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闻记者 |
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积极稳外贸稳外资，是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提出的重点任务之一。
作为首家获得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资格的外资机构，瑞银目前正在推进增持瑞银证券的持股比例达到100%。
近日，界面新闻记者专访了瑞银集团中国区总裁、瑞银证券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瑞银全球投资银行部中国区主席胡知鸷。
她认为，在中国金融市场对外开放、可持续发展与新质生产力并重的大背景下，外资机构在推动资本市场国际化、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提升金融服务质量等领域拥有广阔机遇。此外，市场深度与流动性是吸引长期资本的核心抓手，作为全球第二大资本市场，中国市场流动性的不断提升有望吸引外资在华进行长期投资布局。
界面新闻：中国市场对瑞银来说意味着什么？瑞银集团在中国展业已经有数十年，是如何逐步展开业务布局的？
胡知鸷：中国是瑞银的重要市场；瑞银也是最早参与中国资本市场建设的外资金融机构之一。自1989年至今，瑞银集团在国内市场展业超过35年，已建立起国际同行中最为成熟、拥有多个业务实体的国内平台。
我们受益于中国市场的持续开放，也积极参与中国金融市场的改革与发展进程——2003年，我们是首家获得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资格的外资机构；2006年，瑞银证券有限责任公司开启了外资机构直接参股中国全牌照证券公司的先河。2018年12月，瑞银增持瑞银证券股权至51%，成为首家通过增持内地合资券商股权以实现控股的外资金融机构。2022年3月，瑞银进一步增持瑞银证券，持股比例提升到67%。目前，我们正在推进增持对瑞银证券的持股比例达到100%。
界面新闻：在您看来，中国金融领域对外开放这些年的成效如何？
胡知鸷：过去数年中，取消金融机构外资持股比例上限、取消QFII和RQFII的额度限制、颁布新《外商投资法》、对外资实行准入前国民待遇加 “负面清单”管理制度等一系列开放措施逐步落地，中国金融市场也在市场准入、外资参与、国际认可度方面取得了长足的进展。
其中，作为全球范围内最成功的金融创新之一，互联互通机制在中国金融市场对外开放中起到了表率作用。过去十年，互联互通机制的发展不仅加快了中国金融开放的步伐，也是推动全球金融开放和创新的典范。一方面，互联互通的发展增强了投资者多样性以及产品的丰富度。另一方面，互联互通使得中国在岸和离岸市场充分融合。
在交易量方面，根据港交所在互联互通十周年之际总结的数据，2024年首三季度北向和南向交易的日均成交额与2014年开通首月的日均数据相比，分别增长21倍和40倍。
作为通过QFII和沪深港通参与A股的重要经纪商，瑞银也在这一过程中不断提升交易能力和服务质量，特别在北向交易中占领先市场份额。相较于2017年，瑞银通过沪深港通进行的北向日均交易量提升12倍。瑞银也成为唯一一家连续5年荣获香港交易所“沪深港通最活跃经纪商”大奖的金融机构。
界面新闻：“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是中国政府工作报告的关键词之一。您如何理解“高水平”一词？
胡知鸷：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积极稳外贸稳外资”得到再次强调。2月发布的《2025年稳外资行动方案》中提到，外商投资是推进高水平对外开放的重要内容，为发展新质生产力和实现中国式现代化发挥着重要作用，并且在促进投资、保护权益、保障服务等方面强化了政策和要素支持。
我们很高兴看到中国持续践行扩大高水平对外开放的承诺，这将提振外资机构继续对中国市场进行投资的信心。从金融行业出发，“高水平”一词也为我们参与本轮中国经济转型与金融市场改革提出了新的要求。
一方面，高水平的开放意味着制度性开放持续向纵深发展。尤其在过去一年中，通过新“国九条”及“1+N”政策体系的系统性重塑，中国资本市场正在以“主动开放、制度先行”为原则，推动发行上市、信息披露、交易结算等基础制度与国际标准接轨，将制度型开放向纵深推进，构建与国际接轨的规则体系。
另一方面，高水平的开放与新质生产力的发展必定相辅相成。现在，随着中国在电商、电动车及电池产业链、光伏等多个新质生产力核心行业的领军企业纷纷走出国门，寻求市场、资源、风险分散与品牌提升，高水平的开放不仅是将国际资本引入中国，也是将中国的创新推向世界。
作为最早参与中国资本市场建设的外资机构之一，链接国际资本与中国机遇，并帮助中国创新走向世界，搭建好资本、技术的双向流通桥梁，是我们服务新质生产力发展、为高水平开放贡献力量的重要任务。
界面新闻：吸引更多外资金融机构和长期资本来华展业是中国经济发展的重要任务之一。您认为，中国市场要做好这项工作，关键点在哪里？
胡知鸷：中国金融市场的持续开放与深化改革，为全球资本参与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了广阔机遇。作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中国在吸引外资金融机构和长期资本方面已形成独特的制度优势和市场潜力。未来，我们期待中国市场在以下两点持续发力：
首先，政策的连贯性与透明度是构建长期信心的制度基石。去年8月，《关于完善市场准入制度的意见》就完善市场准入制度，深入破除市场准入壁垒，构建开放透明、规范有序、平等竞争、权责清晰、监管有力的市场准入制度体系作出明确部署，进一步为外资在华的长期发展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其次，市场深度与流动性是吸引长期资本的核心抓手。去年第三季度政治局会议提出“努力提振资本市场，大力引导中长期资金入市”。2024年9月以来，保险资金与养老金净买入A股约2900亿元，权益类基金规模增至7.7万亿元，股票ETF突破3万亿元，形成“蓄水池”效应。作为全球第二大资本市场，中国市场流动性的不断提升有望吸引外资在华进行长期投资布局。
界面新闻：随着中国金融市场开放不断扩大，外资金融机构在华展业面临哪些新的机遇？
胡知鸷：在中国金融市场对外开放、可持续发展与新质生产力并重的大背景下，外资机构在推动资本市场国际化、支持新质生产力发展、提升金融服务质量等领域拥有广阔机遇。
以瑞银为例，瑞银的优势之一是为中国的企业与个人提供跨境金融服务，帮助国际投资者参与中国市场，同时协助中国企业和投资者走向全球。
现在，我们的这一业务优势，与中国企业海外建厂、并购、上市的金融需求，以及服务个人投资者的财富管理和全球资产配置需求这两大趋势相契合，这是我们看到的未来机遇之一。
在推动资本市场国际化方面，瑞银持续十余年通过QFII和沪深港通北向资金参与A股市场。从许多方面来看，中国仍然是最有吸引力的新兴市场之一，而沪深港通正是投资中国市场的主要渠道，瑞银也期待积极发挥我们的国际化优势与全球资源网络，积极搭建资本桥梁。
在支持新质生产力方面，在中国优质企业走出国门的过程中，瑞银积极发挥我们的国际化优势与全球资源网络，支持企业搭建境外融资平台、拓宽融资渠道，同时帮助全球投资者了解中国、投资中国。
就在最近，瑞银担任联席保荐人、整体协调人、联席全球协调人、联席账簿管理人及联席牵头经办人，成功助力蜜雪冰城股份有限公司（“蜜雪冰城”）于香港上市，此次里程碑式的交易也是2025年至今最大的香港IPO。
最后，随着粤港澳大湾区规划的进一步推进，我们将充分发挥瑞银的一体化优势，协同投资银行、资产管理和财富管理的业务实力，增强中国香港与内地的业务联动，并配合人工智能等驱动的业务创新，提升金融服务质量。
界面新闻：自去年9月下旬以来，随着一系列政策举措的密集出台，A股市场逐步企稳，市场信心得到极大提升。就稳定资本市场政策方面，您有何期待，有哪些具体建议？
胡知鸷：2024年至今，政府与监管部门密集发声，从4月新“国九条”为未来十年的资本市场发展定调，到第三季度政治局会议提出“努力提振资本市场，大力引导中长期资金入市”，再到12月中央经济工作会议强调“深化资本市场投融资综合改革，增强资本市场制度的包容性、适应性”，我们看到，中国资本市场正在酝酿新的叙事，催化新一轮结构性改革，从而推动资本市场高质量发展。
就稳定资本市场而言，目前我们已经看到多个政策发力点：
首先，过去一年，无论是融资与大股东减持的金额下降，还是分红与回购金额跃升，我们都感受到，在新“国九条”的指导下，监管部门正在引导A股市场结构转型为“以投资者为本”。在瑞银看来，随着A股市场的估值水平的不断上升，考虑到国有资本和普通民众持有超过62%的A股总市值，A股市场可以成为新的居民家庭财富蓄水池，进一步助力共同富裕。
其次，更有投资纪律性的耐心资本的入市有望降低A股市场波动率，起到资本市场压舱石的作用，为投资者带来更好地持股体验，从而形成资本市场正向循环。
第三，无论是资本市场互联互通机制的不断拓展和升级，还是全面注册制的推行，再到以强监管、防风险、促高质量发展为主线的政策实施，资本市场基础制度的持续完善将进一步畅通实体经济的高水平发展通道，助力中国经济转型升级。
总体而言，随着改革措施的深入推进，A股市场的内在稳定性和运行规范性将持续提升，市场投融资功能更趋均衡，上市公司质量不断提高，投资并购和证券交易活跃度有望进一步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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