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国饮料的发展壮大,功臣在于碳酸饮料(汽水)。80年代的中国,饮料就是汽水。
中国饮料市场的发展壮大,应归功于碳酸饮料(汽水)这个特殊的品类。事实上,碳酸饮料最早只是一个舶来品。1921年投产的沈阳八王寺汽水、1927年上海建成的正广和等,中国最早期的汽水品牌发展,无不伴随着屈辱的历史。我国的碳酸饮料工业起步较晚,设备和生产技术也是随着帝国主义对我国的经济侵略进驻国内。
西方国家在中国早期的主要殖民地均在沿海,最初的汽水工业布局,自然多分布在中国沿海主要城市。中国8大汽水品牌:天津山海关、上海正广和、沈阳八王寺、北京北冰洋、青岛崂山、武汉大桥、重庆天府可乐、广州亚洲汽水,多半分布在沿海。
中国汽水的发展,要追溯到第一次鸦片战争时期。当时较为典型的汽水公司应属屈臣氏。拥有175年创业历史的屈臣氏,早在第一次鸦片战争期间就在香港注册有汽水厂。尽管屈臣氏的企业官网中,将公司起步的年份定在了1841年。其实早在鸦片战争之前,叫做皮尔森和李文斯顿的两位医生便在澳门开设了“澳门药房”。第一次鸦片战争便临近尾声,香港沦为了英国殖民地。
屈臣氏便在那时,从广州转战香港,他们还在香港建起一座汽水工厂,在药店卖汽水。1871年,屈臣氏发展正红火时,拿到了风靡全球的“可口可乐”在华经销权。他们大手笔投资建设新的汽水工厂,产品多达六种,占领了大片市场。同时,他们还开始向中国内地和海外扩张,一家家汽水工厂不断建成,直到新中国成立屈臣氏才撤出中国。
碳酸饮料(汽水)对中国饮料的市场贡献及饮料消费的培养举足轻重。初期的汽水工厂多以国有企业为主,全国大大小小分布两三千家,庞大的工厂数量使得汽水占据了90%的饮料市场份额。对当时的普通百姓来说,“饮料”的概念就是小卖部里的汽水。每一个地区的食品厂,生产汽水都曾经是必不可少的项目,在那个年代“比水好喝”的汽水实在是一种奢侈品。好多孩子只有在考试的那几天,才能享受到汽水的奖励。60、70甚至80后长大的一代,就是从小喝这些国有汽水长大的。汽水的发展自然撬动了老百姓对饮料的消费需求,带动了饮料整个行业的发展。
不过,初期的饮料工厂产能普遍很低,1921年投产的沈阳八王寺汽水厂年产汽水仅150吨。上海的“正广和”引进了800瓶/分钟生产线,现在看来产能很普通,在当时却是时代先进设备的典型。畅销品牌广州的亚洲汽水厂达到年产5万吨,已经创下了当时的最高生产纪录。现代的碳酸饮料工厂遍布很多,产能也是昔日无可比拟的,只是汇源就有30多条世界先进的碳酸饮料生产线,每条建设成本均在1亿以上。可口可乐、百事,以及大大小小的汽水灌装线,不但奠定了数百亿的碳酸饮料行业地位,更在中国的发展初期引领并带动了整个饮料行业的发展。
二、中国的碳酸饮料品牌由于缺乏经验,在最好的年代被扼杀,错过了得天独厚的发展机遇,最终形成可口可乐、百事两家独大的市场格局。但是,行业并不甘心,黑马挑战此起彼伏。
目前中国碳酸饮料两巨头:可口可乐、百事,均是国外品牌。中国品牌在碳酸饮料市场占据劣势,一方面是缺乏经营经验,最核心的是发展初期遭到资本扼杀。80年代之前,很多汽水厂生产的汽水,多数连品牌名字都没有,营销专业度几乎为零。可口可乐1927年进驻中国,当年可口可乐在上海工厂为正广和汽水厂,40年代末中国就已经成为可口可乐海外最大的市场。1979年中美恢复邦交,可口可乐才有机会重返中国大陆市场,1981年第一家工厂建成投产。在可口可乐离开的30年里,内地的碳酸饮料品牌有很多可以崛起的机会,事实上内地的碳酸饮料品牌虽没有成熟的管理经验,但是凭借独特的品质、差异化的特点,本土化运营策略,很快百家争鸣,得到了快速的发展。国产八大知名汽水品牌,也是在那段时间快速崛起。
山海关汽水始于1902年天津,1922年末代皇帝宴会必备山海关,1956年更是成为国宴专用饮料。沈阳八王寺汽水是1921年投产,早于可口可乐6年。北冰洋汽水是1956年,在周恩来总理的亲自过问下,上海的屈臣氏迁入京城同北京市食品厂合作,提供设备及技术指导,北冰洋汽水诞生。崂山可乐创始于1953年,是我国自主开发的第一种碳酸饮料,产销量在上世纪90年代之前一直位居“中国八大可乐之首”。1930年代,曾在屈臣氏汽水厂工作过的李智扬等11人集资筹办汽水厂,1946年正式开业,从此亚洲汽水诞生。
1952年武汉国营二厂向武汉市民推出汽水,正是大名鼎鼎的武汉大桥汽水。1981年天府可乐配方在重庆诞生,其原料全部由天然中药成分构成,1990年更是扬眉吐气打入美国本土市场。不过,发展势头正猛的八大汽水品牌很快有了类似的结局:中外合资或被外资收购,品牌很快被雪藏、冷落、抛弃。
然而,中国企业的创新与发展力量不可小嘘,随时都有挑战老大的黑马。碳酸饮料市场份额巨大,近年来中国的饮料品牌一直在跃跃欲试,出现多次冲击可口可乐的经典案例。
1984年,一款“中国魔水”诞生了。健力宝横空出世,作为最初的电解质运动饮料,健力宝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与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分头抗衡,成为中国顶级的碳酸饮料新力量。可惜的是2004年健力宝董事长张海被捕,资金链断裂及管理层问题的暴露,导致健力宝元气大伤。
1987年成立的娃哈哈,在1998年世界杯期间,推出“非常可乐”,在当时碳酸饮料市场“水淹七军”的形势下,一炮而红,最高占据7%的市场份额,年销量近30亿,形成与可口可乐、百事可乐,三足鼎立市场格局。由于非常可乐采取农村包围城市的低端策略,缺乏品牌价值引领,市场逐渐萎缩。
1992年,北京汇源成立,经过25年的发展成为中国果汁行业第一品牌,占据中国近乎45%的中高浓度果汁市场。汇源在全国各地均建设有自己的生产基地,饮料产业布局全国第一。汇源董事长朱新礼先生经常出国考察,他在法国、德国等欧美国家发现,加气的饮料是发达国家的饮品消费趋势,凭借果汁健康的消费认知,汇源认为健康的碳酸饮料会替代普通碳酸饮料,成为行业发展趋势,汇源果断布建了30多条世界先进的碳酸饮料生产线。2010年,汇源拿出50亿砸向碳酸饮料,推出果汁果乐果汁碳酸,提出健康果汁碳酸饮品,欲与可乐试比高。
从行业发展趋势来看,碳酸饮料市场在日益萎缩。饮料市场经过碳酸饮料、水饮料、茶饮料、果汁饮料等发展,碳酸饮料的市场被不断挤压,其市场空间发展受到了抑制。近两年因为健康理念的推广,不少消费者已经把以可乐为主碳酸饮料列入了“黑名单”。在市场上,以可口可乐、百事可乐为代表的碳酸饮料业务均出现增幅下跌、市场萎缩的现象。两乐不得不加大在非碳酸领域的投资。据统计,可口可乐公司的非碳酸饮料的比重已经从2000年11%增长到了2009年的42%。而可口可乐在非碳酸领域更是涉足茶饮、乳饮、果汁等众多产品,其中果汁产品美汁源在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占据了低浓度果汁的首位。
巨大的发展趋势和资源需求,使得可口可乐非常希望收购汇源,拿出的嫁妆也是非常优厚。2008年,可口可乐拿出28亿美元,希望收购汇源。后来,商务部以影响中国果汁行业市场格局、反垄断法等原因,维护民族品牌,导致收购失败。一个看似完美的婚姻,国人褒贬不一,对于国家来说必定有着自己的评判尺度。汇源已不是朱新礼一个人的汇源,而是中国最大的果汁品牌,民族的骄傲。生产布局已经初具形成,又有先进的碳酸饮料生产线,渠道遍布全国,市场份额高达45%。中国食品品牌研究院理事、研究员刘大贺认为:如果可口可乐当年收购汇源成功,如今的可口可乐将更无国产品牌可以抗衡。收购的失败,对中国碳酸饮料,甚至整个中国饮料行业的影响颇为深远,某种程度上也给国产品牌的发展避免了一次惊人的风险。
三、碳酸饮料下滑,实际上是品类老大可乐的负面认知造成的晕轮效应。碳酸饮料或迎来全新升级与创新,牢不可破、持续低迷的现有格局,早已暗涌潮动。
碳酸饮料一直有着巨大的消费市场,被贴上不健康标签,行业出现整体下滑,实际上应归根于可乐。为迎合年轻的主流消费群体,可乐添加了过多的糖分,多糖容易蛀牙、导致肥胖,以及多种添加剂,使得可乐成为不健康的箭靶子。可乐的三大负面认知为:热量大引起肥胖、碳酸阻碍钙吸收引起骨质疏松、糖分多酸性高导致儿童蛀牙,这些全是父母不希望儿童喝可乐的原因。不过,上述对可乐的负面解读都有一个相同的假设:过量饮用。
任何饮料过量饮用都会造成负面后果,用假设做结论,缺乏专业性,却阴差阳错造成了碳酸饮料整体的负面认知。由于可乐是碳酸饮料最大的消费品类,自然形成晕轮效应,影响了整个行业的消费认知。另外,可乐、雪碧、芬达为主的碳酸汽水,更多以色素、甜蜜素、香精等添加剂为主,也并不符合健康需求,被带上不健康帽子,也并非空穴来风。事实上芬达在英国的配方含有10%的橘汁,在中国就是零果汁。
事实上,碳酸饮料口感非常好,能够让人感觉到心情愉悦,大多数中国人对碳酸饮料有着美好的记忆,对碳酸饮料“上瘾”的人也不在少数。喝完后打出个满足的饱嗝,烦恼都随之散去了。天津作家张轶在其新书《1990》里提到八九十年代的山海关汽水:“盛夏,盛满冰的大木桶,藏匿着很多山海关汽水。瓶盖猛然开启,寒气瞬间弥漫。冰凉沙口,劲道十足,一饮难尽。捏瓶之手异样发木,头皮刺痒麻胀。”那种真切的记忆描述,对碳酸饮料喜爱的人士顿感舌尖生津。碳酸饮料最直接的饮用价值就是爽口和快速降温去暑。
碳酸饮料一直以来都有着极为健康的市场认知。碳酸饮料起源于欧洲,天然的碳酸矿泉水早在百年前无论是泡温泉还是饮用都被认为“可以治愈一切疾病”。如今,随着气泡水、天然含气苏打水等高端碳酸饮料的流行,行业或迎来全新的认知升级。
法国的巴黎水就是高端碳酸饮料代表。天然碳酸矿泉水,经历数百万年地质运动,是矿泉水与二氧化碳及矿物质的天然结合的饮品。近代流行的绿色玻璃瓶的巴黎水,被称为“水中香槟” ,有人把他当口腔良药,用来接吻前漱口,以加工成“奢华亲吻”。时至今日,巴黎水已享誉国际,销往140多个国家和地区。国内很多超市的巴黎水零售价在10元左右330ML,酒吧通常会卖到25元一瓶,酒店的价格最高可以卖到40多元一瓶。由于价格高昂,消费渠道高端,巴黎水已经成为行业高端碳酸饮料消费的代表。
第二个较为流行的碳酸饮料品牌是法奇那,一款带果肉的碳酸果汁,是欧美最知名的气泡橘汁饮料。在崇尚自然的欧美,法奇那因为低糖、无香料、无色素,却散发着天然橘香及精致口感,广受欧美时尚人士欢迎!法奇那饮料在法国有70年历史,与依云、巴黎水并列法国三大国宝饮料品牌,去年开始积极拓展亚洲市场。
不只是具备健康认知的碳酸饮料快速发展,真正具有创新点,又能迎合消费需求的产品,及时是衰退的品类也有快速增长的空间。2017年流行的百事的巴厘岛蓝色可乐,就成了网红。实际上蓝色可乐加入了更多的色素及添加剂,喝完后舌苔都是蓝色的,但是凭借高颜值包装及酷酷的颜色,竟成为2017年的流行可乐、网红可乐,成为年轻网民的“装逼神器”。喝了这款不会变成蓝巨人,也不会变成阿凡达,成为网络热词。一些跟风模仿的国产品牌,也趁机大赚了一笔,可见碳酸饮料并非市场下滑,创新类产品依然销量火爆,大家似乎只是看腻了喝腻了普通可乐而已。
凭借良好的口感和消费认知,北京的北冰洋、西安的冰峰等地方汽水品牌也开始发力,市场增长迅猛。北冰洋隶属于北京一轻食品集团,董事长苏志民今年表示,北冰洋在安徽省马鞍山市建厂,主打江苏、上海市场,完成进军南方市场的首秀。有业内人士今年在青岛到天津西的动车上已经看到北冰洋的产品广告,“你喝的是汽水,我喝的是北冰洋”,极具杀伤力的广告不但将大家拉回过去的记忆,更可以看出北冰洋全国扩张的野心。西安的冰峰汽水同样成为地方饮料代表,“这味很西安”广为流传的广告语就是证明。具有64年发展历史的冰峰汽水,正在不断开发陕西、陕北空白市场,近年来随着陕西人在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甚至在海外经营陕西餐饮,冰峰汽水也随之走出陕西,走向了世界舞台,2017年更是开始全国招商,全国布局。2017年度冰峰全国经销商大会在西安召开,参加大会的有北京、上海、深圳等全国300多家经销商,以及美国、英国、澳大利亚、法国等境外的经销商,通过冰峰全国经销商的分布地区,可以看出冰峰的市场野心和行业布局。
目前为止,尽管碳酸饮料在我国饮料中的比重正不断减少,但由于碳酸饮料具有独特的消暑解渴作用,是其他饮料无法取代的,其总产量仍在不断提高。碳酸饮料不会速起速落,属于长线发展品类,2015年1月-9月份的最新数据显示,碳酸饮料占我国软饮料总产量仅为10.1%,中国软饮料发展至今已经拥有了5000亿元以上的市场规模,碳酸饮料市场空间高达600亿,远比以红牛为代表的功能饮料大得多。
四、健康型碳酸饮料巨大的消费市场仅仅只是开始,干掉可口可乐、百事绝非毫无忌讳,别被外企打怕。纳食预测,未来三年,气泡水、气泡果汁等健康型加汽饮品,将成为饮料创新争夺新的焦点。
根据欧睿信息公司的统计,大家对传统碳酸饮料(可乐、雪碧等)的喜爱在迅速地下降。霸占美国人多年的碳酸饮料正在失宠,而欧洲人喜欢的气泡水 (Sparkling Water)在美国越来越流行了,并形成健康认知,成为流行。
气泡水在美国的增长趋势
2010年,美国气泡水市场进入高速增长期,成为碳酸饮料替代品。出于对健康和绿色生活方式的追求,美国消费者逐渐转向饮用低热量的饮料,碳酸饮料行业逐年下滑,天然气泡水因此受益。气泡水在保留碳酸饮料气泡口感的同时,又不添加人工甜味剂,符合低糖低热、天然健康的理念。2009-2015年美国气泡水的销量从202百万加仑增至424百万加仑,CAGR为13.1%,高于同期瓶装水行业5.6%的复合增速,是增长最快的细分品类。同时,气泡水的市场占比不断上升,从2.4%增长到3.6%
2015年气泡水在中国市场的零售渠道同比劲增65%(增长相对迅猛),是2010年销售额的18倍。与之相比,瓶装饮用水在2011年至2015年只增长了23%。英敏特2017年3月的调查数据显示,相比2015年下半年,所有瓶装水种类的饮用量在2016年下半年均有上升。其中最明显的增长是添加味道的气泡水、气泡果汁等加汽饮品,2016年更是增长30个百分点。
目前,我国瓶装水市场种类单一,仍以满足基础的解渴需求为主。在众多功能性产品中,气泡水和气泡果汁,在保留气泡口感的同时符合低糖低热量的健康诉求,是碳酸饮料理想的替代品。农夫山泉、百岁山、汇源、趣多多等企业纷纷推出加汽矿泉水,汇源更是准备推出市场上最受年轻人喜爱的气泡果汁,而且准备启用全新渠道,这将是广大经销商和汇源大品牌合作的好机会。
随着中国经济的信心提振,国产碳酸饮料品牌自然也会迎来全新的发展机遇。只要能够精准把握消费需求变化,专业策划出符合市场的产品,在发展上总结教训,品类精准细分,国产品牌突围机会巨大。事实上,汇源早已在全国进行生产布局,并投资建设了中国最多数量的先进低温冷灌加汽饮料生产设备,一流的品牌知名度和渠道广度,将是加汽饮料行业的潜力黑马,是我们最看好的品牌之一。另外,据业内人透露,知名品牌趣多多也准备推出含果粒的碳酸饮料,瞄准对象正是法奇那。纳食预测,健康型、创新型碳酸饮料,必然会成为2018年饮品行业新的增长点。
作者:刘大贺 (纳食集团联合创始人、中国食品品牌研究院理事、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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