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周锐

10月10日上午，彭博社援引知情人士消息透露，中国视频弹幕网站哔哩哔哩（Bilibili，以下简称“B站”）计划明年在美国进行IPO，筹集资金至少2亿美元。目前B站IPO具体时间还未确定，知情人士称，B站IPO规模和上市具体时间之后可能会发生变化。这是继今年9月爱奇艺即将赴美上市消息之后，第二家奔赴美股市场的视频网站。然而公众对于这两家视频网站的态度截然不同。

现在的B站对于二次元人群而言像一个象征意义上的精神家园：内部环境上，几轮资源下架后B站最初野蛮自由的二次元氛围戴上了监管镣铐，小众、独特的垂直壁垒被打破；商业变现上，大会员试水情况不佳、广告贴片引起争议、哔哩哔哩影业股份被转让，冲击人眼球的总是变现征途上的各种不顺——这些颓靡的局面都让公众为B站担忧，它处在主流视频网站的边缘圈，面对BAT+爱奇艺的视频网站第一阵营显得有些尴尬，但在新生代用户中却有着不可替代的位置，它是国内二次元文化萌芽的殿堂之一，作为一个内容社区，拥有自己忠诚的拥趸者与维护者。

今年监管层一连几次的政策调控，B站拥有视听许可证似乎避过了头顶的达摩克斯之剑，但实际上影视区海外影视资源大规模下架、境外番剧大量修整、UP主实行实名认证，都让B站最具生命力的社区吐槽文化受损。在公众看来，B站有些强弩之末的意味，但这种窘迫或许只是社会语境下的普遍状况，“下架”阴霾下B站建立起的新壁垒正在发挥作用。

B站“精神家园”外的资本壁垒：两年内融资4轮，金达到5亿

“我们心目中B站不是要成为一成功的公司，而是应该为所有的创作者和喜欢二次元文化的人建立他们的精神家园。”在2016年第四届中国网络视听大会上哔哩哔哩的董事长陈睿曾说。这句话像是一种自我警示，提醒着B站自己保持初心与独特的定位，也像是一句箴言，对公众预示B站的资本变现之路与其他视频网站注定不同。

2009年B站成立，成为一股新生势力迅速分流了前辈A站（ACfun）的受众群体，成为宅圈内二次元人群最大集聚地之一。凭借不断改良页面、专注ACG内容与流畅的用户体验，B站孵化出成熟的二次元社区模式，迅速与A站并分天下。2012年B站Alexa上的流量排名超过A站。也就是在这样的盛世之下，B站获得了A轮融资。

2013年被称为“中国VC双璧”之一的IDG资本对B站进行融资，金额达到数百万美元，首次获得资本助力，B站社区建设与内容界面都快速进化；一年之后B站完成B轮融资，IDG、通天顺再次投资数千万美元；2015年8月，掌趣科技以1222.72万元投资B站，占股0.71%，B站完成C轮融资，彼时按占比推算，B站估值达到了17.2亿左右。在这之后三个月，B站顺着势头进行了D轮融资，投资方包括腾讯、华人文化产业基金、H Capital、正心谷创新资本等，金额过亿。这或许是B站最好的时光之一，两年内四轮融资，资金总额度超过5亿元。

此后一年时间里B站都未传出融资消息，但是截至2016年底B站用用户超过了1亿，“我通过腾讯平台得到的统计数据，在我们1亿的活跃用户里边，25岁以上的用户不到10%，我们大量的用户应该是90后、95后以及00后的用户。（2016年）12月2日，也就是上周，百度公布了百度沸点2016中国区搜索排行榜，2016年整个中国地区热搜的词里边，00后热搜词第一名是哔哩哔哩，第二名是万能的淘宝，确实B站比较受年轻用户的喜欢。”陈睿谈及B站的用户情况带着一点得意。而数据显示，目前B站活跃用户超过1.5亿，每天视频播放量超过一亿，弹幕总量超过14亿，原创投稿总数超过1000万，用户平均年龄17岁，75%的用户年龄在24岁以下。年轻且忠诚的用户受众，这是其他视频网站难以望其项背的。

这是由于B站“精神家园”的特殊属性。在新生代的年轻族群中B站不仅仅是个视频网站，更是国内泛二次元族群的社区文化中心，将内容垂直细分，增加受众黏性。B站投资人之一险峰旗云管理合伙人王世雨曾经对B站的社区性感到惊讶，“在我们和B站进行尽职调查的时间节点上，某家知名视频网站和B站产生了一些纠纷。结果一群B站的粉丝就跑到那家网站的微博底下发表各种各样的言论，有讲道理的、也有不讲道理的。这当时让我非常惊讶，因为在互联网领域，你很少会看到用户因为喜欢某家的产品而主动地去维护它，甚至大家联合起来对抗其他产品。从这一点能看出，B站和传统的视频网站是不一样的，它更社区化，而传统的视频网站相对更工具化。”

B站变现困局背后的ACG布局：对外投资30家公司

可事实上，拥有绝对的用户黏性却并不意味着流量变现的顺利。陈睿不止一次对外表示，B站的变现之路是走得十分谨慎的。除了B站内部游戏联运、进行线下漫展、演唱会、拓展电子商务定制旅游、周边贩卖、包括后期推出的新番承包计划、大会员制度等，B站还选择从二次元的垂直领域开始进军主流影视产业，将二次元流量变成经济流。

2016年哔哩哔哩影业参与了三次电影项目的投资，电影《神探夏洛克特别篇：可恶的新娘》，同时举办同期Cosplay表演活动，以打破次元壁的“中二”模式宣传电影。随后B站接连参投了纪录片《我在故宫修文物》和动画电影《精灵王座》。然而这两部电影并未引起预料中的反响。

而作为主流视频网站的两个主要的变现端口：会员与广告，对于B站的属性而言都有些困。B站成熟的弹幕文化氛围与黏度极高的用户受众，某种意义上都是建筑在免费观影与无广告的基础上。最初B站是一个完全无广告环境，不仅没有视频贴片广告，所有番剧、电影、电视剧等影视资源都可以免费观看，成为会员的门槛是通过几十道二次元相关问题的测试，证明用户是“同道中人”。B站的最初设置注定它与其他主流视频网站不同，在内容付费尚未成为主要趋势之时，所有人都刻意避讳了这种社区体系下的资本弊端。陈睿更是曾经做出承诺：bilbili购买的正版新番，永远不加视频贴片广告。

这个承诺一直持续到2016年，去年5月，B站用户发现，B站五部购买新番片头突然出现时长15秒的商业广告，站领导层陈睿和徐逸解释原因称：此次添加贴片广告是应版权方要求不得以为之。但B站用户对这种带着试探意味的举动显然不是十分接受。去年10月，B站开始施行的“大会员/年度大会员”的用户分层管理方式，包括每月花25块开通“大会员”才能观看1080P画质，大会员可以在评论区发送图片表情、自定义空间头像等功能。而一年的会费是233元，彼时已经超过了QQ年费SVIP、爱奇艺年费、优酷会员等会员费用。B站会员推行引起了用户的普遍不满。

或许也是如此，B站一直在寻找其他的资本运作方式。有媒体“IT桔子”报道，从2015年至今，B站关于ACG(Animation、Comic、Game)产业的投资了超30家公司。

包括了童园文化、动画制作公司戏画谷动漫、北京千里眼文化、绘梦动画、动漫科技公司翼风之下（《那年那兔那些事》制作方）等，其中投资二次元声音社区“M站”1400万，新媒体“三文娱”1000万，MUTA优他动漫公司1000万，翼风之下2000万人民币，上海灼焰科技1000万。有媒体推测，保守估计，B站的对外总投资额度可能超过1亿元。2016—2017赛季CBA联赛，B站还成为了上海男篮球队新赛季的冠名赞助商。

今年7月，在Bilibili World展会上，陈睿说，“中国没有任何一个视频平台是盈利的，我们争取在爱奇艺后盈利。”现在，B站或许将在爱奇艺之后走上美股市场，似乎冥冥之中棋局已经安排好。

今年AB站资源大规模下架、监管层几次点名整改，二次元社区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公众在担心这片最早的二次元领地会物是人非。但幸好，它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走出颓势，阴影的破口处，是阳光照进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