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所有人眼中,3-5号波切斯特露台别墅都是一个大型建筑。但是,这栋伦敦西区的住宅为英国最受欢迎的房屋样式设定了模板。

使人以为这是一栋独立的大宅子
图片来源:David Levene
与大使所住的意大利风格的豪宅,以及中东皇室富丽堂皇的居所位于一列,伦敦西区的波切斯特露台别墅很难在别的郊区找到原始的样式。但是这座被内部通信系统和电动门保护起来的建筑,是典型的英国半独立式房屋的起源,引领了后来英国郊区无处不见的住房类型风潮。
离海德公园不远,贝斯沃特(Bayswater)这条停满了梅赛德斯的林荫道上,或许很难看到帕拉迪奥式(Palladian)的建筑风格和中产阶级住房之间的相似性。在任何人的标准中,3-5号波切斯特露台别墅都是一座大型建筑。白色的多立克式圆柱构成的柱廊环绕着隆起的阳台,顶端是希腊式的瓮,前面则是装饰着玻璃尖顶的温室。在这庄严宏伟的围篱后面,是一座三层的砖砌别墅,三面临街的房屋流露出乔治五世时代精妙的优雅感,暗示着房屋是属于当时的一个小康之家。而这就是这座建筑想要让你相信的事情。
由园艺师约翰·克劳迪斯·路登(John Claudius Loudon)在1825年打造的这座建筑,是一个典型的建筑欺诈。事实上,这是由两座房屋在中间结合而成的,使人产生了一种错觉,以为这是一座独立的庞大居所。路登用当时的矛盾修饰式的描述,将这座房子称为“双重分离住宅”,这个概念就是“建造看起来像一座、但实质上两座的建筑,同时还有些建筑设计上的野心”。通过巧妙的建筑诡计,这个设计将“通过使住宅看上去有两个的大小,给予居住其中的人以尊严。”

这个在贝斯沃特萌芽并生长的概念,后来成为了20世纪英国最为流行的建筑样式。这种半独立式的住宅是典型的英国式妥协,象征了从简陋谦逊的阳台到有着人们梦寐以求的阶梯的独立式房屋的突破。大约200年后,它依然体现了安全郊区的梦想。根据最近的一项调查,英格兰和威尔士的确大约有三分之一的房屋都是半独立式的,这种三居室的半独立式住宅仍然是这个国家最受欢迎的房屋样式。
路登的双重分离住宅并不严格局限于其最初的样式(这一问题曾经备受记者们的关注),它是最早出版和传播的,它所遵循的原则在很多有影响力的书籍都进行了解释。路登写于1838年的《郊区的园丁和别墅的同伴》(The Suburban Gardener and Villa Companion)是一本指导新富阶层进行家庭管理的史诗般的手册。它向维多利亚时代崛起的新兴阶层打开了一扇能够解决焦虑的迷人之窗,书中的章节包罗万象,涵盖了树木与乔木的选择,大门样式和烟囱顶帽的风格,甚至包括鸟类标本这类收藏品如何正确安置。这是英国“窗帘抽搐”文化源起的里程碑,一本教导人们如何跟上自己邻居步伐的指南。
但是最具启迪作用的,还是如何设计一座双重分离式的住宅,以便让访客相信你的住宅远比实际面积要大得多。路登写道,入口的安排应当是“非常刻意,以至于无法立刻看到”,否则一眼便可摧毁独立住宅幻象。

在20世纪成为了最受欢迎的房屋类型
图片来源:City of London
在波切斯特露台别墅,也就是路登自己居住了一半,并将另一半租赁出去的地方,你能看到这样的花招起了作用。3-5号房屋突出的门廊位于侧视面上,远离街道,并与柱廊合并,从前面望去是看不见的。路登骄傲地写下:门廊如此不易被看见,在任何一个角度都无法同时看见其中的一部分,这个幻象是那样彻底。
位于中央的圆顶温室是另一个掩盖房屋合二为一的真相。手册建议,如果资金并不是那么充裕的话,一扇共享的凸窗也能够达到类似的效果,或者使用一扇虚拟的窗户来隐藏共用墙。
但是,路登的诡计并不局限于建筑本身,还延伸到了花园。如果花园内的植物栽种得当的话,更能营造出独立式别墅的感觉。“房屋前面的空间被铁丝网从中间分开,”他解释道,“这样的话,一个陌生人从街道过来,朝任何一座房屋走去,看见的是房屋前面整个花园的宽度,两座房屋与两座花园看上去都像是一个,他会很自然地认为这是属于一个家庭的。”他利用植物的插图进一步论证,“灌木与低树木的分布能够加强这种幻象。”

也许你以为,房屋后面可以稍稍卸下这些伪装,但是当你的客人走到后面花园的时候,游戏就只好结束了。在路登的手下,花园的小棚屋也是这场欺诈的一部分。
他建议,一个双重的小棚屋上应当被安置一个角楼,角楼的三角墙中间放置一个面向房屋的钟,而面向小巷的一个半圆形的窗户则应当在三角墙中合并。“这样的话,从任何一角度看,这个双重的棚屋都是对称的,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那么这个双重独立式的住宅也更像是属于一个人的。”
尽管在这位郊区园艺师所提供的建议大多集中于外部的样子,以及如何使房屋整体看上去比原有的低调的两部分更为宏伟,但路登并不羞于提及将两座房子合二为一的实用主义的理由。为同时代的“生活-工作单元”文化作铺垫,他建议,一座房子可以当成办公室,邻屋则可以当做住宅,这样可以避免过多缴税。“通过这样的安排,”他写道,“房屋的主人可以充分利用一座大房子的好处,同时则只需要向政府和教区缴纳两座小房子的税款。”在征收窗户税的时代,这样的设计能够通过减少一堵墙,来减轻屋主的负担。
1987年,当3-5号波切斯特露台别墅被评为二级建筑时,建筑史学家弗兰克·凯尔索尔(Frank Kelsall)认为实用的原因是这类半独立式住宅真正崛起的原因。“它有着典型的乔治时代露台建筑所不具备的巨大优势。对于小建筑商而言,他们或许只能一下子拿出建造这样一对房屋的资金来;对于住户而言,这样的房屋可以让他们在用推车打理后花园的时候,无需穿过房屋。房屋看上去也更加健康,房屋周围可以有更多的空气流通。甚至后来的半独立式住宅也借鉴了阶梯状的房屋,尽管在侧面墙上并没有开窗。”

图片来源: David Levene
半独立式住宅真正兴起是在一战与二战之间,并得益于战后的郊区繁荣。在1945年至1964年间,有超过40%的房屋都是半独立式的,尽管当时的人们并没有流露出任何模仿路登式欺诈的努力,他们只是愉快地在wuzi设立两个入口,并不在乎要掩盖共用墙。古典式的复兴也抛弃了都铎-伊丽莎白时代的半木结构的三角墙,以及漫画家奥斯伯特·兰卡斯特(Osbert Lancaster)所称的“繁杂的细枝末节”,半独立式的房屋力求“实现最大的不便……(利用)过去所知的最不吸引人的材料和建筑策略。”
至于路登之前的土砖结构,它如今又兜了回来。3-5号的波切斯特露台别墅如今只有一个主人,费萨尔·本·卡塞姆·阿勒萨尼酋长(Sheikh Faisal bin Qassim Al-Thani)。他是卡塔尔酋长的远房亲戚,也是莱斯特广场W酒店的所有人。据估计,他的净资产有22亿美元。这位酋长在1985年提交了一份整合半独立式住宅的计划,想要在路登具有历史意义的花园下面修建一个娱乐设施,但为了建筑保护,这个提议被否决了。
记者按响了房屋的门铃,却没有人回应。“我在这里工作了七年,”穿过马路走来的看门人说,“我一共只见过他两次。”这座房屋再次得到了重塑,这一次,凭借全球投资的力量,它变成了身份与地位的纯粹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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