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许多作家来说,一定程度的自恋是必要的。归根结底,每一本小说反映的都是其作者的思想,我也不例外,我的非虚构作品中也少不了自我痴迷,但我十分喜欢这种感觉。接下来,我将介绍几本将自恋与纪实二者巧妙融合而成的作品。
挪威作家卡尔·奥韦·克瑙斯高(Karl Ove Knausgaard)是这种半虚构半写实的自恋写作的专家,他的《我的奋斗1:父亲的葬礼》截取了酒鬼父亲去世后那段日子里他的经历。克瑙斯高有一种特别的天赋,可以在日常琐事里找到深意。在《我的奋斗》系列的其他几本中,他的自恋有时会有点儿过犹不及,但在这一本里,他内心的私密细节和故事情节的微妙平衡还是十分完美的。
费奥多尔·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地下室手记》也是一本关于自恋的佳作。这本书分上下两册,在第一册中,故事主人公喋喋不休地责备自己,其中最耳熟能详的就是他的开场白:“我是一个有病的人……我是一个心怀歹毒的人。”(藏仲伦 译,漓江出版社)
这是一种“糟糕的”自恋情绪——乏味无趣、漫无目的、过度放纵。但这本书还是值得继续读下去(或者直接跳过第一册),到了第二部分,长篇大论的喃喃自语就成了引人入胜、萦绕不绝的故事,讲述了这个身体和精神上都有功能障碍的年轻人的故事——他无法看透自己,从而将自己封闭起来,疏远所有和他有接触的人。他的故事有时令人捧腹大笑,有时又令人潸然泪下。
在我自己创作小说时,碰巧读到了鲁道夫·切尔明斯基(Rudolph Chelminski)的《完美主义者》(The Perfectionist),这是一本不可思议的传记,主人公是法国米其林餐厅三星主厨贝尔纳·卢索瓦(Bernard Loiseau)。2003年,新的米其林指南出版在即,这位主厨却结束了自己的生命。这本书通过精彩的故事,探索了过度依赖事业上的成功,并以此决定自己个人认同的潜在危险。
如果你更想知道,为何千禧年以来我们的文化正变得越来越自恋,希望了解其中更多细节,那么简·腾格和基斯·坎贝尔的《自恋时代》就是你的不二之选。在这本书中,两位作者告诉我们,自20世纪90年代开始,人们自恋的程度似乎有骤升趋势,不过这个说法也存在争议。按照他们的说法,这种越来越自恋的趋势的部分原因是父母和学校教育方式改变的结果,人们在养育孩子时更加注重培养他们的自尊、保护他们免受失败的挫折,而不是拼搏追求成功,这种观点令人心悦诚服。对于许多批评意见,他们也有理有据地给出了回应。
在所有关于我们这个自恋时代的小说中,我最喜欢的一本自然是南森·希尔(Nathan Hill)的《水精灵》。小说的主人公塞缪尔·安德森·安德森(Samuel Andresen-Anderson)是一位文学教授,他的学生劳拉·波茨坦(Laura Pottsdam)有一次作弊被他抓包了,然而这个女孩非但完全不知悔改,还一直寻求报复,最终成了这位教授的克星。这不正是我们这个特朗普时代颠倒黑白的体现吗?波茨坦一直在iFeel应用程序上更新自己的心理状态,从预设的几个选项中选出符合当下情感的一项,从而一直在庞大的社交网络上保持活跃状态。她的粉丝们也可以通过简单的自动回复功能,对她作出回应。如果要把这本处女作小说和什么书做比较的话,希尔未来有一天很可能就是我们自恋时代的查尔斯·狄更斯。
本文作者Will Storr是《自拍:西方为什么越来越自恋了?》一书作者。
(翻译:马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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