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欧冠半决赛的角逐只剩下最后两分钟时，比森特·卡尔德隆球场上空的夜幕里爆发出第一波轰隆的雷鸣。倾盆大雨泼洒在球场顶棚，密集的雨丝在夜空中翻卷。浑身湿透的球迷们罔顾暴雨，忘情地歌唱。北看台歌声尤其嘹亮，那是皇马的支持者在庆祝自家球队踢进欧冠决赛；其他方向，歌声也在回荡，那是马竞球迷的狂欢。迭戈·西蒙尼站在在底线外，狂热地对空振击双拳，与人群互动。这是马竞在卡尔德隆最后的欧冠绝唱，虽然出局了，但马竞没被打倒，没被打垮。

比赛前，球场上横挂着一副巨大的拼图标语：“我们自豪，因为我们并不像你（皇马）”。赛后，西蒙尼对这句话做了回应。他最后在场上出现时，容光焕发。“为什么？”他被问道。“我很高兴，自豪，”他说。支持者也是一样——尽管四年中第四次，皇马又把他们踢出了欧冠。然而，足球运动的本质，就是建立在优良的形象、团队的忠诚和感情交流的基础上，相对于比分胜负来说，这些因素并不那么明显。”告诉我那是什么感觉”，皇马的主场伯纳乌球场的横幅发问道。马竞的回答告诉他们：你们不会理解。马竞球迷似乎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的信念，因为他们的欢呼几乎震聋了人们的耳朵。

最后，球员们纷纷脱下球衣。西蒙尼就像赢球了那般庆祝着。后来他跟队员们说，他们确实赢了。皇马队员围成圈跳舞庆祝，回到更衣室后片刻又走了出来，向到场支持的球迷们致意，将队旗在绿茵场上铺展开来，马竞的队员们也应热烈的欢呼声回到场内。最后的哨音被淹没在如潮的欢呼声和歌声中，而那些声音也将要消散：“我走了，去到曼萨纳雷斯，去比森特·卡尔德隆球场，”

以前，这里并非总是欢乐的，特别是当他们迎战皇马时，但这里毕竟是家，甜蜜的家。本泽马在这里踢进皇马第99个球，伊斯科让比拼彻底告终。本泽马几乎再现了费兰度·雷东多经典的过人，他注定要颠覆自己、每次都超过前一次，一直到把皇马带向卡迪夫。

“你预料到这种结果吗？”有人问皇马主帅齐达内。“没有，”他答道，“我问他是怎么做到的，他自己也不知道。”可以说，本泽马逃过马竞三名中锋夹堵的那个进球正是马竞需要的，他让马竞不得不从头来过。可以说，本泽马是从马竞的指缝里溜过，将对方进入决赛的希望抓在了自己手中。有那么一时，不可能的事貌似要变成可能。

“是的！我们能！”马竞粉丝们在安东尼·格里兹曼准备罚球时高声呐喊着。球进了，他们当时以为马竞真的可能获胜。但这一脚踢得并不出彩，因为球是从皇马门将的手掌上溜进球门的，可也许这一点让他们更自信了，说不定运气要反转。刚过去一刻钟，他们已经获得了所需的三分中的两分。然而，半场哨吹响前，还来不及细想，时机已经消失，平局的希望结束了。

人们常说，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但如果说这句话太残酷，那么马竞有着超越比赛结果的坚强，不论他们去不去卡迪夫都一样。当伊斯科一球击中，他捂上自己的耳朵，C罗举起食指放在唇边，但他们却并不会因此停止喊叫。前一天夜晚，马竞的粉丝聚集在球队下榻的宾馆外，用烟花和晃动的灯火为他们的球队打气鼓劲。队长加比·费南德斯热泪满眶。第二天晚上，球员们以行动对球迷的热情报以回应。他们的表现出乎意料，赛中有许许多多精彩瞬间，令他们虽败犹荣。

“本泽马的魔术之举让我们的梦成泡影，”加比说。西蒙尼将那个球描述为“非比寻常，但足球就是这么难以预测。”足球运动一直都是残酷的，特别是在欧冠联赛上对阵皇马。第一赛程后，西蒙尼说“很精彩”，因为他的队伍打进了半决赛。但到了后面，他们又失去了一切。过去又重现了，没有其他队在四年里一再被同一支队伍战胜。但是后来，他说昨夜的赛事是个“奇迹”，也是一个恰当的告别。他显得不像米兰那次那么伤心。那一次他的语气就像致悼词，而这一次，他只是说神奇意外。

这是否是因为曲终人去的情感流露？最近的五年半中，在他的带领下，马竞成绩彪炳，摘得欧罗巴联赛桂冠、西班牙国王杯和西甲冠军、两次进入决赛，一次进入四强、一次进入八强。最后，让人感到不仅是比赛结束，这已是最终的结局。

不论怎样，人们可以合理地提出这个问题：马竞将会继续刷新他们的成就吗？或者说一切还会如原来吗？假设新的体育场如期完工（看目前的工地状况，这个假设完全成立），马竞八月乔迁新家。新的万达大都会球场设施更好，但它位于远离马德里城的另一边，还能有家的感觉吗？另一个问题是，他们将怎样面对下一次失败，还能不能有叛逆的勇气？西蒙尼会愿意继续执教吗？这个团队还会继续下去吗？在这个水平的竞争已经成为“常态”，但并不寻常。

西蒙尼说这次的比赛已经给出了回答，尽管他暗示了年龄问题，他还说希望能够克隆他的球员们。此外，在回忆过去5年半的时光时，他的语气中也含有一种结算总结的意味。但他也说：“成长是显著的，但我们前面的路还很长，我们必须继续努力前行。前景是光明的。”他也坚信：“团队情谊正在传递到新队伍中，今天的队友们明天也会去大都会体育场。同样的热情也会延续，还有信念、愿望，这些都是无条件的。我们的老家是卡尔德隆，将来的新家是大都会。”

他们的老家卡尔德隆很快就要谢幕了，欧冠半决赛上的雷鸣和闪电伴随着它最后的退场，似乎带着象征意义。马竞输了，但至少他们享受了最后的华尔兹。“我很骄傲：我们又一次拼搏了，就像在过去的五年半中那样，我每一天都为之感动，”西蒙尼说，“我们第一回合3比0落后，当时们发誓杀回来，有的人以为只是一句空话。但我们走过的路是精彩的。第二回合开场的20-25分钟将载入球队历史，尤其那种气氛。这是神奇的卡尔德隆之夜，它将永远珍存于人们的脑海中。”

（译者：于馥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