。

实际上，一个很重要的事实是，史上最大规模的坦克战早在普罗霍罗夫卡战役两年前就发生了，而且鲜为人知。

普罗霍罗夫卡战役是“堡垒”行动的核心，是德国在东线战场最后的战略进攻。1943年7月12日，反攻的苏联坦克向开阔地带冲去，在德军坦克炮火下蒙受巨大损失。那时的德军坦克包括配有88毫米火炮的虎I重型坦克（Tiger I）。

这次特殊的交战对苏联来说是战术上的失败，但这次冲锋已足够拖延德军的进攻，并最终终止了他们的进犯。

那么，普罗霍罗夫卡战役卷入了多少辆坦克呢？曾在普罗霍罗夫卡战场州立博物馆工作过的俄罗斯军事历史学家瓦列里·扎穆林（Valeriy Zamulin）在2011年出版的《打碎神话——普罗霍罗夫卡坦克大决战（1943年7月，库尔斯克：作战记述）》（Demolishing the Myth: The Tank Battle at Prokhorovka, Kursk, July 1943）一书中指出，确实不是广为人知的高达1500辆那么多。

据扎穆林统计，普罗霍罗夫卡战役中实际的交战坦克数量是978辆——306辆德军坦克以及672辆苏军坦克。这场战役中，有多达400辆苏军坦克和80辆德军坦克被摧毁。

把战事放大一些来看，尼克拉斯·泽特林（Niklas Zetterling）和安德斯·弗兰克森（Anders Frankson）在2000年出版的一项数据分析显示，德国党卫军第2装甲军和苏联第5近卫坦克军在普罗霍罗夫卡战役装备的坦克总计为1299辆。

再把数据放大到整个“堡垒”行动，那么还会包含更多的坦克。但与没有多少人大写特写的布罗迪战役相比，还是差得很远。

扎穆林和研究二战东线战场及苏联军事的历史学家大卫·格兰斯（David Glantz）也表达了同样的观点。格兰斯在2007年通过美国陆军传统和教育中心在一次讲座上对布罗迪战役这样描述说：“实际上，这才是第二次世界大战规模最大的坦克战。”

纳粹德国在1941年6月22日入侵苏联。从6月23日开始，在乌克兰西部的杜布诺、卢茨克和布洛迪之间，米哈伊尔·基尔波诺斯将军（Mikhail Kirponos）带领六个苏军机械化部队，向正往基辅方向进发的德军第1装甲集团军发动了一次反击。

这场不断扩大、并于6月30日结束的混乱沼泽战，一共吞噬了2648辆苏军坦克。当时参战苏军有5000辆坦克，德军坦克约有1000辆。虽然德军方面在整场战役中损失了多少坦克并不十分清楚，但在德军入侵苏联战争的前两个星期，德军共计损失100辆坦克。

在有限的地图上去理解这场混乱的战斗实在困难。参战的苏军六个军组织混乱，缺乏足够的卡车和牵引车去运输步兵、火炮和物资，他们发起的袭击也缺少协调。德军战机不停地轰炸他们，移动迅速的德军装甲部队也在炮火支援配合下把苏军部队打得支离破碎。

最值得一提的是，苏军在当时拥有数量相当可观的KV重型坦克和T-34坦克，比德军当时最好的坦克更皮实。

格兰斯的《东线战事的最初阶段》（The Initial Period of War on the Eastern Front）一书介绍说，仅苏联第15机械化军团的第10坦克师就有63辆KV重型坦克和38辆T-34。然而，当时组成苏军战力的大都是火力较轻的BT和T-26坦克。

到1941年6月29日，当前进的德军坦克围歼苏军，一些苏军部队正在撤退时，“在这场战役中，仍在奋战的苏军只是为了存活，而非其他”，格兰斯写到，“苏军的燃料和弹药都快用完了。”

当然，苏军也获得了一些小小的胜利。当德军第13装甲师向乌克兰里夫内进军时，带领苏军第9机械化军团的康斯坦丁·罗科索夫斯基将军（Konstantin Rokossovsky）使用了大规模炮轰，让德军损失惨重。此前，罗科索夫斯基将军不顾让他继续反击的命令，设计了这次伏击。他也可能是苏联最著名的指挥官之一。

格兰斯还在《巨人之间的碰撞——红军如何阻挡了希特勒》（When Titans Clashed: How the Red Army Stopped Hitler）一书中提到，这场战役通过吸引原本要去莫斯科的德军，对德国此后在东线战场的失败多少起到了一点作用。

1941年末的那个冬天，苏联在莫斯科的反攻中继续重创德军，对希特勒为结束战争所设计的路线说“不”。1942年到1943年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则完全杜绝了德军获胜的可能。

“西南边陲的战役表明，德军装甲部队并非不可战胜，这些战役也让像罗科索夫斯基将军这样的未来指挥官，在机械化战争中获得了昂贵但有益的教训，”格兰斯写道。

当然，这确实是惨重的代价。

（翻译：毛江敏  编辑：曾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