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 | 安晶

2024年的最后一天，韩国首尔西部地方法院以涉嫌发动内乱和滥用职权，对被停职的总统尹锡悦发布逮捕令。

这是韩国宪政史上首次对现任总统发逮捕令，韩国的政治乱局也将延续到明年。

据韩联社报道，韩国高级公职人员犯罪调查处（公调处）负责人12月31日透露，法院对尹锡悦签发的逮捕令上写明其涉嫌违反内乱罪且为“内乱魁首”。公调处计划将尹锡悦羁押于首尔看守所。

公调处是韩国戒严事件联合侦查组成员之一，联合侦查组由公调处、韩国警察厅国家侦查本部和国防部调查本部联合设立。在法院发出逮捕令之前，尹锡悦先后3次拒绝联合侦查组发出的传唤通知。

最近一次拒绝是12月27日。联合侦查组确认，向总统府总务秘书室和附属室寄送的材料显示“收件人不明”，向总统府发送的电子公文处于未读状态，向总统官邸寄送的材料显示“被拒收”。

当时的传唤通知要求尹锡悦在29日上午10时前往公调处办公室，就12月3日的紧急戒严令风波接受调查。尹锡悦的亲信、律师石东炫表示，尹锡悦认为接受调查的条件尚未成熟，宪法法院对总统弹劾案的审理应先于调查。

石东炫称，宪法法院审判程序确定后，尹锡悦将向法官和国民阐述立场。等尹锡悦阐述立场后，国民将客观看待弹劾案。

但韩国媒体普遍认为，熟知法律、检察官出身的尹锡悦拒绝到案是为了拖延时间。国会最大党、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身负一系列诉讼，正在对因违反《公职选举法》被判处监禁的一审结果提出上诉。尹锡悦如果下台，李在明最有希望在总统大选中获胜。如果李在明在三审中依然被判监禁，他将无缘总统大选。

对尹锡悦发出逮捕令同时，首尔西部地方法院还对尹锡悦的总统官邸签发了搜查令。此前，联合侦查组多次试图对总统官邸展开搜查，均遭拒绝。而无论是逮捕尹锡悦还是搜查总统官邸，执法人员都需要先与负责总统安保的警卫处先协商，否则双方可能发生冲突。

在韩国前总统朴槿惠的弹劾案中，总统警卫处拒绝调查人员进入总统办公室搜查。双方谈判后，总统办公室向调查人员提供了所需资料。

法院发出对尹锡悦的逮捕令后，韩国总统警卫处宣布将依照合法程序采取警卫措施。公调处负责人表示，目前还没有确定何时对尹锡悦执行逮捕。被问及是否会在执行前与尹锡悦方面协调日程时，该负责人称通常不会这么做，但可以酌情。

逮捕令执行的有效期为1周，也就是2025年1月6日。对尹锡悦实施逮捕后，公调处需要在48小时内确定是否需要再申请逮捕令以延长对尹锡悦的审讯时间，否则尹锡悦将获释。

司法部门的调查将决定尹锡悦是否会锒铛入狱。

韩国的内乱罪分为三个等级：指挥策划内乱行动的头目、参与指挥和策划的关键参与者以及普通参与者。检方已经把尹锡悦定为内乱头目，如果被判罪名成立，将面临无期徒刑或死刑。但截至目前，没有韩国前总统因内乱罪被执行死刑。

发动“双十二政变”的韩国前总统全斗焕在离任后遭到调查，于1996年因内乱及叛乱首魁等罪名在一审中被判处死刑，二审后改为无期徒刑。1997年底，时任总统金泳三在即将离任前发布总统令，特赦全斗焕。一同被特赦的还有全斗焕的继任者、前总统卢泰愚。卢泰愚因主动参与叛乱和内乱在一审中被判无期徒刑，后改为17年监禁。

韩国宪法法院对弹劾案的审理则将决定尹锡悦是否将不再担任韩国总统。

12月27日，宪法法院举行了尹锡悦弹劾案首次庭前会议，启动该案的审理流程。宪法法院最长有180天审理弹劾案，如果裁定弹劾案成立尹锡悦将下台，如果推翻弹劾案则尹锡悦恢复总统权力。

韩国前总统朴槿惠曾因弹劾案成立而下台，但另一位前总统卢武铉则被宪法法院恢复原职。

目前，宪法法院的法官未满员是尹锡悦弹劾案的最大变数。

宪法法院原本有9名法官，3人于今年10月卸任，目前仅剩6人。而根据法律规定，在审理弹劾案时需要至少7名法官出席，其中6人赞成才能裁定弹劾案成立。

3名法官卸任前，韩国宪法法院批准申请，认定即便仅剩6名法官也可继续审理弹劾案。但这也意味着审理弹劾案时，只有在任的6名法官全体同意才能裁定弹劾案成立。

负责尹锡悦弹劾案的主审法官郑亨植此前由尹锡悦提名任命，立场偏保守派。其余2名法官由前总统文在寅任命，3人由最高法院院长提名。在只有6名法官的情况下，即便只有郑亨植1人否决弹劾案，尹锡悦也将恢复总统权力。

为了降低弹劾案的不确定性、让宪法法院法官人数恢复到9人，共同民主党提名了2名补位法官，执政党国民力量党提名了1人。26日，韩国国会通过了3名补位法官的任命案，但任命案需要得到当时代行总统职权的国务总理韩德洙批准。

正是由于韩德洙拒绝批准3名法官，共同民主党才发起了对韩德洙的弹劾。继韩德洙之后代行总统职权的崔相穆也要面对同样的选择，如果他继续拒绝批准3名补位法官，共同民主党将再次发起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