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只眼”：纽约的通灵者

任何乘坐过纽约公共交通的人大概都曾看到过Keano的传单——用于印制传单的纸张十分廉价，上头写着提供“精神顾问、强力爱情大师”服务。在地铁车厢里，这种传单散落得到处都是。传单的上方印有第三只眼（内在眼，被认为是通往深层内在与高层意识的门路），下方则列举出了Keano作为灵媒能给大家提供的帮助，比如“去除嫉妒心”、“让走散的人破镜重圆”，似乎只要心存疑虑的地铁乘客拨打传单下方的电话号码，就能一切顺遂。

2017年，比利时摄影师Thomas Freteur在移居纽约后看到了这些广告，他开始对通灵和施术的灵媒产生了兴趣。今年，他拨打了Keano的电话，以期联络上此人——如果他真的存在的话。不过，电话那头一直无人回应。他还前往地狱厨房（Hell's Kitchen，曼哈顿西岸区域）寻访了据说可以解读手相的店铺，但还是白跑了一趟。最终，Thomas Freteur通过Yelp等生活资讯网站以及口头询问的方式联系到了几位同意接受拍摄的灵媒。于是，他走遍了纽约的各个街区，到灵媒的家中或是施术场所拜访他们，拍摄了《纽约灵媒》（New York Psychics）系列。Thomas Freteur说，“我的重点不是要你相信。”这个摄影项目关注的是精神与灵性，是一个大型摄影研究的其中一环，目的是寻找那些相信自己拥有异能的人，还有那些让他人相信自己拥有异能的人。

年事已高的Paul Beaudet住在汉密尔顿高地（Hamilton Heights，曼哈顿北部），他在自己的网站上自称“手相大师”。在刚开始从事灵媒这一行时，他经历了另一种觉醒——老来出柜。在他的肖像照中，他闭着眼坐在一张扶手椅上，下巴微微扬起，掌心朝上，背后一幅抽象画中的缕缕色彩看着像是萦绕在他四周的灵气。Thomas Freteur还拍摄了他的卧室，屋子的墙壁是黄色的，屋内装饰有天主教的图腾以及半裸的男性图片。他以前是一名地理老师，在他离职后，学校还曾邀请他前去参加圣诞节庆典。“不过，在知道我成为灵媒之后，他们就不让我去了。”

在另一幅肖像照中，Marge Othrow和Emily Grote并肩站在一间位于克林顿山（Clinton Hill，布鲁克林北部）的黄色小屋中，通过入口处的窗户向外张望。Emily Grote曾是Marge Othrow的租户——当时，Marge Othrow已经是一名灵媒，Emily Grote还在公司里上班，但她正在觉醒自己的天赋。她发现，Marge Othrow能提供她所需要的帮助。照片里，Marge Othrow的身影在窗户的反光中略显模糊，犹如一个灵体。Emily Grote的身体则显得不那么虚无缥缈，她站在朋友兼导师Marge Othrow的身旁，目光坚定。在拍摄期间，Emily Grote说，她在考虑是否要追逐“今天这种生活”时曾举棋不定，因为当时身边出现了两种对立的声音，她14岁的女儿甚至曾直截了当地问她是否是个骗子。

Nikenya Hall是一名能量治疗师、直觉顾问。照片里的她坐在熨斗大厦（Flatiron）的共享工作空间内，她是这片狭小空间内唯一有生气的存在。屋子被装修成了最常见的办公室风格——一幅不具有冒犯性的几何装饰画加一盆热带绿植。她说，自己选择在这片租来的空间里为人们提供解读服务，而非自己家里或其他一些较为随意的场所，是想表现得更加专业，与客户建立信任。在镜头下，宁静的她散发着自信的气场，而身为黑人女性灵媒，她也很警惕他人会抱有的刻板印象。“我不想做那种收费5美元的占卜师。作为一名黑人女性，我不想被人误解。我有那种天赋，这一切不是预先计划好的。”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没有向朋友提起自己的新职业。

除了悬挂在墙壁上的神秘主义艺术作品、常见的护身符以及这一行常用的器具，这群灵媒和纽约其他任何群体中的人一样多元、各具特色。Thomas Freteur说，“他们可以是任何人，比如像你我一样。”不过，他们大多眉头紧锁，肢体语言也显示出他们有所保留——似乎有着某种负担。他们感受到的，是自己因具有灵敏的意识而背负的责任，还是来自他人怀疑的重压呢？透过Thomas Freteur的镜头，我们可以尽可能地走近他们的内心。

（翻译：王宁远；编辑：潘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