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秦泉
在第一次听到制片人介绍他翻拍东野圭吾的小说时,韩杰并没有兴趣,也没有自信拍好。因为他对犯罪题材没有太大的兴趣,对于机关算尽的悬疑故事方法一直心有抵触,所有他并不自信可以拍好。直到几天后第二个电话告诉他《解忧杂货店》是东野非常独特的一部小说,而且是青春励志类的。这才让韩杰“动心”了。
“小说的精神内核非常打动我,另外其对时间、空间的处理方式,正是我近年在探索的电影语言”,韩杰对《三声》(微信公号id:tosansheng)说。
韩杰(前排左一)
韩杰对时间、空间的探索有着持久的执念,事实上这部《解忧杂货店》是其第三次探讨这个美学。
2011年的电影作品《Hello!树先生》中,在开场的写实段落之后,电影不知不觉进入到一个 “魔幻” 时空,精神描写、现实与超现实的故事交融并进,展现出更立体魔幻的故事感。
2014年拍摄但还未上映的电影《冒牌三勇士》则是三个青年以不同的方式穿越到中日苏在二战尾声的一个奇幻励志故事。在这次的新片《解忧杂货店》中时空旅行超现实表现这方面的探索则可称为集大成之作。
“这部影片中有大量的对于时间空间的处理:时间交叉、拉伸、变形;空间的穿越,变化在《解忧杂货店》都有很多表现形式。”
电影《解忧杂货店》讲述了三个年轻人“误入”杂货店,同过去93年的人人用书信对话,最后串联起所有人的人生的故事。导演韩杰说过去的三个故事分别对应着理想、爱和财富。
这是一个励志的治愈系故事。而在“解忧“之前韩杰最被关注的一部作品是写实颓废的《Hello!树先生》,这部文艺片当年在上映时激起了广泛的讨论, 回顾创作历程的变化,韩杰认为创作是有阶段性的。在当下这个阶段,他更愿意通过作品给年轻观众传递情感、精神的力量。
韩杰说这部作品做到了,在他半个月的路演过程中,各城市的观众都对这部作品持赞誉态度。“影片中包括怀旧、伦理、情感、理想的内容,给予了他们很多养分,他们看完以后收获很大”,韩杰对《三声》说。
目前,这部由万达、英皇以及亭东影业出品的《解忧杂货店》正在上映中,票房即将越过2亿元。在影片上映之际,我们找到了电影导演韩杰,他同我们聊了聊这部电影的创作过程,他之于时间、空间的迷恋,以及他的未来计划。
以下是《三声》(微信公号ID:tosansheng)与韩杰的对话整理:
秦昊(左)、韩杰(右)
问:怎样的契机有了这次拍《解忧杂货店》的机会?
韩杰:当时制片人给我打电话说东野圭吾的小说有无兴趣拍,我对东野圭吾的认知多是悬疑推理的故事,兴趣不大当时就没考虑。
几天后制片人又和我说是《解忧杂货店》,看完小说后非常被打动,它的精神内核非常打动我,时代感和故事的力度都很强,包括对时间、空间的处理方式,正好是我想探索的地方,于是就接拍了。
这部小说的源头在英皇电影,英皇电影和万达一起投资,然后还有韩寒的亭东影业也加入进来了。
问:亭东影业为什么会加入进来,韩寒对这部影片的参与度是怎样的?
韩杰:韩寒是这部影片的艺术指导。当时万达和英皇就有一个想法,希望找到韩寒来作为从文学的身份到电影改编的参与,有一个身份的支持。
在剧本创作阶段韩寒就和我们一起聊人物设置、故事的设计、时代背景、故事类型。制作上韩寒的参与不多,之后主要是后期剪辑阶段,他在剪辑上给了我意见和一些修改建议。
我和韩寒以前的电影中都有自觉的三人行的故事,我觉得这种人设有些审美疲劳了。我们一致同意将三人行其中一个换成女孩。这样故事就有了新鲜感。
另外一个讨论点, 原来的剧本初稿中,三个人给晴美写回信,明确告知哪年买房产哪年买股票,韩寒就说电影要给观众正确的励志感,他建议跨越25年的两个年代的年轻人首要的是彼此表达困惑迷茫,进而再表达时代发展的潮流和现状,而不是机会主义地告诉93年的晴美什么时候买房产和什么时候买股票。
问:为什么会对小说中时间、空间的处理感兴趣,电影中也有很强的这方面的表述?
韩杰:对时间、空间的处理是电影艺术最重要的美学魅力,中国电影自诞生以来,相比较于西方电影、日本电影,我们对电影本体的艺术形式探索在时间、空间上的探索还不够完备。
对时空的超现实处理,我是从2011《Hello!树先生》就开始探索的,抽象世界、心理世界跟这个现实世界的关联性、交叉产生的故事性、多重空间的叙事性、以及时间的压缩、变形种种的探索,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2014年我还拍了一部电影,黄轩主演的《冒牌三勇士》,这个电影也是关于时空旅行的。那么到了《解忧杂货店》正好是我第三部,这次算是对这个时空旅行超现实美学命题的又一次全新探索。
问:从《Hello!树先生》的作者电影立场到这部大IP、大制作的《解忧杂货店》,导演的个人表达、或者话语权在这方面前有怎样的改变?
韩杰:我其实一直保持着导演创作的重要性,我觉得这是电影的核心,只是说有时候需要改变一种合作模式,包括创作模式、制片模式、宣发模式,这个改变和调整,是顺应行业发展的规律的。
我的《Hello!树先生》当时的制作条件、商业合作模式,早已具备了行业完整的工业模式。只是观众和影评人在故事的艺术性方面认为是一部作者电影或艺术电影,然后便认为那是一部独立电影。
我其实是在工业系统中做到了故事的艺术性和制作的独立性。在整个行业的发展中,我自己也在作制片模式和商业模式上的调整。故事方面,我未来还要做类型化的完善,逐渐推进类型模式,然后建立导演个人的美学特质。
问:《Hello!树先生》有那种写实风以及颓废的情绪存在,再到这部《解忧杂货店》又变成了治愈系的。为什么会有这样大的转变?
韩杰:这对我来说是一个创作观和道德观的变化。
之前我对于社会,对个人的身份一直自己的焦虑,我对这个世界有很强的批判态度,这是之前的一个创作阶段。
随着年龄的增长,创作的历程更加丰厚后,在创作的道德观上我觉得应该给观众一种激励,给观众一种力量,所以就有了《解忧杂货店》这样的作品。总的来说,就是希望将来更多的年轻人作为受众的主体,给他们拍有力量的电影,从情感上到精神上。
问:这部电影来源于东野圭吾的小说,改编海外版权的过程顺畅吗,《解忧杂货店》改编的边界在哪里?
韩杰:日本小说在内容保护上一定是很高的,保护意识都非常高。我非常理解,如果翻拍不好,对于文化交流是不好的事,我高度认同这件事,所以事实上也确实存在,他们对版权的保护甚至可以说是严苛的。
我作为创作人,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这么多年轻人喜欢这部小说,我们更应该尊重原作,尊重原作的思想内核。在内容上要讲一个合理性,改编的合理性。
我们之前出的大纲、分场大纲都会给日方版权公司看,每一步都做了及时沟通,事实上在最后成片出来,我觉得在精神内核上高度尊重了原小说,然后在文化落地上、故事的合理性上,是实现得比较好的。
问:这部影片的筹备、拍摄时间表是怎样的,感觉宣发的时间不是特别长?
韩杰:我们在制作上的时间挺短的,但这是在一个合理的范畴之内。
我是在2016年开始进入到全新的剧本创作阶段,我们一直在酝酿。这个小说的故事体量大,人物众多,所以筹备工作也需要更多时间、团队人力。而且场景也多,年代也多,等于我们一半多的拍摄内容是年代戏。
所以在制作上有一些艰巨,然后片方很早就选定的元旦这个档期,所以我们留给宣发的时间就更短了。好在,我们有非常精良的团队,我们的两位监制都非常有经验,也非常理解、支持我的工作。我们团队有非常详尽的制作计划,我们的效率非常高。
问:为什么最后选择的是这三个90年代故事?
韩杰:本身小说就有非常好的基础,它提供了非常丰厚的故事素材。但对于电影的时长和故事深入度所能承受的量,它是装不下的。而且我们还要做一个故事主题的选择,来对应不同观众群。
这个电影不单是对应最主要的年轻观众群体,分开来看,三个年代故事里面还有大量90年代的记忆和怀旧感。
在主题上,我们选取了三个:理想、爱、财富,这都是对应90年代的。这个年代感会让我们60后70后看了以后有所感怀。
那2017年的三个少年闯入者,我们主要讲他们经过对90年代的那些人与故事的理解,然后产生爱的觉醒,并且自我救赎的故事。他们三人的故事非常适合90后00后的观众观看。
问:电影上映后网络上就有了评价,您对影片的口碑在意吗?
韩杰:一部电影不可能人人都喜欢。有特别喜欢的,有觉得还行的,也有觉得特别差的,也有心生厌恶的……这些都很正常,我作为创作人,我尽力把电影拍到我认为最好的状态,这是对我最重要的。
当然也有人故意抹黑,这分为三种人,受雇来黑你的人,想无端发泄情绪的人,自以为有审美的人。对于这三类,我觉得他们挺可怜的。
事实上我这半个月路演当中,观众在看完之后很多人觉得受到了温暖和鼓舞。影片中包括怀旧、伦理、情感、理想的内容给予了他们很多养分,他们看完以后收获很大。有的观众甚至都三次进影院刷这部电影。
问:这部电影完成之后对您的导演职业的发展意味着什么?会接拍更商业的类型片吗?
韩杰:我在职业的边界上没有清晰的划分意识。电影史上对电影商业与电影艺术之间互为矛盾的讨论从来没停止过,这种矛盾天天在上演。我觉得重要的是两者比例的调适,以及资源的有效组合。
商业与艺术两个意识缺一不可。我未来在内容上会多创作一些给年轻观众观看的故事题材,比如青春、理想、历险,时空旅行,超现实、人文未来的探索等等。从制作的喜好上来说,我更喜欢拍中低型成本的制作,这样相对更有创新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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