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米八三的个头在1940年代出生的香港人里算得上出挑,不过作为一个反派演员,何家驹体格并不强壮。面无表情时,何家驹甚至被认为长得有书卷气,但只要脸部肌肉抽动,他的狞笑立刻会提醒所有人,这是一张为出演反派而生的脸,人们在太多的港产电影里见过。
2015年1月27日凌晨4时53分,66岁的香港演员何家驹因器官衰竭病逝于医院。
与合作多次的导演麦当雄一样,何家驹十几年前将事业重心转移到大陆经营生意,只是偶尔接拍一些电影。就在去世前不久,何家驹正在筹备参与新片《壹狱壹世界:高登阔少踎监日记》的拍摄。著名编剧萧若元之子、参与投资这部电影的萧定一昨日受访表示,在晚上八点左右得知何家驹死讯时因尚未证实,不敢乱讲,但后来剧组10点左右查到医院纪录证实消息是真的。
萧定一说:“这件事好突然,因为上星期还叫他来庆功宴,他是好有型格的演员,他被称为‘香港四大恶人’是有原因的,其实他都反映了80年代港产片黄金时代一个重要角色。我一直都好想同他合作,因为萧若元同麦当雄同他好合作了好多次,而我印象最深系《上海皇帝》演军阀演得好好,希望同他合作,很荣幸他最后一部电影是同我们合作。”
同样以演恶人出名的“大佬B”吴志雄昨晚在微博证实了何家驹的死讯,他感慨“驹哥一生无儿无女,没有亲人”。
何家驹并非无线训练班出身,在趟电影这滩浑水之前,何家驹一度曾是一名报人。1970年代末,何家驹买下一间报馆自任总编辑,据说经营不错,但他受到赌瘾困扰,一年多时间便将办报所得几乎输光,随后不得不辗转做了艺人经纪、编剧、制片。最终,何家驹让人过目难忘的脸被发现了,他从小被认为长相不似善类,但这并不足以让他在从不缺“恶人”的香港影坛出头,何家驹的优势在于,他能够举手投足完全一副坏到骨头的模样。他的表演天分在讲求“尽皆过火,尽是癫狂”(大卫·波德维尔语)的香港电影圈十分受用,很快何家驹被怂恿出演电影。可以想见,这张脸倘若当初因无人发现而埋没,香港电影将收获一个多么大的缺憾。
据其本人透露在拍片之余去洗头,由于恶人形象深入人心,居然吓跑了洗头发小妹。不过何本人坚称自己在生活中绝非电影里的坏蛋作风。何家驹晚年经常高调参加慈善活动,作为佛教徒,他坚持长期素食的习惯。
1987年,林岭东执导、麦嘉出品的经典电影《监狱风云》上映并大获成功,张耀扬、黄光亮、成奎安、吴志雄悉数到场,而何家驹更凭借狱中一霸“大咪”一角杀出重围,摘到了第7届香港电影金像奖最佳男配角。此后何家驹片约不断,《学校风云》、《五亿探长雷洛传》、《力王》,凡是需要充斥恶人的电影里总能发现何家驹险恶的狞笑。
在有野心成为电影反派人物志的喜剧片《奸人世家》中,何家驹出演了一名警察,这部电影在1994年上映,汇集了香港观众心目中最有分量的反派演员。
对于熟悉何家驹的影迷而言,何家驹最好的角色来自潘文杰导演的枭雄题材电影《上海皇帝》,香港影史上堪称“一代枭雄”的电影人麦当雄参与了本片编剧,麦当雄善人物传记片,其作品以三教九流的见闻堆砌以及气势不凡的传奇史诗感著称。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昔日上海闻人杜月笙的发迹史,由吕良伟主演,但何家驹的出现几乎让所有观众眼前一亮。
何饰演了一名20年代进驻上海的奉军军长。角色隐射的历史人物是依附于奉系军阀的直鲁联军第八军军长毕庶澄,但麦当雄、萧若元的改编以及何家驹表演几乎重构了这位原本出身仕绅家庭的军人。何家驹在电影里塑造了一位令人不寒而栗的变态军阀,他在军营里引吭高歌意大利歌剧,有时又如同一个宗教徒一样拿皮带抽打自己获得快感,同时还是个十足的性虐狂。
像何家驹通常饰演的角色一样,这位军长坏事做尽、下场悲惨,但何家驹却展示了自己的表演才华。即便是脸谱化的人物,也并非人人有能力演得出彩。
早年的香港电影重要人物如石坚、曹达华、鲍方离世于世纪之交,但因大陆观众在经历录像厅年代时这一辈老艺人已是暮年,距离感遥远。而当时正值盛年、为大陆影迷刻下烙印的一批后起演员近年来的大去之期不期而至,在大陆影迷中引起了不少伤感。何家驹的离去,是香港电影的损失,即使我们都知道它辉煌不再。就像早前年代的影像里,吴启华与马交换官的淫邪、徐锦江拿腔拿调的凶猛、张耀扬不可一世的张狂做派,他们和何家驹在特定时期给香港电影和影迷留下的记忆是无人可以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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