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张倩楠

界面新闻编辑 | 刘海川

2024年11月12日，据司法部网站消息，为进一步强化行政执法监督的纠偏纠错功能，提高行政执法监督工作的规范化、法治化水平，司法部近日发布8件案例。这是司法部发布的第一批行政执法监督典型案例。

“8件案例，从不同方面反映了行政执法监督的内容、方式和具体做法，体现了行政执法监督职责的职能任务和工作特点，特别是聚焦群众身边事、平常事，突出涉企执法监督，着力解决不规范检查、过度检查等问题。”司法部表示。

第一批行政执法监督典型案例呈现出哪些特点？传递了什么信号？界面新闻采访了天津大学特聘讲席教授、山东大学特聘教授熊文钊，他兼任中国法学会立法学研究会副会长，中国法学会行政法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参加《行政处罚法》等国家和地方立法起草研究咨询项目近百项，主持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文化市场行政执法体制机制改革研究》《综合行政执法体制改革研究》等国家级和省部级课题近十项，在法治政府及政府监管领域多有研究建树。

界面新闻：为什么需要行政执法监督？

熊文钊：行政执法监督作为上级行政机关对下级行政机关行政执法工作的内部层级监督，是党和国家监督体系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各级党委和政府统筹行政执法工作的基本方式。构建全面完善的行政执法监督工作体系，对全面提升依法行政水平、加快法治政府建设、推进全面依法治国具有重要意义。

在以往的行政执法体制改革当中，主要围绕“综合行政执法”展开，聚焦行政执法主体和职权的有机整合与行政执法程序的规范化，但对行政执法监督的关注不足。同时，实践中还存在扰企执法、创收执法等突出问题，有些行政执法人员存在粗暴执法等不文明执法行为。鉴于此，亟需加强行政执法监督，保障行政执法的合法性和适当性，提高人民群众的满意度。

界面新闻：第一批行政执法监督典型案例呈现出哪些特点？

熊文钊：第一，监督主体包括上级和同级司法行政部门。根据《关于加强行政执法协调监督工作体系建设的意见》，行政执法监督是上级行政机关对下级行政机关行政执法工作的内部层级监督，司法行政部门作为政府行政执法监督机构，代表本级政府承担行政执法监督具体事务。在此次发布的典型案例当中，有一半是上级司法行政部门对下级行政执法部门的执法行为进行监督，一半是本级司法行政部门对行政执法部门的执法行为进行监督。

第二，监督强度包括合法性监督和合理性监督。司法行政部门的行政执法监督行为是一种内部监督活动，相较于外部监督而言具有监督广度和强度的制度性优势。我国的行政诉讼制度主要审查行政行为的合法性，需要在一定程度上尊重行政机关的首次判断，对合理性问题审查强度有限。而司法行政部门作为行政系统内部机关，基于组织法上规定的执法监督职能，可以更高强度审查执法行为的合理性问题。

第三，监督范围涵盖行政执法全过程、全方位。此次发布的典型案例涉及行政执法各环节。从行政过程论的视角来看，行政执法主要包括行政执法主体、执法职权、执法程序等环节，他们构成了行政执法行为。此次发布的典型案例进行了全方位监督。从行政行为来看，行政执法活动既有行政处罚、行政许可等直接影响行政相对人权利义务的具体行政行为，也包括行政检查、内部行政行为等非具体行政行为。

界面新闻：此次发布的行政执法监督典型案例传递了什么信号？

熊文钊：第一，加强对涉企执法的监督，优化法治化营商环境。行政执法的对象主要可以分为自然人、企业和其他组织。虽然在数量上自然人的基数要远超过企业，但此次发布的行政执法监督典型案例超过一半以上都是涉企执法，足以体现司法行政部门对涉企执法的重视。不啻于此，此次发布的典型案例中，除了涉企执法之外的第“六”“七”“八”号案例都是针对市场经营行为的执法活动。法治是最好的营商环境，优化法治化营商环境迄今为止都是行政执法体制机制改革和市场经济体制建设的重要议题。当前，经济社会发展的不确定性不稳定性因素增强，以市场经济为基础的经济建设成为现阶段中心任务，如何通过行政执法监督优化营商环境，将会是行政执法体制机制改革的重要方向。

第二，着力规范行政检查行为。行政检查虽然不像行政处罚、行政强制等具体行政行为直接影响行政相对人权利义务，但检查频次过高、随意检查、重复检查等行为影响企业的正常经营活动。

第三，重视行政罚款类行政执法监督。此次发布的典型案例中，多处涉及违法罚款和罚款不当等行政处罚问题。基于目前整体经济环境下，部分地方出现创收执法问题。需要坚决防止以罚增收、以罚代管的行为，大力推进各地各有关部门尽快建成覆盖行政处罚、行政检查等行政行为的裁量权基准体系，有效解决执法标准不统一、不协调的问题。

界面新闻：如何实现对行政执法工作的全方位、全流程、常态化、长效化监督？

熊文钊：第一，坚持党的领导。坚持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道路，最根本的是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行政执法体制机制改革是一项持续性系统工程，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决定了党的领导为健全行政执法监督体系前瞻性地指明方向，确保健全行政执法监督体系始终沿着正确政治方向前进。

第二，健全司法行政部门行政执法监督工作体制机制。行政执法内部监督既包括司法行政部门的监督也包括行政执法机关上级行政职能部门的监督，前者是主要的监督方式。具体而言，就是要明确各级司法行政部门具体负责监督工作的机构和职责，完善行政执法监督法规制度体系，推进行政执法监督立法，健全行政执法监督工作制度，完善行政执法行为规范，健全行政执法管理制度。

第三，协调内外部行政执法监督，加强行政执法监督合力。除了行政机关内部的行政执法监督以外，还包括党的监督、权力机关的监督、司法机关的监督和公众监督。这些监督各有优势和特点，监督阶段、监督内容和监督措施有所不同，只有协调统一各种监督形式，才能保证行政执法水平和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