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警方搜查遇害中国姐妹住过的宿舍。资料图​

法治周末特约撰稿 陈洋

日前，来自中国福建省的陈宝兰(25岁)、陈宝珍(22岁)姐妹在日本不幸遇害的消息引起了在日华人圈的广泛关注。这应该是自去年11月中国女留学生江歌在东京都内惨遭杀害后，又一起震动中日两国社会的新闻事件。根据日本产经新闻7月16日的报道，日本警方目前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待证据确凿后将实施正式逮捕。

在日本漂泊的两姐妹

自7月13日深夜，日本神奈川县警方在县内秦野市寺山的山林中找到被丢弃在行李箱内的两具尸体后，包括NHK电视台、朝日新闻、读卖新闻、共同社在内的主流媒体连日来持续进行跟踪报道。虽然案件还在调查之中，但是在国内的社交网络中却出现了一些谣言。因此，笔者试图通过综合中日两国媒体的相关报道，为读者梳理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

出生于福建省福清市江镜镇文房村的陈宝兰与陈宝珍两姐妹来自于一个六口之家。除了父母之外，陈宝兰与陈宝珍两姐妹还有一个姐姐和弟弟，姐姐远嫁外地，弟弟则外出不在家。两姐妹都是在高中毕业后前往日本留学的，姐姐陈宝兰于2009年赴日留学，而妹妹陈宝珍则是在2012年前往日本的。

姐妹俩在横滨市相聚后，便合住在了市内中区日之出町的一个公寓中。该公寓为一室一厅，月租为8万日元(约5000人民币)，步行去电车站仅需3分钟。姐妹俩这样合住的方式其实在中国女留学生中间非常普遍，一来可以节省房租，二来则能够相互间有个照应。

在遇害之前，姐姐陈宝兰于今年3月从横滨市内的一家服装设计专门学校(相当于中国的专科学院，专门学校的学制较短，一般为1年至3年)毕业，而妹妹陈宝珍则是一家游戏软件专门学校的在校生。与很多在日中国留学生一样，姐妹俩平日里也会经常通过微信和家人联系，报个平安。

警方锁定犯罪嫌疑人

案发后，陈宝兰与陈宝珍的父亲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表示，姐妹俩平时非常懂事，非常孝顺，经常从日本给家人寄东西，并叮嘱在家的父母注意身体。而在7月6日失联前不久，两姐妹刚刚和朋友从冲绳旅行归来，并且吃到了陈父从国内寄去的特产，还在微信视频聊天中特意说“谢谢爸爸”。尽管这句话很普通，但对陈父而言却成了女儿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令人唏嘘不已。   由于陈宝兰与陈宝珍两姐妹在7月6日一反常态没有按时去打工，而两人共同的女性朋友在当天无法与两姐妹取得联系，所以第二天7月7日上午9时许便通过公寓管理公司向警方报案称“无法与住户取得联系，希望能进入房间内查看”。

神奈川县警方在接到报案后，先是调取公寓内的监控录像，从中发现了一名男子曾于7月6日凌晨进入两姐妹房间，并于7月7日从两姐妹房间中搬运行李箱。由此锁定了嫌疑对象后，便找到该名男子进行调查询问。

此后，神奈川县警方又通过调取该名嫌疑男子的行车驾驶记录，发现其曾进入过秦野市寺山的山林，于是便以该山林为中心，组织大量警力进行搜索，最终于7月13日深夜11时40分找到了装有两姐妹尸体的行李箱，经过多方证实，确认了这两具尸体正是此前失联的陈宝兰与陈宝珍两姐妹。

根据一名认识两姐妹的会社社长的介绍，她们两姐妹的打工地点是位于横滨市繁华区的一家饮食店。日本媒体基于此推测涉嫌杀害两姐妹的嫌疑男子很有可能是在饮食店与陈宝兰、陈宝珍两姐妹认识的。

根据神奈川县警方公布的消息，该名日本男子的年龄为30岁左右，已婚。虽然国内有媒体报道称姐姐陈宝兰与这名日本男子曾有过交往，并有金钱方面的纠葛，但可能是因为日本警方并未正式公布相关消息，所以大部分日本媒体在报道中并没有触及这一细节。即使朝日新闻在报道中有所提及，也仅仅是轻描淡写的表示“据说(嫌疑男子)对姐姐陈宝兰有好感”。

读卖新闻在7月14日的报道称，陈宝兰与陈宝珍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出现部分腐烂，颈部有明显的压迫痕迹，并且身体多处有明显的殴打痕迹，其中陈宝兰的尸体为几近全裸，陈宝珍的尸体为半裸。

此后，朝日新闻在7月15日的报道中称，根据神奈川县警方公布的验尸报告显示，陈宝兰与陈宝珍两姐妹的死亡时间为7月上旬，皆因脖子被勒住窒息而死。与此同时，根据国内媒体的报道称，陈宝兰与陈宝珍两姐妹的父亲在得知女儿遇害后精神状态一直不佳，并长时间躺在床上。

嫌疑人能否被判死刑？

鉴于神奈川县警方已经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并且掌握了监控录像以及找到了陈宝兰与陈宝珍两姐妹的尸体，所以预计很快将会启动司法程序。

仅参考过往的日本死刑案例的话，笔者认为陈氏姐妹案中的男性嫌疑人最终被判处死刑的可能性很低。

《日本国刑法》中规定了多种暴力罪行皆可判处死刑，但实际上，法院仅会对犯下多重命案的罪犯判处死刑。比如，在今年7月13日被执行死刑的西川正胜(61岁)因从1991年到1992年相继在京都等地共杀害4名女性，最终以强盗杀人罪判处死刑。

另一名同样在7月13日被执行死刑的住田纮一(34岁)则因2011年在冈山市杀死一名女同事，并将其残忍分尸，最终被以强盗杀人罪等罪名判处死刑。因此在陈氏姐妹案中，日本法官的量刑判决，将直接影响这名日本男性嫌犯是否会面临死刑的惩罚。

同时，在日本从一审死刑到上诉至最高裁判所(即日本最高司法机关)的过程非常漫长，往往需要至少5年的时间。而且，即使犯人用尽了所有的上诉机会，最终还需要由法务大臣签署执行令才可以执行死刑。

但是，由于多数法务大臣因政治主张或个人原因，往往不愿扮演刽子手的角色，这也就使得一些死刑令被拒签，无法执行。因此，在陈氏姐妹案中，即使这名日本男性嫌犯被判处了死刑，但直到最终执行之前依然存在许多不确定因素。

日本法务大臣金田胜年于今年7月13日突然对包括申请再审中的西川正胜等执行死刑，虽然说这是安倍晋三出任日本首相后第11次执行死刑，但对申请再审中的死刑犯执行死刑，这次是个特例。

日本刑事诉讼法第475条规定，死刑由法务大臣之命令为之；死刑执行必须在死刑确定后6个月内为之。但如果有上诉权回复、再审、非常上诉、特赦之请求，该程序终了前之期间，或共同被告人的案件确定前的期间不算入。

从规定可以看出，日本死刑执行应该会飞快为之，然而现实上其实潜藏着废除死刑的契机。受刑人频繁利用例外规定提起再审，就可以合法中止死刑执行，偶尔也会出现关押四五十年的老囚犯，久而久之就可以达到不执行死刑的事实上惯例。

如果没有媒体再提起这些穷凶恶极的杀人事件，大众也会慢慢遗忘。习惯没有死刑执行的社会之后，或许就是主政者决定是否废除死刑的关键时刻。这绝对不是一句交给“民意决定”，就可以推卸责任的，而是主政者从上而下的引导。

(作者系日本东洋大学社会学研究科博士生；本文综合了NHK、读卖新闻、朝日新闻等的相关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