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董露茜
奥斯汀恢复了往日的宁静,3月19日下午三点,一名工作人员正站在起重机上工作,拆卸粘贴在灰色玻璃墙上的SXSW布告牌。
天气炎热,阳光明晃晃的照在街头,我走在空荡荡的路上,耳边隐隐传来远处俱乐部DJ放出的音乐,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虚幻感,仿佛昨晚还人声鼎沸、人人唱歌跳舞的场景只是一场梦。
奥斯汀市区面积约704平方公里,人口不到百万,这座现场音乐之都所拥有的小型现场每年吸引着大量的游客来到这里,每年春天在这里举行的西南偏南更可能是世界上规模最大的“音乐+科技+电影”盛会了。
每年SXSW包括参会者、表演者及观众在内平均达3万人,2016年为奥斯汀这座城市带来超过3.25亿美金的经济收益,今年是西南偏南第31个年头了。1987年西南偏南第一次举办,那时只有超过700个参会者,Mike Posner、Imagine Dragons和Foster the People等知名音乐人都是在西南偏南音乐节演出并且被发掘出来。除了SXSW,每年奥斯汀还会举办城市音乐节。
奥斯汀位于Lady Bird湖的北部,从Congress Avenue 一路向北跑到市中心,从第一街到第六街,无论沿着哪一个方向出发,你都需要走八个街区和4个公共公园,Downtown(商业中心)就位于这一片区域。在这些街道之间,分布着威斯汀、JW万豪、希尔顿、四季、Hyatt Regency和约300多家规模不一的小型现场,SXSW会议的部分议题会在这些五星级酒店里举行,而论坛结束后的音乐现场,就要用上这些小型场地了。
沿着红河路一直往前走,你会看见始建于1992年的Emo’s,建于1996年的Stubb’s BBQ以及建于1997年的Club de Ville等。走到红河路街道的尽头,你会看到一座占地较为宽广的建筑物,这就是奥斯汀会议中心了,它始建于1992年,如今场地规模比十多年前扩建了两倍不止,论坛、主题演讲、电影展映、乐队演出、先锋艺术都在这里举行。
便利的食住行
奥斯汀政府和主办方为吃、住、行提供了最大程度的便利。
我和三个女孩子通过Airbnb一起租住在位于奥斯汀郊区的三口之家里。那是一幢白色的小楼,两层。一层拥有一个饭厅,一个会客室,宽大透亮,有黑胶唱片机、钢琴、吉他和简单复古的家具。
每天早晨,贴心的房东太太会提前给我们在饭厅备好咖啡、煮鸡蛋、水果和面包等丰盛的早餐,我喜欢早起端一杯咖啡,独自坐在饭厅通往后院的地板上,对着玻璃门看院子后面那颗开满了花的小树吃早餐。
房东夫妻很年轻,他们曾在纽约打拼,成家生子,如今在奥斯汀扎根,但不确定明年是否还会在奥斯汀。我到的那天,房东告诉我他隔天早上在SXSW约了一个面试,现在的工作“没什么意思”。后来我也去SXSW的招聘展会逛了一圈。
房东太太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聊天时偶尔也会闪过忧虑的神情。她告诉我,纽约的机会很多,先生作为设计师,那里有很多媒体和出版公司,但努力奋斗还是买不起一间小公寓。“奥斯汀是座很开放多元的城市,很多人搬来这里,现在创意类工作岗位的竞争也越来越激烈了。”
在奥斯汀城市发展史上,有两次影响了这座城市发展的重大决策。第一次是1985年,奥斯汀一个由当地的音乐人、乐评人、记者、现场音乐从业者等组成的“Austin Music Advisory Committee(简称AMAC)”于那一年提交了一份白皮书,报告的第一个核心建议是“举办音乐节”,第二个核心建议是提出了“建立世界现场音乐之都”的口号。1991年8月,第二个建议开始在法案中“落地”。特别有意思的一点是,1991年是美国“独立”、“另类摇滚”走上主流的一年,SXSW开始重点强调并在随后的那些年里掀起了独立摇滚乐队发展的浪潮。
从Ashland乘坐20路公交汽车、花费1.25美元就可到达市中心,公交车里绝大部分时间都是空荡荡的,司机车开得很野。奥斯汀交通的便利程度远超过我之前的预想,我们在群里曾讨论过好几个关于如何租车的方案,后来都放弃了,因为听说SXSW期间交通堵塞,根本找不到停车的地方。
到了奥斯汀后,我才发现出租车比较方便,从市区返回郊区大约只需要20分钟,花费在23美元左右;其次,买了美国本地的手机卡后,下载一个叫“Ride Austin”的APP,叫车方便,价格比出租车合适;城市里有可以租用的自行车,ofo也在会场,但我们发现自行车不可以随意停,需放在指定的区域,其实作为代步工具并没有多方便;此外,奥斯汀还有类似北京城里旅游景点的“小黄包车”,有以“权利的游戏”风格装饰的个性化后座,也有齐刷刷印着Spotify LOGO的“人力车”,非常方便,价格根据距离不等收费。
音乐节附近的现场设有各种Food Truck,以快餐为主,谈不上美味甚至运气不好买到的食物还会非常难吃。有天晚上看演出到了凌晨两点,到处还是一派嘈杂的景象。我和同伴小树(化名)点了两份高糖高辣的食物,饮料忘记提醒不要加冰了。我们就这么缩在冷风里,围着一张高脚桌一边吐槽一边吃。没一会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个男孩用难以置信的语气开始对着我们巴拉巴拉讲:“哈哈这个印度菜好好吃,居然没有人排队,完全没有人知道,为什么……”
这或许也是奥斯汀SXSW期间的魅力,在这里你会见到所有你可能见到的怪人,当然,奥斯汀的食物没有真的那么难吃。当地很多店都历史悠久,烤肉相当美味,一家名叫Stubbs的BBQ就在酒吧街附近,而会展中心附近的Iron Works最早可以追溯到1913年,1935年店主搬到这个地址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了,我总算在那里吃饱了在奥斯汀的第一顿饭。
“有个美国人在网上做了一个攻略,大部分都是到哪里有免费吃的喝的,做这个攻略好难的,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找的这些信息。所以我想问有功夫做这个,你到SXSW干嘛来了?”90后大学生雪梨(化名)打开电脑,给我看了那个制作专业、信息繁琐的Excel表格,我忍不住笑:“这人肯定超无聊超爱炫要一试身手。”
在有免费酒水和食物的地方,排队就会排得狂恐怖,很多人可以为了一片免费披萨排一个半小时的队。这在我们看来,真的是难以置信,好像和国内在超市抢购和抽奖的大爷大妈们并没什么本质区别。而且,会展中心附近有一个“无家可归者”中心,因此你也会在路上遇到许多乞讨的流浪汉。
品牌们的“酷炫音乐派对”
在场地附近包栋屋子,举办品牌大趴邀请音乐人演出,喝点酒聊聊天跳跳舞,比中规中矩参加论坛聊个议题似乎要有趣多了。
对于品牌来说,参加论坛、设置展位都是很常规的一种做法。今年来了不少中国公司,譬如知乎、蔚蓝汽车、摩拜等,但他们并没有带去新东西,没有前沿趋势,只有公关味浓厚的“介绍”。
在一大早前往参加了某中国互联网公司组织的活动后,一家初创公司创始人告诉我,“还好你没去,和国内一模一样,没什么意思,简直浪费时间”。
真正有意思的还是各大品牌们在路边包一间酒吧,来一场轰趴派对。尽管仍然有浓浓的品牌营销味,但“好闻”多了。今年的派对场次只有350场,有些场次提供免费酒水和食物,排队确实排不进去。
我们到的第一天,3月11日,当天的空气潮湿得厉害,天空乌云密布,很快到了晚上淅淅沥沥下起了雨。在Google Map指引下还是在一条路上来回迷路,浪费了五十分钟后,才终于在一条小路上找到了某吉他品牌的Party。二楼站满了人,乱糟糟的,我手里拿着伞,衣服上沾了雨水,冻得瑟瑟发抖,心想“这真是糟糕透了”。
3月12日,我在会展中心马自达展区碰到了天漠音乐节创始人李宏杰,他近年都会来参会。S.A.G创始人张博及CEO杨子、摩登天空创始人沈黎晖也在。李宏杰告诉我,得去参加大品牌的Party,比如Pandora、Youtube、Apple Music,请的音乐家肯定都是大牌,李宏杰建议道:“你得做好心理准备,所有热门演出都得至少排队2小时以上,但是绝对值。”
(图片来自李宏杰)
在3月13日第六街的Maggie Mae’s Rooftop,SXSW今年的音乐节开幕派对在这里举行,品牌呈现方是Sensu Music。这是一间外墙略显寒酸但有玻璃屋顶的小楼,玻璃上铺着印有SXSW字样的白色幕布,阳台上已经站满了正喝着小酒听音乐聊天的男男女女。
Party晚上八点开始,我和小树7点到门口的时候,队伍已排到了另外一条街上。我们走了老远才到队尾,发现对面是BBC Radio的场子,那边没人排队。我们到对面勘察,觉得没意思,又跑去附近街道转了转。在看完一位黑人大叔和他的“孩子”表演腹语后,还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回到了排队现场。
下午19:30,CNN两名记者正沿着人流采访排队者,摄像记者的设备是一台苹果手机,耳机线另一头连着CNN的采访牌。7点53分,我们终于进了场。需要注意的是,在奥斯汀进入每一个演出现场都要出示你的“ID”(外国人需出示护照),门口工作人员也会用手电筒翻看你的包。
!!!Chk Chk Chk的演出不负所望,这位跳着上世纪复古舞曲、穿着小西服沙滩小短裤、扭动着全身的主唱Nic Offer拥有无拘无束的感染力,现场众多乐迷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跳舞跳到大汗淋漓。2014年8月,这支朋克乐队曾到上海的Mao演出过,当时票房还不错。今年在SXSW,!!!Chk Chk Chk就分别在Pandora的场子、SXSW开幕派对以及午夜时分The Main酒吧有演出。
此后,我们去了台湾三人女子组合孔雀眼的现场,这次是台湾文化部那边推荐过去参加,现场来了很多华人面孔;在“Sounds Australia”,我们见识了一位默默无名、穿着白T恤短裙子灰色运动鞋朴素至极但可谓天籁之音的女主唱;在Apple Music的场子,来自纽约的年轻制作人、DJ Austin Millz再度登场;在第六街,一位Rapper的现场,长腿美女穿着破丝袜跳舞又开始成为一种流行;在Paramount剧场,美国女歌手Patricia Vonne刚刚发行了一张新专辑......
沈黎晖曾来西南偏南做过一次分享嘉宾,不过这一次他是作为KOL(意见领袖)受某汽车品牌赞助邀请来到现场,今年也是摩登天空第一次来SXSW做Showcase演出。除了自家的Showcase,他一场演出都没去看,但约见了很多合作方,也见了一些正在寻求融资的美国音乐公司,有两家甚至专程从纽约赶过来。
(Modernsky的Showcase)
位于第六街的小型现场Barracuda是此次摩登天空Showcase的演出地点。除了Presented by Modernsky,看不出今晚的演出有什么不同。3月15日周三晚上,我们去的时候外场才刚刚开始人很少,主唱抱着吉他唱得貌似有点意识流。不过右侧稍大的内场里已经站满了人,大约70来人,摩登新签的DIY车库摇滚乐队Navy Gangs在演出,音乐要热情洋溢一些,老外们手里都拿着个啤酒瓶站在台下跟着节奏扭动,互相之间并不认识,但还蛮享受的状态。
从一个场子串到另一个场子,大概是每一个SXSW参会者每晚必经的经历了。列表上要看的演出太多,优秀的音乐人太多,而小场子里少有人问津的演出也很多。
站在一个十字路口,你会看到一个留着长发的漂亮男孩儿守着大提琴,两个乐手开始调试乐器准备演奏;转头另一个方向,你会看到一位黑人音乐家戴着墨镜一副很拽的样子用手打鼓,右边围着三个男孩女孩随着节奏一起热舞;再往前走100米,你会看到一个“雕塑”正在“缓慢移动”,手里拿着一把“枪”对准你……他们的旁边都放着一个印着“Tips”字样的塑料盒子。在SXSW,街头表演意义并不仅仅在于一晚上能睁到多少钱,还有营销的意义,现场围观群众会把他们的表演图片或小视频上传到Instagram、Facebook等各种社交平台。
我在14号碰到了华为音乐内容负责人,此次她出差来谈各种合作,我俩结伴而行听了很多议题。15日晚在摩登的Showcase呆了两小时后,我们离开转到了人声鼎沸的酒吧街。途中,我们穿过一条光线昏暗的后街,路边堆积着食物的垃圾桶散发着一股臭味。一个说唱歌手“Yoo Yoo”的声音十分引人注目,我们找到入口刷了Badge进去,却发现只有寥寥数人,我俩扶着眼镜相视而笑,“可惜了,听不懂他在唱什么。”
舞台冷清,我俩面对面"尴尬"的看着歌手唱了一首歌,就离开又转到了酒吧街上看了会街头表演。在SXSW,通常情况下每一位音乐人只被允许做一次Showcase演出,一位街头音乐人就表示:“对于乐队来说成为注意力焦点真的太难了,因为你是在和角落里的每一个人竞争。”
要登上SXSW并不容易,来了也不意味着会脱颖而出。早期音乐人是给主办方递CD和磁带,后来改为上传数字格式的音乐在官网提交申请,这种方式竞争激烈,因为每年你会与来自全世界数千支乐队竞争。另外还有一种登台方式,成为品牌、媒体和厂牌们主办的Showcase演出中的表演乐队,一般一场Showcase会在SXSW期间某一个晚上举行,登台乐队在3-6支之间。此外还有一些其他国家、文化机构和媒体组织举办的正式Party,也会有表演。
雪梨是超级独立音乐乐迷,看过无数场现场演出,来奥斯汀三次,但这是她第一次来参加SXSW音乐节。雪梨选择看的都是非热门的小团,但是一个乐队就只演半个小时她觉得不够过瘾。“时间太短了,我想再听两首就没了。”
小型现场:Just Enjoy It
在音乐和酒精的刺激下,喝多了、跳嗨了之后,会发生很多有意思的智慧碰撞,这大概就是西南偏南最大的魅力。
走在华灯下,路边的人们不是在大声吵嚷的说话,就是在唱歌跳舞。沿着街道一直走下去,大家像梦游患者似的恍恍惚惚。我的目光透过人们的肩膀望向深蓝色的天空,那里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让你的身体振奋起来。
1999年,奥斯汀曾推出了一项名为“Downtown Venue Relocation”的计划,帮助一些音乐现场搬迁提供贷款,例如Liberty Lunch从市政府拥有的一项物业里搬到红河街的新地址,但这项计划并不成功,那时候娱乐业和经济发展都不太好,特别是当时经济受到2000年互联网泡沫的冲击,那时奥斯汀也失去了一些偶像级的音乐场地。
时任奥斯汀市长韦恩(Will Wynn)相信应该拥抱音乐,他提出了一个新的口号“Keep Austin Weird(让奥斯汀一直怪下去)”,韦恩说:“我们应该通过法案,让音乐场地更容易生存下去......我们要试着拥有更多的场地……我们要重点关注让奥斯汀始终站在年轻孩子们想法的前面 。”
投资界、媒体、业界在政府释放的信号中积极起来,SXSW的组织者开始得到奥斯汀各个方面的大力支持,场地发展的速度也加快了。2007年,一系列小型演出场地主动提出了扩张的需求,市中心西边的一些2-3层的砖墙建筑物,也开始发展并建成了酒吧或者饭店。为了保持这一势头,2008年,韦恩又宣布了一项法案“Live Music Task Force”,在这里面,其中有一项建议是指定整个商业区域作为娱乐区,可以直接带动音乐场地的经济收益。这也包括一系列政策,譬如:更少的限制“音量”、提供更好的停车和装卸区域、延长场地运营的时间、帮助加大场地营销和宣传的力度、减免税收以及改善深夜公共交通的便利程度。
在SXSW期间,每天在各种场地里,有多达1000多场的演出进行。对音乐人来说,这即是一次证明自己的演出机会,也是一种很好的“路演”方式,因为你不知道台下站着谁,对于唱片公司、独立厂牌、演出主办方和Booking Agent等。
一位同样带着“Music Badge”的独立厂牌主理人对我说:“我每年都来,主要是为了挑选乐队,当然也是为了给我自己举办论坛找点启发。我不会站到舞台前面去,那太傻了,但我会在后面留意现场的反应,观察他们是不是有市场空间,我们之间是不是会产生火花,一晚上我可能会看个四五支乐队。”
“这种挑乐队的方式还是太传统了。”在会展中心附近的星巴克,沈黎晖说:“上千场演出你能看得过来20场?你都数得过来,见这些乐队背后站着的公司和老板的效率显然高多了。”摩登天空美国办公室负责人Micheal则感叹道,美国市场的竞争实在太激烈了,因为人人都在玩音乐,中国音乐人其实很幸福,当然也不如他们“能吃苦”。
户外狂欢:这暗喻着我们的生活
每年位于Palmer Events Center附近的河滨会举办户外音乐节,也是SXSW期间规模最大的演出。户外音乐节上邀请的音乐人拥有强大号召力,不仅让乐迷们感觉好极了,而且让不同族群的人真正站在了一起。
夜幕开始降临,现场的尖叫声越来越激烈,加斯·布鲁克斯(Garth Brooks)穿黑色T恤、牛仔裤及西部牛仔帽被介绍登场,全场一下子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布鲁克斯在台上大声喊道:“我要告诉每一个人我来奥斯汀演SXSW了!”当晚奥斯汀的天空一蓝如洗,星星与大朵的白云为布鲁克斯的演出添彩,期间布鲁克斯不停地感谢“这好天气!”
加斯·布鲁克斯是美国20世纪90年代以来最重要的乡村歌手,他也是被RIAA认证为仅次于披头士、猫王,位居第三位的唱片销量狂人。因为很久没有演出了,户外草地被挤得水泄不通,当晚吸引了1.6万名乐迷入场。布鲁克斯的“一颦一笑”、一个眨眼、一句俏皮话,就能把现场的气氛调节到最高度。
伴随着《The River》、《Shameless》、《The Dance》、《Friends in Low Places》、《Much Too Young 》、《The Thunder Rolls》、《Two Pi a Coladas》……一首接一首脍炙人口的歌曲,90分钟的现场,一些明明很忧伤的情歌,却被他唱得很明媚。站在我左边的三个女乐迷兴奋得浑身发抖,音乐好似已经渗透到了她们的四肢和心脏,右边一对情侣全程跳舞、亲吻、首首歌曲跟着合唱......结束时人人不愿离去,喊着“One more”,毫无困倦之意。
“你居然还听乡村。”雪梨知道我一晚上泡在户外现场看完布鲁克斯全程后,忍不住笑我是“村炮儿”。谈到整场音乐节的感受,雪梨对我说:“刚来的时候我在想,这破地方再也不要来了,因为14号之前真的是狂排队,天气又不好,一直在下雨,冷得要吐了。”
“不过我觉得SXSW观众都特好,特别配合,主唱话筒都没插上去,大家就在下面鼓掌,跳舞跳得还挺开心,美国其它音乐节观众都超没礼貌的。”雪梨回忆说:“我记得在科切拉,出一点点状况全场粉丝都会狂骂,在台子下面大骂What a fuck。所以我也不是很懂美国观众的品味,哈哈参加音乐节旁边老有傻X观众,特别吵。”
SXSW户外音乐节在河边一大片绿地上举行,附近不仅有食物车,一瓶饮用水4美金,还放置有一排ATM机方便取现。移动厕所非常干净,厕所门上有小镜子,上方有通空气的“管道”伸出。我曾被国内音乐节的移动厕所给“熏吐”过,所以格外在意厕所的问题,还特地跑去听了一个议题“女性在音乐节上要的是什么”,其中一位女嘉宾也提到了厕所和厕纸的问题。走在绿地上,小树指着正在一排移动厕所后面排队的人,她摇头叹气:“明明那边就有一大排移动厕所,都不过去非要在这里守着排队,其实全世界的人都一样懒。”
“你好挑剔啊!”雪梨听我抱怨在国内音乐节上厕所的问题,解释说:“知道为什么这个户外的厕所没味吗?它没有Camping,只要有过夜,音乐节厕所照样臭得要死。你要去科切拉或者格拉斯顿伯里过上一夜,你也会疯掉。”
1954年,Louis 和Elaine Lorillard这一对恩爱夫妻不会想到当年他们决定在美国办一场音乐节,会对日后的美国城市和文化发展产生如何深远的影响,他们相识相爱于二战期间的意大利,都在学习爵士乐。那一年,这对夫妻拿出2万美金支持创办了美国历史上第一个音乐节——新港爵士音乐节(Newport Jazz)。五年后,Pete Seeger、Oscar Brand、 Theodore Bikel和Albert Grossman、Wein等人共同资助创立了新港民谣音乐节(Newport Folk),并发展成为集合了流行、布鲁斯、乡村音乐风格的综合音乐节,赶上了上世纪60年代的民谣盛世,这一音乐节在历史上扮演了更加举足轻重的角色。
随后,美国音乐节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这包括1962年举办的Philadelphia Folk音乐节、1967年举办的Monterey国际流行音乐节、1968年举办的迈阿密流行音乐节,1969年8月举办的伍德斯托克音乐节以及同年12月举办Altamont Speedway Free音乐节。在整个60-70年代,全球政局动荡,民谣摇滚强势崛起,那个黄金时代涌现出众多具有思想深度和高度音乐水准的经典作品。
尽管上世纪60-90年代有无数个音乐节冒出来,但大部分都消失在历史长河里,只有少部分活了下来。创办于1987年的SXSW坚持了下来,此后每一年举办,似乎人们总能从这一”音乐+“的盛会中感受到时代跳动的脉搏。
而美国的音乐节经历了十多年的低谷期后,直到2000年后才开始重新繁荣起来。这不仅仅体现在音乐节数量的大幅度增加,还体现在入场观众的数量和热情上。2012年,科切拉音乐节的入场观众就达到了8.5万人,如今,科切拉音乐节一开票就售罄,2015年科切拉两周就一共有19.8万人参与。
现场音乐丰富着人们的娱乐生活,音乐暗喻着我们的内心和生活状态。有时候我觉得生活就像今天写的这篇体验文章一样,总有莫名其妙的细节和场景突然闯入,一些元素看起来没有那么重要,但它的发生却安慰了日常中慌乱的内心,激励人们热情澎湃、勇往直前。
不要以为一切都无法改变,一切的变化都在变化中发生着。随着中国打造“音乐之都”和“音乐小镇”的努力,音乐将可能重新点燃内地一贯姿态高昂却乏味不堪的城市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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