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白杨
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一医院最近在医疗圈投下一枚“深水炸弹”——本地化部署的DeepSeek大模型正式上岗,AI预问诊、电子病历辅助等功能从实验室走向门诊一线。
这并非孤例,多家三甲医院近年纷纷押注AI预问诊系统,宣称“缩短候诊时间50%”“病历书写效率提升70%”。患者候诊时与AI对话生成报告,医生动动嘴就能生成规范病历,看似“科幻”的场景已走入现实。
AI问诊缓解看病难
类似的故事正在全国各地发生:河北医大一院推出预问诊服务后,患者问诊时间从15分钟锐减至5分钟;深圳市人民医院的“电子医生”已服务超13万人次,月均使用量突破2万。这些数字勾勒出一个诱人图景:AI似乎正在破解医疗资源短缺的世纪难题。
但效率提升的代价是什么?当医院宣称AI问诊节约大量医疗人力时,鲜少有人追问:这些被“释放”的时间,是转化为更多接诊量,还是沦为计算投资回报率的工具?
与此同时,资本市场上,医疗AI概念股一路飘红,据IT桔子数据显示,2023年前三季度国内医疗AI融资总额已达78亿元。这场由技术、资本、政策共同驱动的医疗效率革命,是真能破解“看病难”,还是又一场华丽的叙事?
隐私保护or商业筹码
效率提升的另一面,是数据安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哈医大一院表示“数据不出院”,依托华为昇腾算力构建私有化部署,用50万份脱敏病历训练模型。深圳的医院则与腾讯合作,系统“吃透”百万套医学考题、12万篇专业文献,病历小结准确率87%。
2024腾讯全球数字生态大会上,深圳市人民医院院长耿庆山在发言中强调,数据安全问题是医院在采纳AI技术时面临的主要挑战。
医疗AI的命脉是数据。在看似安全的背后,一个更尖锐的问题浮现:这些数据最终是为患者服务,还是从诊疗工具变为生产资料,患者知情同意书上的条款,是否能真正挡住商业变现的洪流?
医生会成为AI的“质检员”吗?
当上海某医院的AI陪诊机器人“公济小壹”在导诊台忙得不可开交时,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第二医院的超声科医生却在为AI导航系统叫好——这套设备响应速度突破毫秒级瓶颈,可显著提升早期微小病灶的检出率,降低漏诊风险。
这似乎印证了医疗AI的正确打开方式:不是替代医生,而是成为 “超级放大镜”,让经验不足的医生获得专家级视野。
但是AI问诊对患者主观描述的依赖过大,暴露出致命弱点——当帕金森患者说不清“手抖频率”,当老人把“便血”说成“拉肚子”,冰冷的算法永远无法捕捉医生眼中的焦虑与苍白。
尽管医院强调“AI辅助、医生决策”,但现实已显端倪:深圳某三甲医院的AI预问诊系统,可自动生成诊前报告并推荐用药方案;河北的系统中,AI甚至标记检验报告异常值,直接向患者推送健康建议。当AI越来越“像”医生,职业价值的重构不可避免——年轻医生可能沦为AI结果的校验者,而资深专家的经验正被算法解构为可复制的数据模型。
更值得警惕的是“算法黑箱”。当患者因AI误判延误治疗,该由医院、厂商还是算法担责?这个问题,至今没有标准答案。医疗AI的狂飙突进映射出一个分裂的现实:一边是技术派高歌猛进,用“分钟级效率”描绘智慧医疗蓝图;另一边是伦理派忧心忡忡,警惕技术异化侵蚀医患信任。
或许真正的破局之道,不在于追求AI替代人,而在于重构医疗价值体系——让算法服务于人文关怀,让数据流动遵循医疗本质,让效率提升反哺公益性而非资本报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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