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的手机系统里居然没有饺子的emoji?”
两年前,当收到朋友邀请她参加饺子派对的短信时,陆怡颖发现了这个“大问题”。她只好找了个星星眼emoji表达自己的激动。残念之余,这个住在硅谷的华裔设计师的职业性地开始思考:
“我自己就是设计师,为什么不干脆自己设计个饺子表情?”
因为吃货青睐而成为emoji的食物已经不止一款了,墨西哥卷饼和热狗就是因为群众基础庞大,在2015年作为新emoji登陆了手机系统。但饺子这个通杀中日韩、甚至意大利阿根廷的平民美食却从未出现在任何一款手机的自带emoji里。
不过今年6月开始,包括ios和安卓在内的所有手机系统都要上线全新的饺子emoji了。和饺子入选的还有筷子、幸运饼干和外卖餐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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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四个emoji都是出自陆怡颖之手。只是这个过程,她花了近两年的时间。
设计一款Emoji很容易,但要让它被国际承认可没那么容易,必须经过Emoji背后的神秘大boss——Unicode联盟(The Unicode Consortium)的投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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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1991年成立的非盈利组织致力于统一世界所有编码语言,当图像语言越来越流行,2010年后他们也开始负责统一Emoji了。也就是说,他们不生产Emoji,但他们定义每一个Emoji的含义。
Unicode的几个主要成员都是人们熟知的大科技公司:苹果、微软、谷歌、Adobe、IBM、华为等等。而一款新的Emoji从提案到经过层层审议收录需要18个月到2年的时间。
在这饺子被正式收入进emoji的这两年里,陆怡颖请《纽约时报》撰稿人出身的朋友Jennifer给饺子emoji写了参选提案,详细阐述饺子Emoji应该被国际承认的理由。她们还一起在Kickstarter上发起众筹,申请Unicode联盟的监督会员资格(这个资格的会费是每年3750美元)。
在Unicode的漫长审核过程中,这几个emoji一度受到了质疑。Unicode认为食物emoji不该有表情,于是陆怡颖把原本的爱心眼饺子改成了更简单清晰的样子。接着一个台湾人在推特上看到了这套新的Emoji,立刻给陆怡颖发来了邮件告诉她,在日本和台湾,交叉的筷子是对老人的不尊重。和Unicode商讨过后,陆怡颖决定把交叉的筷子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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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是设计emoji与设计一套App自带表情包最大的不同:必须国际化、政治正确、具有各年龄层和各性别的普适性,并且尊重不同文化。
“Emoji不只是给年轻人用的,”陆怡颖说,“是给大众的。这些修改是因为要做成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东西。”Unicode联盟的要求是:要尽可能迎合所有人,要让大多数人觉得与自己相关。
这个准则也同样适用于公司的品牌宣传。
陆怡颖如今的本职工作是硅谷风投公司500 Startups的创意总监,为许多初创企业提供品牌和设计咨询服务。
The medium is the message(媒介就是讯息)。她总爱用Marshall McLuhan这句话来形容自己现在做的事,比如字体就是一种很玄妙的东西:它们本身不传达信息,却和文字本身一样意义深刻。她帮许多硅谷的初创企业做品牌再设计,把logo与企业文化重新结合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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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曾经把一度被人们觉得不够美观的媒介二维码融入了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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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设计师混迹在硅谷的创业公司里,这并不是常见的事,更何况还是个华裔女孩。不过两者之间的确有一段奇妙的缘分。
还在澳洲读大学的时候,陆怡颖画的一幅鲸鱼就在硅谷小有名气。那是她为朋友生日创作的卡片,想表达的是“我的祝福和鲸鱼一样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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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的某一天,一家硅谷小公司的创始人在网上看到了这幅画。这幅作品明亮可爱又清晰,而且非常便宜——于是这个当时只有200万用户的公司把鲸鱼买了下来,作为每次服务器崩溃时的宕机页面,取代冰冷的“此页无法显示”。
这家公司就是后来市值一度超百亿美元的行业巨头Twit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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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鲸鱼在早期Twitter服务器还不够稳定的时候出现在人们的电脑屏幕上,也因此被世界各地的人们所认知并喜爱(中国网友可能不太熟悉),亲切地叫它“宕机鲸(Fail Whale)”。它是互联网时代早期的标志符号,就像国内人们刚开始用QQ时的系统默认头像和标志性的小企鹅,总能唤起成长在同时代那群人的怀旧之情。
人们以此为原型进行了各种再创作:宕机鲸蛋糕,宕机鲸彩妆,宕机鲸鸡尾酒……这个当时刚大学毕业的年轻女孩作为宕机鲸的创作者走出了幕后,也开始因为宕机鲸收获了更多客户和远距离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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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真正把宕机鲸推向顶峰的是一场金融危机。
当时许多行业精英们一夜之间经历了丢工作变穷鬼的巨创,偏偏有一群生性乐观的硅谷geek们,尽管个个都成了无业游民,却非要办个派对庆祝自己的失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办个失败派对好了!
派对的组织者David Bill也是个标准的”loser”,他刚把自己的公司卖了。这个IT从业者一直很喜欢推特的宕机鲸,刚好都是“Fail”,他就抱着自嘲心态把派对命名为Fail Whale Party。David也给陆怡颖发了一封邮件:Hey,我们都是宕机鲸的粉丝,要来和我们一起欢度失败吗?
虽然陆怡颖没有参加那次的失败派对,但她对硅谷却燃起了好奇心,还免费帮他们设计了失败派对的海报。这换来的是将近300个出席派对的网友,Twitter高级工程师John Adams, 创业者David Bill这些硅谷精英,后来也成为了陆怡颖的未谋面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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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败派对的第二年,她决定主动去硅谷看看。
她抱着试试看的心态给David Bill和几十个硅谷“网友”发了邮件。“我打算去旧金山待几天,你们愿不愿意为我办一个失败派对2.0?以及…有人愿意收留我几天吗?”
没想到,硅谷的那帮geek们迅速敲定日程,为陆怡颖组织了一个同样规模的失败派对,一对喜欢宕机鲸作品的夫妇收留了她,为她提供免费住宿。这些人都成了她后来的朋友,而更重要的是,在派对她遇到了现在公司的创始人,一家风投公司500 Startups的CEO,他看过陆怡颖之前的作品。“你应该搬来硅谷”,他说,“我会尽全力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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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她刚毕业不久,在澳洲成立了自己的设计工作室,有几个稳定的客户,生意还不错。不陆怡颖已经意识到设计和硅谷越来越紧密的结合和未来的媒介前景,没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了。
陆怡颖很快决定搬到美国、重新发展事业。
“我没什么可失去的”,聊起自己过去的经历,陆怡颖总爱这么说。她的许多机会都来自于她的勇气、果敢和主动,无论是发起饺子Emoji的众筹,还是最初主动给宕机鲸的粉丝们写邮件提出见面——因为没什么可失去,所以她总愿意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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