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国际时尚界,设计师的离任换任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LVMH集团就刚刚将自己集团旗下的品牌来了个乾坤大挪移。可见,设计师不再是铁饭碗了,出于市场变幻莫测和喜新厌旧的考量,品牌不得不将频繁更换设计师作为提振消费者新鲜感的举措。
对于时尚传媒界,尤其是国内时尚传媒界而言,主编们却因其丰富的经验、牢固的关系网络和对产品及本地市场的熟知,位置相对长久和稳固得多。在过去,康泰纳仕、赫斯特、时尚集团、现代传播、财讯集团四分天下的格局早已形成多年,即使在社交媒体兴起的当下,主编的变化并不大,他们被认为是杂志人格化的象征,一言一行均代表着该出版物的价值观,似乎这一生都将和这些出版物绑定在一起。
不久前,时尚集团就宣布了令人震惊人事变化。公司宣布:供职该集团24年的苏芒将不再担任集团总裁、《时尚芭莎》总编辑以及其它职位。这一消息出乎许多人的预料,这意味着这位一手缔造了“芭莎帝国”的“女魔头”走下神坛,引发了业界的诸多猜测。其中,最为可靠的信源表示:此举是在为即将到来的集团合并或是卖盘做准备。
相对低调的是两位男性大刊主编的离任。据信,康泰纳仕旗下《GQ智族》的主编、一直以来被视为精神领袖的王锋已经递交了辞呈。而赫斯特中国日前也宣布:《Elle Men睿士》创刊以来的编辑总监李宝剑因个人职业发展将离任,业界普遍认为他将前往《GQ》接替王锋的职位,也有消息表示他将前往《Conde Nast Traveler悦游》过渡以规避竞业协议。再往前看,此前《GQ》包括时装总监崔丹等三位资深人士转投新兴媒体集团栩栩华生旗下负责时尚业务,《Conde Nast Traveler悦游》主编孙赛赛的离职也是这一波媒体版图变革的预兆。
传统意义而言,主编意味着一个媒体的精气神,主导着杂志的核心和走向,但如今,仅仅是关注主编的离职会否造成一本杂志的倾覆那就太过肤浅了一些。无论是《时尚芭莎》、《GQ》还是《Elle Men》已经建立起了稳健的编辑团队足够维持媒体品牌的运作。主编的出走对他们而言是必须把握时机的毕业时刻。
于媒体公司而言,更应该将挑战视为机遇,向那些时装品牌一样,将新的人士任命视为向市场释放信号的新契机。如时尚集团宣布苏芒的职务将由主席刘江接任,这或许意味着他将停止一些此前被视为冒进的举措,重新对集团进行通盘考虑,以求在未来的兼并或卖盘中筹得先机。而赫斯特宣布新媒体总编辑周径偲接任李宝剑的职位,在公告中提及其网名“吖桑奇Assange”暗示着传统和数码媒体的融合,将是《Elle Men》接下来的一步重棋。
康泰纳仕按兵不动更加耐人寻味,在崔丹出任《T》、《Nylon》的主编后,仅提拔了原有成员,重心在稳定基础团队,同时默默将GQ实验室的新媒体内容强化改版。除了业界猜测李宝剑入主的消息之外,行业媒体BoF称台湾版《GQ》的总编辑杜祖业(Blues To)将调往北京,帮助《GQ》完成过渡。是挖角还是调岗?很大程度上体现了这个集团对于未来的态度。毕竟,目前执掌康泰纳仕中国的总裁廖梅淳(Sophia Liao)也是公司老将一枚。
实际上,人事变动的背后是一场更大的资本及媒体市场变局。在海外,康泰纳仕一面更换了英国版、阿拉伯版、意大利版以及俄罗斯版《Vogue》的主编,Anna Wintour退休的风声愈演愈烈,一些老臣相继离职;一面又在伦敦设立了中心化的全球Vogue数字内容部门,进军中东及东欧市场,相继推出了波兰版、捷克和斯洛文尼亚版《Vogue》,并即将推出中东版《GQ》,在纽约也创建了针对LGBT群体的新媒体 Them。
而法国传媒巨头拉加德(Lagardère)正在精简其投资组合,考虑将《Elle》品牌出售,持有《Elle》部分版权的美国赫斯特集团也在考虑卖盘其中国的业务,时尚集团即传言希望接手,将《Elle》和《Harper’s Bazaar》归于同一旗下。与此同时,时尚集团多年的投资方IDG资本亦在寻求退出,市场消息称或将在时尚集团和赫斯特中国合并后寻找新的买家。
“很明显,一波新的地震来了,”一名曾就职于上述媒体集团之一的前员工表示:在经历了奢侈品行业衰退后回暖之后,中国时尚传媒行业又迎来了一波混乱而又热闹的创刊热潮,在本土资本的支持下,外国传媒品牌又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七匹狼入股、现代传播旗下的《优家画报》和美国时代集团旗下的《InStyle》合作,瞬间拉高了品牌形象就是一例。
更令人瞩目的是近几年的业界黑马——由黎瑞刚执掌的华人文化基金投资、冯楚轩领衔的栩栩华生集团,陆续在中国市场推出了《Kinfolk》、《T》、《So Figaro》、《Nylon》、《Wallpaper*》、《The New York Times Travel Magazines》等刊物,据悉该集团还将推出更加小众和细分市场的《Fathers》和《Apartmento》等杂志。
令一个值得注意的是新玩家是明星基金StarVC据传已经接手了赫斯特集团旗下,广告业务不善的另一本女性刊物《Marie Claire嘉人》,王锋和孙赛赛都将转投至该杂志旗下,该集团还在与道琼斯集团商谈引进《华尔街日报杂志》的中文版。亦有市场消息称男装巨头海澜之家也有兴趣投资这几本刊物,以布局时尚传媒行业。
“当然,现在的打法不一样了,”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员工表示。他介绍道:在过去,海外版权方有着较大的主控权,尤其是那些直接运营的公司,对品牌的控制非常严格,但随着中国和海外收入的此张彼消,中国方谈判的筹码更多了,自主权也就更大了。另一方面,现阶段与千禧年初时相比,中国的时尚传媒人才储备较过去更多,经验也更丰富,在筹办新刊时更能做出符合本土市场的调性,加上中国数字及社交媒体的迅速发展,新刊更能灵活制定出与此前不同的商业模式和全媒体策略。以《T》为例,在报刊亭和订阅迅速消逝的当下,其渠道转战高级酒店、航空和线上平台,组织了更多线下活动,并联合其他品牌进行跨界合作。“现在,海外版权就意味着IP,你得知道怎么用中国的方式玩转这些IP,”这位匿名人士总结道。
这些激进的实验性举措也影响了传统大刊,康泰纳仕集团旗舰刊物《Vogue服饰与美容》这几年陆续推出了全媒体品牌Vogue Me、Vogue Film以及新媒体品牌Vogue Now,《GQ》的新媒体项目GQ实验室更被誉为公号界的“脑洞之王”。赫斯特的《Elle 世界时装之苑》也推出了对标年轻人市场的SuperElle品牌。这些媒体品牌的调性与其说是继承主刊,不如更多说是脱胎和颠覆。你能想象一个老板扇糟心下属耳光的职场漫画出现在《GQ》纸质版杂志上,收获了百万级的阅读量,汽车品牌Mini还为它投广告吗?这或许是比主编离职的八卦更加值得关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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