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皮火车专题之三】滇越铁路 一辆蛇行的国际列车
如果时间再倒退十几年,在云南境内从昆明到河口依然可以坐窄轨列车(轨道之间宽度1米,又称米轨),这在普遍使用准轨铁路(轨道宽度1.435米)的中国,显得非常与众不同。这条与众不同的铁路名为滇越铁路,它起自云南昆明终自越南海防,全长约855公里,中国云南境内约465公里。滇越铁路从1887年由法国商人动议修建,直至1910年正式通车,历时39年。此后经历抗日战争的炸毁,1979年中越边界战两次停运,直到1996年两国恢复通车,已经整整经历了一百多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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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在废置旧车站旁的博物馆里,收集了不少关于滇越铁路的历史档案、法国人拍的照片和精致的机车样本。机车陈列室还有几节“个碧石寸轨铁路”(个旧、碧色寨、石屏)使用的客车厢和货车厢,这种车体像一个小人国的列车。就是这种微型的小火车,在滇南曲折的山路中,实实在在的跑了很多年。
一百多年前,为兴建云南境内的铁路,从全国多处运来大批劳工,这些劳工因工伤、疾病等原因再也没能回去,人数近十万人。这条铁路,工程巨大,被当时的英国《泰晤士报》称为与巴拿马运河、苏伊士运河并列的“世界三大工程奇迹”。
改革开放后,滇越铁路的客流量慢慢下降,火车被更舒适的汽车取代,承载着历史的小火车,慢慢的退出人们的生活。
在曾经正常运行时,滇越铁路每天有两班(早、晚各一班)客车发往河口,另有两班分别发往宜良、开远。此外还有一班国际客车发往河内。
滇越铁路的机车大部分为进口,制造精良,甚至有高档的“米其林”机车。1935年宋美龄在云南就曾坐过这辆高级列车。
异域风情的火车跟当地的土著居民很快就达成互惠互利关系。“火车集市”曾是滇越铁路上一个独特的风景。在客车运行的年代,每当火车开到偏僻的小站,当地的居民就会带着自产的水果、蔬菜在站台上售卖,火车一走集市即散,一天往复好几次。
这条铁路修建的地势十分险峻,海拔差也非常高,曾有这样的顺口溜:“船型的车厢,蛇形的路轨,英雄的司机,不怕死的乘客”。由于弯多坡陡,火车的时速基本控制在20-30公里,因此称为“云南十八怪,火车没有汽车快”。
除了大批的中国劳工,也有很多外国人在铁路修建的过程中客死他乡,在开远站附近至今有称为“洋人坟”的坟地。虽然很多墓基、棺木早已无从查询,但仍有些残存的支离破碎的墓碑矗立。
滇越铁路沿途经过高山、大川、河流、湖泊、平原、坝子、峡谷、海洋,在云南境内途径十二个少数民族聚居地,杂糅了历史、文化、自然、人文,形成了独特的文化带。
云南唯一的状元袁嘉谷是石屏县人,在1910年10月返回故乡时,乘坐的就是滇越铁路的火车。过去他从家乡赴京赶考,花了两个多月的时间,而此次还乡,却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滇越铁路的隧道形状各异,有全封闭的,也有半封闭的。当时参与施工的国家有好几个,因此设计和施工也完全不同,像一座座隧道博物馆。
闻名海外的“人字桥”。顾名思义,由于造型酷似“人”字而得名。由法国的设计师保尔·波丁设计,它的设计构思与制造水平甚至超过了法国埃菲尔铁塔,更胜一筹的是它被建造在奇特、险峻的两山之间,是人类与大自然天人合一的绝品。
桥体的钢制部件全在法国制成,运到中国后,由中国工人一段一段地背上山,因此也要求单件材料重量不能超过100公斤,长度不超过2.5米。人字桥在抗战期间,几次被日本的战机轰炸,但由于地形的险峻,它顺利躲过破坏。到现在的一百多年后,桥梁的构建,依旧完好如初。
当时在铁路工作的工作人员有很多法国人,这条铁路将中国、法国和越南三国的文化连接起来。至今,一些曾在这条铁路上工作过的老人,仍然保留着喝手冲咖啡和红酒的习惯。
1958年2月,滇越铁路的“滇段”改名为昆河铁路。
这条承载了云南近代史的铁路,曾给世人留下了“一颗道钉一滴血,一根枕木一条命”的历史。
有着传奇色彩的小站碧色寨,原名是“壁虱寨”,铁路建成前,这里只有几户人家,通车后,由于多地的货物都在此运转,商人、游客、小贩、苦力云集在这里,很快发展成一个重要的交通枢纽。1936年,碧石寸轨(两轨之间的距离为600毫米)铁路运行后始发站也设在这里。
碧色寨站是整个滇越铁路保存最完好的车站,古朴的站台,黄色的车站,雕花的雨棚以及产自巴黎的百年三面子母钟构成了这个小站独有的魅力。
碧色寨因此成为了一个繁华之所,国内外商人蜂拥而至,先后有法、英、美、德、日、希腊、意大利、越南等13个国家的商人在这里开办了许多储运公司、洋行、酒楼、水火油公司、材料厂、邮政局、商场等等,经营项目应有尽有。碧色寨一度还被称为“小巴黎”。
碧色寨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事情,它正好位于北回归线分界线上,车站里有一个标准界碑。
小站虽已停运,但留下的法式建筑依然受到当地人的喜爱,甚至成为了婚纱照的热门取景地。
云南人于坚对滇越铁路的形容带着文学式的夸张:“这是由田园、乡村、青山、河流组成的天堂”。别的铁路只会让你成为乘客,滇越铁路会让乘客成为诗人。越来越多的游人,寻着铁路的历史徒步。
滇越铁路在河口是云南境内的终点,再延伸就是越南境内的的路段。河口因位于南溪河与红河会和的地方而得名,人口以瑶族、苗族为主,这里一直是中越之间重要的通商口岸。2018年1月,滇越铁路入选第一批中国工业遗产保护名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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