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无二

编辑 | 黄晓军

4399拟登陆深交所创业板，它的第二次IPO。

这个国内最大的网页游戏平台，曾在今年6月遭遇了一场“韭菜的名义”——被实名举报隐瞒重大事实，意图欺骗上市；同时被殃及的还有国内知名游戏供应商游族网络，称他隐瞒关于4399的关联交易。

创始人骆海坚在6月20日发了今年唯一一条微博，表明公司IPO的决心。但中途杀出的程咬金着实给4399的敲钟路蒙上一层不确定的色彩。

搭载游戏、收割流量和利益，4399由小游戏平台进化成页游巨头。其2015年营收达116.5亿元，净利3.36亿元；截至2015年底，移动游戏平台“4399游戏盒”月活800万，页游平台累计注册用户超5亿。

主页上，密密麻麻的游戏图标，几乎都有IP背书。然而它们之中有多少具备版权？小游戏通过模仿途径集聚流量，是国产山寨平台的通病，野蛮生长的4399亦是如此。

▲投资人实名举报4399涉嫌隐瞒重大事实，欺诈上市，并举报4399股东蔡文胜涉嫌偷逃国家税款数亿元人民币等事项。

小游戏堆积的流量富矿

自然界，动植物为了觅食或防御敌人，会和周边环境趋同或进化出相似的器官，这被称为“伪装定律”。

它同样存在于商业世界。

就在《绝地求生：大逃杀》热度集中发酵的下半年，一些射击游戏将自己包装成大逃杀游戏，骗取用户下载，甚至还有山寨游戏跻身下载榜、付费榜Top5。为此，苹果不得不在10月初主动清理、下架了各种大逃杀类山寨游戏。

身处游戏链条上各个环节的人们，试图抓住每个爆款红利。打开4399主页，由网易出品的《荒野行动》赫然在列；更多模仿《绝地求生：大逃杀》的简化版页游，也意在抓住草根用户的注意。

休闲小游戏因页面简洁、关卡简单、易于上手，颇受草根用户青睐。2005年至今，4399的发家史，可以算作是整个行业从Flash小游戏向页游进化的缩影。

时间回到2005年，Flash技术逐渐成熟和宽带网络的普及，持续给小游戏注入生命力。善做网页游戏联运的骆海坚、“站长”蔡文胜、李兴平看到小游戏爆发前的红利：前有hao123为4399引流，在百度收购hao123后，4399在其关键字搜索栏一度占上风；后有网站的精细化运营，李兴平注重用户体验，首页上的重度游戏，若点击量不足，就会勒令换下。而一些赚钱能力有限但受众广、留存率高的游戏，反而可以在4399长期处于好位置，并逐步得到优化。

直到2007年，4399已经坐拥充足的用户和流量，依靠广告也能日进斗金。

这还不够。2008年下半年，一群拥有SP行业背景的创业者，包括4399创始人转向页游领域。他们联合运营《热血三国》，创下同时60多万人在线，月收入最高能达几千万元。

整个中国游戏行业第一次见识了页游潜力，一大批联运商拔地而起。也是在那时，页游的商业模式才真正形成：主流的研发商和运营商按游戏充值和广告，五五分成。

可流量越来越贵，单个用户的导入成本已提高至2~3元。2009年，这个比例变成了4:6。页游开始从角色扮演，朝策略类演变，2011年新上市的游戏中，《傲剑》《英雄远征》等一大批策略类游戏充斥整个市场。

这一年也是4399、捷游等平台奠定行业地位的一年，Flash技术沉淀并走向成熟，它们甚至有信心并正面挑战端游公司。

2011年，获客成本提升至5元左右，早期的众多联运商在绞杀中因运营不善或缺乏扶持，大批退出市场。而4399已完成了用户原始积累，竞争力日益凸显。据业内人士透露，2011年后的4399，每年有过亿元利润。

▲4399页面诸多休闲小游戏因页面简洁、关卡简单、易于上手，颇受草根用户青睐。4399的发家史，可以算作是整个行业从Flash小游戏，向页游进化的缩影。

50起诉讼是不是原罪？

4399的黄金时代是2013—2015年，自出研发的《暗黑战神》《七杀》《造梦西游》等游戏，均产生了千万元级别的流水。

一边名利双收，一边诉讼不断。在第三方裁判文书检索网站OpenLaw上，以“4399网络股份有限公司”为关键词搜索，查询到法院判决、裁定文书50份。根据2016年6月披露的招股书显示，其报告期内涉及的知识产权诉讼有23起，涉及腾讯、盛大等知名游戏企业。

“4399缺乏自己的核心产品，更多的是作为平台联合运营游戏，自己收取一定的游戏分成，这就导致它平台上的游戏质量参差不齐，遭遇的诉讼风险也大。”游戏分析师早已看穿它的模式。

就在IPO的敏感期，10月13日，4399又收到来自暴雪娱乐与网易的联合起诉，诉讼称4399旗下游戏《英雄枪战》《枪战前线》，涉嫌侵犯暴雪旗下的射击游戏《守望先锋》的知识产权，构成不正当竞争的行为，要求其停止游戏发行、分发、运营、提供下载，并赔礼道歉和赔偿损失。

基于暴雪娱乐的权益和要求，苹果近日已将《英雄枪战》下架。但4399只是将游戏换名为《绝地枪战》重新上架，并未对此事发表其他声明。

沉默不是个例，在其报告期内涉及的23起知识产权诉讼中，已有20起撤诉或驳回原告起诉。对于这种现象，知乎用户“猫粮”讳莫如深：“98%以上的游戏都是未经许可转载并且屏蔽了网络功能。4399处理侵权一般是这样的，你投诉，它就要你证明这个游戏是你的……从流程来说就是你需要去申请属于你游戏的版权，这个过程大约耗时40天而且过程很复杂，一般小开发者或者团队没时间和他们消耗。一些带有版权信息的游戏，会被他们很无情地破解并且屏蔽弹出链接，制作正常版的游戏，过几天，再放上破解后的无敌版游戏。你投诉的话，对方法务直接说请证明这个游戏是你的，不然不理你。结果国内小游戏作者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游戏就这样被拿过去成为他们赚钱的工具了。”

招股说明书显示，接近90%的撤诉或驳回原告起诉率侧面证实了上述言论。事实上，类似的平台涉嫌知识产权侵权的惩罚并不重，以“腾讯科技有限公司”为原告的审判，要求4399立即停止《格斗剑灵》的游戏名称、游戏宣传、运行界面使用“剑灵”二字并赔偿120万元。这已经是最重的惩罚，但和上千万元的利润相比，微不足道。

 

 

▲截至文章发布，OpenLaw网页上关键词“4399网络股份有限公司” 共找到 44 个结果 。上图为OpenLaw提供的该关键词下部分可视化图表分析。

国产游戏平台的通病

抄袭和模仿，一直是国内游戏业绕不开的话题，两者间更有着某种模糊的界定。

2016年8月，中国游戏产业发生了一起“撕逼”大战，乐动卓越的创始人邢山虎公开怒怼网易。

矛盾源自网易向苹果投诉《我叫MT3》抄袭《梦幻西游》手游的玩法、UI等，要求将其下架。此后，乐动卓越召开发布会，CEO邢山虎在发布会上郑重介绍手游行业侵权的定义，宣称旗下的部分游戏与网易游戏存在诸多相似之处。

游戏开发者之间的一次次对峙不过是对用户和既得利益的争夺。复制某款游戏核心玩法，模仿UI等是受法律保护之外的山寨行为，只能站在道德制高点批判，并不能告倒它。

同样的，倒推出游戏里不可见的数值规律并进行产品复制，也算是开发商们热衷的事。研发和模仿的成本都很低，因此不少人专注于研究同类的爆款产品，反推出数值规律或者系统规则再模仿。

这也是游戏行业山寨成风的根源。

只有在游戏题材，背景、IP、美术资源等相对直观可见的方面“装车”，才更容易被认定为抄袭而侵权，比如之前网易状告《口袋梦幻》侵权《梦幻西游》。但对于捞快钱的山寨大户而言，当法院判决产品下架时，或许他们已经捞完金，最终接受少量的现金惩罚。

腾讯网易都不是清白的，何况成千上万个小游戏平台。

如果说游戏平台是一座金字塔，那么以腾讯、网易为首的大型游戏平台处在塔尖，它们具备丰富的研发能力、资金和话语权，光明正大地模仿，并热衷于拿下现象级游戏的代理权，坐享流量；塔中是三七互娱、云游控股这样中等规模的科技公司，在产业链上游拥有一定实力，是市场的追随者；最底层是那些无名无姓的游戏平台，试图用无数款免费的小游戏抓住那些沉默的草根群体。

4399将自己与云游、游族等体量的平台对标，眼见后者纷纷在深交所、港交所榜上有名，自己怎会甘于人后？

上市后，4399拟募集约20.23亿元资金。它们将将被投入到“网络游戏新产品开发”“4399综合游戏平台升级”“4399游戏助手升级”“全球发行渠道拓展”等项目中。

但4399并不知晓，它最需要的，应该是一个爆款。 

本文出自商业模式观察家（moshiguanch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