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娱乐资本论 James

近期，不少网友都会在微博热搜看到“王大发”三个字，她又是曝光王鹤棣给了天价分手费，又是辣评张碧晨和李庚希，这让不少人在问：“王大发是谁？”

实际上，这个近期疯狂每晚在短视频平台直播的女人，她一边自称自己是“29岁做娱乐圈老板，和整个娱乐圈都很熟”，另一边辣评各路明星、碰瓷肖战王一博等顶流，同时还不忘卖万元项链手串，据娱乐资本论调查，目前就靠短短直播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她已经达到月均带货最高达2500万，单场直播最高带货达200万的程度，不少短视频不知情网友甚至喊她是“结合了卓伟和杜华的女人”。

但实际上，她被多次曝光过割粉丝韭菜：之前她也是靠短视频卖培训课，声称可以和肖战鹿晗等知名艺人当同事，堪比娱乐圈李一舟（娱乐资本论此前曾揭秘李一舟发家史）后来她被爆出是话术骗局，现在她又在直播带货，从平价纸巾到万元高价项链应有尽有，又化身成了娱乐圈小杨哥。

其实，王大发能火，正好反映了现在娱乐圈在爆料这一环生态位缺失的现状。犹记得十年前，那个时候仍是关八、卓伟驰骋江湖的日子，一个拥有广泛的固定社群，一个手下有数十名狗仔的独家信源。

现如今，反而变成了谁更能肆无忌惮的吹牛，谁更能获取粉丝信任的一个媒介环境，信誓旦旦的王大发，就这样粉墨登场进入了整个八卦圈的核心。

如果说当年的娱乐八卦在真料的基础上，陷入了过度娱乐化的陷阱；那如今的娱乐八卦，则在直播生态和千号切片的去中心化的加持下，成为了更泥沙俱下的沼泽。

01 两三天一个热搜，王大发带货千万

“大发和小刘”最早叫“老板王大发”最早还是以半遮半掩的讲述娱乐圈八卦为主，那个时候的人设还是“29岁做娱乐圈老板，和整个娱乐圈都很熟”。从8月份开始，她的运营策略变成了直播号“大发和小刘”，采用海参哥类似的大号直播、千号切片的战略，这也就意味着并不害怕某个账号被封。

她直播时提过好多不同类型的娱乐明星，但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点评性质，而不是出所谓一手独家信息。比如讽刺李庚希拿金鸡奖：“你是真敢拿呀！怎么敢拿的呢？徐静蕾让你拿的吗？”

她说，李庚希的星途成长路径，与周冬雨发展一模一样，是“最后一个京圈”。她还提到，李庚希签约了肖战的商务团队，肖战需要给李庚希抬轿，以弥补商务资源的不足。

10月另一场直播当中，王大发批评了上《花儿与少年》的荣梓杉。说法包括他“能上那部戏是我朋友用尽了一切资源”，以及他“背刺”前公司，称公司助其走红后，他却诋毁公司，还曾让老板花4万买球鞋之类的说法。

11月初，荣梓杉方对王大发发出律师函，但后者“公开宣战”，表示不会删视频。

前几天，王大发又在直播间说丁禹兮“火不久”，又说某顶流给前女友的分手费可以买半套肖战的房子，总而言之，就是半个娱乐圈都会出现在她的直播间，同时也会曝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料，同时暗示她和娱乐圈很熟悉。

在她其他一些话题词条当中，主要还是以“点兵点将”为主，比如说杨洋处过谁谁谁，说赵露思是谁谁前女友，还有评价杨天真的过节等等。

有电商从业者去听了她们直播，向河豚君表示其评价是：“她们讲的内容非常接地气。娱乐八卦新闻加一点个人成长。带货效果非常好。卖的东西不便宜，每天同时2-5万人在线，一个月的时间，天天能上微博热搜。靠自己的一些八卦小知识，起号速度很快，性价比很高。

2022年左右，有网友截取了当时王大发大号橱窗的截图，她当时就在卖手串。现在通过王大发的抖音橱窗可以查看历史上的带货数据。该账号卖出了5万种商品，2万人跟买。

王大发的直播号“大发和小刘”的橱窗显示售出了6万种商品，有3万人跟买。其中销量最多的是已售560.4万的湿厕纸，而单价最高的是近万元的项链。

娱乐资本论根据蝉妈妈平台的预估数据，“大发和小刘”表现亮眼，展现出强劲的带货能力。近30天内直播26场，场均销量在1000-2500件之间，直播带货累计销量在5-7.5万件之间，估计一个月的累计销售额在1000-2500万区间。

收到荣梓杉律师函之后，王大发确实有“大发”迹象，11月24日的直播迎来一个小高峰。这场4小时的直播，观看人次达到65万，高峰时有3.4万观众，销量在七八千件，销售额保守估计也有150-200万进账。

最近，王大发的直播号预告将在12月开放第一波直播切片的商业授权。她提到，有些人在使用他们的直播画面切片时不规范，导致被平台查重，很多画面无法流通。因此，他们决定在12月开放首批50个商业授权，计划按照之前小杨哥的做法，走直播切片分发的道路。如果成功，这将会给她们开拓更大的一片商业空间。

不过，现在依靠直播带货赚钱的王大发，相比两三年前卖课忽悠学员可以逐梦娱乐圈，但又被人揭露的黑历史来说，还是收敛了不少的。

02 经纪人课骗局：不存在的“内推机会”

2022年底，娱理的一篇调查报道揭示了王大发的“高价网课骗局”，现在随着王大发热度再次翻红，也被反复多次提起。

自2022年3月以来，王大发开始通过直播售卖娱乐行业课程。最初课程售价为1499元，但随着学员数量增加，价格逐步上涨，最高曾涨至3000元以上。到当年年底，定价也维持在2500元。

学员购买课程后，加入了一个约500人的微信群。即使按每人2000元计算，课程销售的收益也达到了百万元。

课程向学员承诺，不仅能够学习经纪人相关技能，还能获得10次被“内推”的机会，推送至包括壹心娱乐、泰洋川禾、哇唧唧哇、时代峰峻、肖战工作室、鹿晗工作室等头部娱乐公司和艺人工作室。

这一宣传成功吸引了大量希望进入娱乐圈的人，尤其是没有工作经验和缺乏行业认知的观众。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部分学员开始感到实际效果并不如宣传所说的一样。

一位学员在当年3月初，听到王大发说可以进肖战团队，他原本在文旅行业有十年的商务工作经验，就报了名。但是除了接到一个自称来自肖战工作室的面试电话之外，别的就没有下文。

在报道中，肖战工作室明确表示并不认识王大发，也没有通过她进行招聘。对此王大发回应：“我们说的所有信息都是真的，肖战团队确实有提到招聘的需求。”但这个需求跟她可能没太大的关系。

多家被提及的娱乐公司都说自己不认识王大发，其所宣称的“人脉”并未得到业内验证。

除了“内推机会”，王大发的承诺还包括会举办线下招聘会，供学员与娱乐圈HR面对面交流。然而，招聘会屡次推迟，且现场的几位工作人员并未带走任何简历。当时，王大发把责任推到了疫情上面。

至于课程质量本身，也争议不断。课程内容大多是非常基础的入门知识，缺乏深度和实际操作的指导，课程中承诺的知名经纪人并未如约出现，实际授课的多为新晋经纪人或商务总监。

随着销售的继续，王大发的课程价格越来越高。一些学员购买了6899元甚至15999元的“高级课程”，学员们普遍反映，社群活动并未按时举行，群聊常常被解散，“闹事”的学员被踢出群。

大多数学员维权后，也未能成功退款。报道刊出前，王大发说自己已经金盆洗手，改卖“搞钱”课程，当然现在也没有了后续。

无独有偶，娱乐资本论2021年的一篇独家调查，也提到了另外一个机构“好好学教育”，以类似的虚假承诺说可以接近经纪人圈子，并且承诺提供岗位机会。

可以看到，这一次虽然没有所谓行业八卦的加持，但只要这种宣传打一些广告出来，就会有看到的人上钩。而且钩更直了——课程价格上来就是5980元，VIP班是11800元。

好好学卖的课程主要针对的是追星女孩中，希望通过考经纪人资格证入行的那些人。只要她们在网上主动搜索资格证相关的关键字，就会出现这样的骗子公司。

宣传中反复警告她们“考试名额紧张”，“学校内部网显示仅剩两名名额”，并且声称以后会要求五年以上传媒工作经验等等。

事实上，这个培训最终针对的只是一个报名费仅为380元，而且自学就可以考上的证书。更不用说，很多公司并不需要这些证书作为招聘的前提。

这家机构的推广力度之大，甚至惊动了中国演出行业协会，需要发一个声明来公开驳斥其“建立合作关系”的说法。很可惜的是，能看到声明的人不会买课，买到课程的人也看不到这个声明。

更恶劣的是，好好学还将目光锁定在经济条件较差的年轻人身上，鼓励她们使用花呗、京东白条等互联网金融产品分期付款。许多人没学到东西，反而背上了沉重的债务。

这个骗局的维权难度和上面提到的王大发课程一样高。好好学自2018年以来涉及多起合同纠纷，且大多维权者未能成功退费。

从受害者的群体来看，大部分都是追星粉丝，还有一些是渴望立足大城市的小镇青年。然而，最终她们都发现，所谓的行业资源与就业机会不过是空中楼阁，在见识到真正的娱乐行业之前，他们首先遇到的是骗子。

03 责任去中心化，八卦却永不眠

王大发讲的内容，其实就类似于我们平时看娱乐八卦的下饭视频，主播通过无怨无悔的陪伴，给观众创造了大量的情绪价值。

但这种直播在下饭同时还增加了互动属性，有不少人愿意顺便下个单，也是情理之中的。如今，这种陪伴式的带货已经出现了不少成功的案例。

比如说李诞，在不再做脱口秀的那段时间，就依靠婚姻恋情八卦的带货路线维持生计。

相比走才艺表演和猎奇路线的直播带货，“大发和小刘”只需要两个人坐在那里讲对口相声，相对来说难度比较低。但是，她们为了持续维持热度，每天都要找不同的开炮对象，绞尽脑汁思考怎么样才能蹭上明星。

在这个过程当中，难免就有一些捕风捉影，语焉不详的东西出现。随着时间推移，她们想维持爆料的可信度，也会越来越困难，于是只能说的越来越夸张，形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事实上，王大发的爆火，只不过是恰好遇上了八卦生态位的一个空缺。

2017年6月7日是一个可以载入中国娱乐业史书的日子，一场针对娱乐八卦账号的整顿风暴在网络掀起。被称为“中国第一狗仔”的卓伟及其团队运营的“风行工作室”、“全明星探”等多个账号被关停，引发广泛关注。

卓伟原名韩炳江，“卓伟”只是众多笔名当中名气最大的一个。他最初在工厂担任文秘工作，后因对电影的热爱，转行成为影评人，并在2000年加入天津《每日新报》成为一名娱乐记者。2003年，卓伟跳槽至《明星Bigstar》周刊，开始了他的狗仔生涯，并在同年拍摄到刘晓庆出狱的照片，从此名声大噪。2005-2008年又先后去了《新京报》和《南都娱乐周刊》。

2006年11月，风行工作室成立，这是内地第一支狗仔队。早年间工作室成员6-7人，专责偷拍、跟踪和调查。卓伟和冯科两人是工作室的核心成员，卓伟负责文字写作，冯科负责跟踪偷拍。

风行工作室以其敏锐的嗅觉和坚持不懈的精神在狗仔行业中著称。他们擅长从普通人那里套出信息，尤其是“老头老太太”以及饭店服务员，并且能够长时间蹲守以获取独家新闻。

2009年，风行工作室曝光冯小刚与神秘女子同回公寓过夜。2013年，拍摄到王大治与董洁激吻的视频。2014年，曝光文章出轨姚笛。2014年，曝光王菲和谢霆锋复合。2016年，爆出郭德纲和曹云金的恩怨。

每一条都是实打实的猛料，与如今王大发说不清真假的咋咋呼呼形成鲜明对比。

2015年1月28日，卓伟开通了个人微博，由于他的关注列表几乎都是成对出现的明星，如陈赫张子萱、谢霆锋王菲、文章马伊俐等等，因而被网友调侃为《死亡笔记》。他每次在发布重磅消息前习惯发微博告知网友“周几见”，还喜欢文绉绉地用自己写的诗来暗示即将揭开的谜底，让围观群众哭笑不得。

2017年，为了遏制渲染演艺明星绯闻隐私、炒作明星炫富享乐、低俗媚俗之风等问题，卓伟的系列账号被关闭。在监管出手之前，卓伟也已经陷入侵犯隐私权的质疑，以及与众多明星及经纪公司的矛盾冲突。

卓伟被封杀次日，包括“严肃八卦”、“毒舌电影”，以及颇具影响力的“关爱八卦成长协会”（“关八”）在内的25个号被永久封禁。

关八在2015年获得腾信资本领投的1500万元人民币融资，彼时估值超过亿元。关八以粉丝黏性和互动为核心竞争力，联合创始人兼CMO马睿被粉丝昵称为“会长”，他是关八的代表性人物，强调与粉丝“谈恋爱”般的互动模式。

马睿的媒体生涯始于湖南卫视，他与同事杨源曾制作娱乐评论节目《小马热话题》，后因不符合传统媒体调性停播，但在网络平台意外走红。2014年底，马睿、杨源与吴杰共同创立公司，正式开启关八的运营。

与其他娱乐账号相比，关八更注重用户生成内容的力量，也有一个用户专属的爆料基地。其用户群称为“小老婆”，一边吃瓜，一边爆料。凭借这一模式，关八曾曝出高晓松离婚、胡彦斌与郑爽恋情等热点八卦，并通过一篇关于王宝强前经纪人事件的文章，单日涨粉32万。

据界面报道，当年6月8日下午，马睿仍在杭州按计划洽谈合作，却突然收到关八微信号被封的消息。他回忆道：“一夜之间，六百万‘小老婆’妻离子散。”

其他被封账号迅速重新上线，卓伟则因摄影团队出走陷入沉寂。关八团队经历了数月低谷期，此后改名“会火”，化身为以搬运为主的MCN营销号。

“小老婆”为代表的UGC八卦生成模式，在此之后也没有走太远。群众虽然又自发组织了鹅组等豆瓣小组，但它们也不可避免在2021年遭到铁拳出击。

豆瓣最负盛名的娱乐小组“豆瓣鹅组”在2021年9月宣布“停用整改”2个月后，其他热门娱乐小组“鹅们栖息地”、“豆瓣人才交流基地”、“青青草原”、“影视综艺双一流”等也迎来了两个月或无限期的停用整改。

9月30日，豆瓣发布“饭圈”乱象治理的相关处罚公告，关停或解散热门的娱乐小组“豆瓣茶水间”（原名“自由吃瓜基地”）、“艾玛花园”“豆瓣橘组”。鹅组此后在2022年4月再被停用，中心化的八卦小组至此基本“团灭”。

虽然王大发的人脉和消息源，注定了她不可能重现“前辈”们昔日的辉煌，但是其他人也做不到。现在的国内娱乐圈，没有任何人能走回职业化、专业的八卦道路。

回顾十年前，关八、卓伟这些职业狗仔队，每一个都有独家信源或固定社群。但整治之后，卓伟的徒弟狗仔大圣、刘大锤只有极少数“战绩”而已。

在整治过度娱乐化上确实卓有成效，但因为行业缺乏一个真正有公信力的八卦来源，基本上就变成了谁喊声大，喊得夸张就看谁。它们有的彻底失声，有的转型为没有“干货”的营销号，还有的跟本应是报道对象的艺人互相打配合，喂料放假料“占用公共资源”，逐渐形成了现在暧昧不清的娱乐媒体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