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周元
编辑 | 赵文
姜文导演的最新电影《邪不压正》上映一周多,口碑两极分化,喜欢的觉得好看过瘾,带有极强的“姜文风格”;不喜欢的则认为剧情平庸又拖沓,充满导演个人的趣味,观感不佳。豆瓣评分也是“大跳水”,从一开始的8.2闪崩到7.1。
首日票房虽然过亿,却依旧不敌多日日票房冠军《我不是药神》,难道姜文又搞砸了?
而纵观各种言论,聚焦点还是落在了姜文本人身上。有趣的是,或许是受过去深刻印象的洗礼,评论者大多依旧用“霸气”“直男”“荷尔蒙”来形容姜文、形容这部电影,或者再来上一句——“姜文就是姜文”,“这是一部依旧保有姜文风格的电影”。
作为导演,姜文绝对不算高产,从94年到现在,24年一共只有6部长片,每一部都在突破已有题材类型,用自己独有的方式升级主题。四五年打磨一部电影似乎成了姜文的常态,作品虽不多,但每一部都值得回味。
从《让子弹飞》到《一步之遥》,在经历了电影在商业上从顶峰坠入谷底的阵痛之后,姜文也更希望找到一种语境,既表现自我,又能与观众交流。在这次的《邪不压正》中,很容易看出姜文作为导演的个人野心,也依然能够看出他希望表达和展示的东西远不止一个简单的复仇故事。有评论说,“《邪不压正》中姜文过于沉醉于自我的展示,再次失去了与观众平等对话的机会。”但作为导演的姜文显然并不在意这些,就像他在采访中曾经提到的那样:“只有我高兴,观众才能高兴。”
1963年1月,姜文出生在唐山的姥姥家,他的童年就是在唐山度过的。父亲姜洪齐是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军人,母亲高阳性格开朗大方,曾是一名音乐教师。直到姜文10岁那年,全家才迁到北京定居,住进了内务部街11号部队大院。
姜文是家中老大,有个弟弟姜武,妹妹姜欢。其实姜文最初的名字叫做姜小军(没错,和《阳光灿烂的日子》马小军同名),弟弟姜武叫姜小兵。小时候的姜文绝对算得上是个熊孩子,喜欢恶作剧,调皮捣蛋,不过对于弟弟妹妹,他总是颇为照顾,当年还老帮弟弟姜武去揍人。
说来有趣,姜文姜武两兄弟,名字虽然一文一武,但性格绝对是两个极端,姜文做“坏事儿”有个风格,从不藏着掖着,非常坦荡;姜武的虽然名字中带着武字,但小时候性格乖巧,懂事又听话。
精力旺盛的姜文就像《阳光灿烂的日子》里那个撬锁溜门、打架泡妞的熊孩子马小军,在大院也有一群好哥们儿,有“发小”英达,也有濮存昕和吴成全。那时一群小青年就坐在屋顶抽烟、弹吉他、唱苏联歌曲。“日子就像电影的开头一样带劲儿,仿佛永远是夏天,阳光永远耀眼。”
姜文和英达从初中开始就是同学,后来也都考上了72中快班,高中毕业后,英达考上了北京大学,而姜文落榜了。英达希望姜文也能上大学,于是就向他提议报考中央戏剧学院,还动用自家老爷子的朋友帮姜文辅导表演课,考试那天都是英达蹬着自行车驮姜文去的南锣鼓巷。
姜文在中戏没留下影视剧作品,反倒是留下了不少段子。坊间传闻,姜文在中戏念书时恶作剧化妆成老头,骗倒了骑自行车的老师,偶尔,他还冒充家长,给弟弟姜武开家长会。
从中戏毕业后,姜文被分配到中国青年艺术剧院,在那里从事了一年左右的话剧演出工作,曾主演过《家庭大事》《高加索灰阑记》等剧目。一年后,姜文被导演陈家林看中,在影片《末代皇后》中出演溥仪。为了这个角色,他查找了很多溥仪的历史资料,还专门去拜访溥仪的弟弟溥杰。姜文塑造的溥仪很成功,不过《末代皇后》在1987年才上映,而那会儿,姜文已经红了。
1986年,谢晋在筹拍《芙蓉镇》,早都定了刘晓庆演胡玉音,男主秦书田的人选悬而未决,谢导看了姜文定妆造型后直接拍板,就他。23岁的姜文在剧中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把受到不公平待遇的中年知识分子形象演绎得真诚感人,舞动的扫帚、悉心的照料、飞舞的烟蒂,还有他跟怀孕的胡玉音说:“活下去,像牲口一样活下去!”都令人印象深刻。凭借《芙蓉镇》的秦书田一角,姜文获得了1987年大众电影百花奖最佳男演员。
而让姜文火到海外的,是1988年柏林摘了金熊的《红高粱》。1987年夏天,姜文进入《红高粱》剧组,面对的是第一次当导演的张艺谋。因为角色塑造问题,两个创造力和控制欲强盛的人撞一块去,不吵才怪,吵来吵去,最后吵出了一个轰动世界的大作。
其后,姜文拍了不少电影,而让大众最为熟知的,是1993年那部家喻户晓的电视剧《北京人在纽约》,该片讲述了北京人在纽约奋斗与挣扎的生存故事,姜文扮演的是一个移居美国的艺术家,在异乡艰难地适应新的世界。年轻的姜文,才华横溢、嚣张跋扈的张扬风格,让整部剧非常的有张力。
作为演员的姜文,所饰演的角色有一多半是在历史洪流中独自反抗的人物,他们在不可抗拒的历史面前都显得如此无能为力,但又那么闪耀、坚强而独立。这似乎是姜文最擅长的一类角色,也最贴近他本人的气质。显然,作为演员,姜文是一个有趣的人;但作为导演,他绝对是一个霸气的有个性的天才。
中国台湾著名影评家焦雄屏采访姜文时有一段对话:
那时候,姜文28岁,还没拍过一部电影。
1991年底,王朔在不经意间把《动物凶猛》交给了姜文,临睡前总想看点什么的姜文顺手拿起了这本小说,结果一看就没放下。“看了这部小说,我内心有一种强烈的冲动。王朔的小说像针管插进我的皮肤,血滋地一下冒了出来。”姜文后来回忆到,“我不能判断他的文学价值,我总是把文字变成画面,我自觉不自觉总是把小说翻译成电影。我一看到这部小说,就闻到了味儿,就出现了音乐。”
姜文做导演,从始至终偷着一股执拗劲儿,《阳光灿烂的日子》他将小演员们专门拎到一个他特意打造的六、七十年代的环境中,密封起来,直到那群小演员完全相信自己是那个时代的人,才算完事。
但也就是这股劲儿,《阳光灿烂的日子》一经问世,技惊四座。片子里透出的肆意生长的荷尔蒙、对记忆超现实的探索令整个华语乃至世界影坛都为之眼前一亮。姜文提名第51届威尼斯金狮奖,更让主演夏雨摘得威尼斯影帝,造就了史上最年轻的威尼斯电影节影帝。
媒体盛赞这部影片充满青春荷尔蒙的电影 “是第一次突破电影叫好不叫座的魔咒的电影”。《时代周刊》将其评为:95年度全世界十大最佳电影。这部电影还直接把昆电影鬼才汀·塔伦蒂诺圈了粉,特意跑到中国来看望这个对胃口的同行。
姜文执导的第二部便是《鬼子来了》,暗含着浓重的黑色幽默,离奇却又正常的叙事,获得第53届戛纳国际电影节评委会大奖 ,被法国观点周刊认为“风格更接近费里尼和库斯图里卡,进一步确认了姜文的独特风格。”
而之后的几部电影,并没有完全延续这一成功路数,但姜文就是做到了每一部都与众不同、绝无仅有。无论《太阳照常升起》中“百年孤独”般魔幻而浪漫的超现实时空,《让子弹飞》里令人血脉偾张的野性群像和英雄史诗,还是《一步之遥》中繁华与癫狂交织、真实和谎言难辨的荒诞寓言,都是姜文电影宇宙中一脉相承却相互独立的闪耀星系。
姜文曾在采访中表示,《太阳照常升起》是他非常满意的作品,他对这部作品充满了感情。而那些唯美画面镜头,美得不像是讲述小人物的故事,影片上映后,得到的大众反馈却是两极化的,可能由于这是继“禁片”7年后的绽放,姜文给予了太多的期望。
2010年的《让子弹飞》无疑是姜文最受人关注的一次尝试,这也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部商业大片。虽然影片依旧带着浓浓的姜文式视听语言,但是内核却渐渐的变了,他不再描述小人物的故事,也许是姜文的野心更大了,也许是对于这个不欢迎文艺片的时代他妥协了。
《让子弹飞》的拍摄初衷,其实有些赌气的成分,就是让那些对类型片嗤之以鼻的人看看,叫座和叫好两者之间并不冲突。事实证明,他有足够底气说出那句“站着我也要把钱给挣了”。冯小刚曾经很感叹:“姜文最好别拍商业片,只要一拍我就完了。”
姜文在圈子里一直是独树一帜的存在。他把自己定义为“业余导演”,并补充:我这个业余的,其实是正确的。姜文拍出来的片子总带有些隐喻和历史梗,象征隐喻要远远大于写实。一般的观众看到这些节点会瞬间卡壳,不仅跟不上姜文的黑色幽默,而且还觉得影响观影的流畅感。
冯小刚曾在自传《我把青春献给你》关于姜文的段落中说:“我的问题是怎样才能达到好的标准,姜老师则不然,他的问题是如何能够节制他的才华。对于他来说,最大的敌人就是淤出来的聪明。”
姜文坚信,“人只能表达自己”。这或许正是我们常常迷失在他天马行空的艺术世界的原因,这种对自我的专注和表达是否在某种程度上带有一定的局限性和封闭性,姜文自己可能也从没想过。也无论观众喜欢或者不喜欢这部电影,都挡不住他在电影里放飞自我。毕竟,在他看来,“不会演戏的编剧不是好导演”。
声 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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