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任GE首席执行官(CEO)的过去16年间,杰夫·伊梅尔特带领通用电气(下称GE)走过了诸如“9.11”、“金融危机”这样的艰难时刻,并且通过剥离金融、家电等板块的大手笔交易,试图重塑这家美国工业巨头。
现在,61岁的伊梅尔特将公司的领导权转交到了约翰·弗兰纳(John Flannery)手中。美国时间8月1日,弗兰纳将正式接替伊梅尔特,担任GE新一任首席执行官。按照计划,今年年底,弗兰纳还将接替伊梅尔特董事长一职。自此,伊梅尔特将彻底告别GE。
弗兰纳的职业生涯起步于GE的金融板块。近些年,他成为GE并购阿尔斯通能源业务、剥离家电板块等大手笔行动的操盘手。在这些交易结束后,弗兰纳转战GE医疗,成为该业务的负责人。
巧合的是,在伊梅尔特被其前任——GE传奇CEO杰克·韦尔奇钦定为接班人的2000年,也是GE医疗的负责人。伊梅尔特1982年加入GE,先后在塑料、家电等业务板块任职。
1994年,他成为GE新任CEO的23位候选人之一,在经历了六年考察期后,伊梅尔特从三位最终候选人中脱颖而出。他带领医疗业务所取得的业绩,为其加分不少。韦尔奇评价称,伊梅尔特将这一业务带入了新阶段,在四年时间里,医疗业务的销售收入从39亿美元提升至72亿美元。
掌舵公司16年后,这位在GE工作达35年之久的老兵即将解甲归田。当GE在今年6月中旬公布换帅决定时,不少人为此感到意外,因为伊梅尔特距离约定俗成的65岁退休时间,还有整整四年。
不过,也有人为GE的“改朝换代”拍手称快。“考虑到GE股价持续多年的糟糕表现,公司董事会为何不尽快找人接替伊梅尔特?”特拉华州大学研究公司治理的教授查尔斯·埃尔森评价说。
GE近年在股票市场上表现不佳是公认的事实。《财富》杂志指出,自2001年9月伊梅尔特上任以来,GE的股价下跌了近30%。同期,标普500指数则上涨了124%。
颇具讽刺意味的是,当伊梅尔特将卸任的消息传出后,GE的股价在随后的一个交易日里蹿升了近4%。
“伊梅尔特没有机会像他的前任那样,成为一名畅销书作家了。”《纽约时报》调侃道。从GE退休后,韦尔奇曾出版过一本畅销全球的自传,以纪念自己在GE的职业生涯。
如果将伊梅尔特与其前任韦尔奇对比,那么GE在过去16年的成绩单显然更为难看。在韦尔奇执掌公司的20年间,GE的股价上涨了近28倍,是标普500指数上涨幅度的约4倍。
韦尔奇时代(1981年-2001年),GE在《财富》500强的排名从第十位攀升到了第五位。而在伊梅尔特的领导下,GE的排名则一路下滑至31位。而这份500强榜单主要以公司销售收入为评价标准。
弗兰纳在被任命为侯任首席执行官后,也隐晦地批评了伊梅尔特治下的GE。他在谈及GE未来的规划时宣称,将对GE现有的业务做了一番毫无保留的全面检视。“很明显,我们有很多地方需要改进。没有人对公司目前的股价感到满意,我们知道自己可以做得更好。”弗兰纳表示。
身为美国当下薪酬最高的首席执行官之一(在2014-2016年,伊梅尔特年薪分别为3700万美元、3300万美元以及2130万美元),伊梅尔特交出的成绩单被不少人诟病。不过,《金融时报》也给出了一个为他辩护的理由:如果说这位即将离任的GE首席执行官表现不佳,那是因为伊梅尔特从韦尔奇手中接过的,原本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这家媒体提醒读者,韦尔奇宣布伊梅尔特成为继任者的时间点,恰恰是GE股价创下历史最高点的数周后。和当下许多IT巨头被疯狂追捧类似,GE在2000年时也被资本市场高估。
“股价并非是评判一位公司领导者最为公平的标准,而它也不是引领一家公司的最好方式。”在一篇关于伊梅尔特的文章中,《金融时报》这样写到。
哥伦比亚大学金融和资产管理领域的教授格林沃尔德告诉《纽约时报》,伊梅尔特被动地继承了公司高估的股价、韦尔奇时代的光环和人们对继任者的过高期待。
林沃尔德还不忘指出,在韦尔奇时代,GE的成功可以归结于公司对金融业务的过分依赖,该业务为GE贡献了60%的利润,而这成为GE的隐患。当公司遭遇2008年金融危机的意外情况时,该业务的脆弱性暴露无遗。
《金融时报》认为,在韦尔奇20年的带领下,GE放弃了公司原本的制造业核心竞争力,转向以金融服务为重心。这就可以解释,为何在韦尔奇时代,GE能取得成功,而在他的继任者到来后,公司却无法延续该势头。
达莫达兰,这位纽约大学商学院的教授曾花费数年时间,评估韦尔奇担任GE首席执行官时的成绩单。“我不认为韦尔奇做得有多好。”他告诉《纽约时报》,GE在金融服务领域并没有什么竞争力,即使有的话,它所带来的风险也比其他大型金融机构多很多。
尽管伊梅尔特并未在股票价格和500强排名上为公司带来提高,但在他任职期间,尤其是近些年,这位首席执行官重新为GE指明了前进的方向。而他最重要的策略,是大手笔的资产并购与拆分。
根据《福布斯》杂志的统计,在过去16年间,GE完成了超过380笔并购,总计斥资1750亿美元。同时,公司也以4000亿美元的总价卖出了370笔资产。以此计算,GE平均每年都会完成46笔资产的买卖,交易金额达350亿美元。
这些大手笔买卖的代价之一,是GE自2001年以来花费了总计17亿美元,用于支付交易佣金。
而在上述交易的帮助下,GE也得以逐渐退出金融服务,同时夯实公司在工业制造领域的能力。在伊梅尔特的诸多大动作中,就包括收购阿尔斯通的能源板块、吞并油气服务巨头贝克休斯。
此外,他还在五年前推动GE实施工业互联网数字化转型,其范围覆盖X射线检测仪、飞机引擎以及风电机组等产品线。伊梅尔特也曾多次来中国推销这一概念,在2015年夏天的一场工业互联网峰会上,他告诉在座的嘉宾们,“每一家工业企业都应该成为软件公司。”而GE的未来,也将不再局限于销售硬件产品,而是提供软件产品和服务。
GE重新聚焦制造业的多项举措立竿见影。在伊梅尔特的任期内,GE的航空业务营收翻了三倍,达到每年60亿美元。除此之外,医疗、电力和交通等板块也实现了两到三倍的业绩增长。
2016年,GE在工业制造领域的收入为174亿美元,是2000年的近三倍。金融业务占比则持续下降,去年对公司的营收贡献率不到9%。在一份为伊梅尔特离任而撰写的官方声明中,GE的新闻发言人提及,公司相比过往任何时间都更专注于工业制造,有着在未来获得长期发展的机会。
纽约大学商学院金融教授阿斯瓦·达莫达兰认为,尽管伊梅尔特抛弃韦尔奇时代的发展模式值得鼓励,但是他改变得太晚了,如果能更早一些启动,效果会更好。
2015年4月,也就是上任近14年后,伊梅尔特才宣布了其上任以来最重要的决定:GE将缩减金融业务,重新把工业制造作为公司主业,并为此出售或者剥离GE大部分的金融资产。这也意味着,GE将与韦尔奇时代的发展模式彻底切割。
在《纽约时报》记者问及伊梅尔特过往16年执掌GE的成就时,伊梅尔特总结为工业制造业务日益提升的竞争力及市场份额。和他的前任一样,伊梅尔特也希望时间能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评价。
“这需要时间来检验,让其他人来做出他们的判断吧。”这位前GE首席执行官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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