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焦】“捍卫生命的诗歌!”— 巴勒斯坦,投射在战争之外的艺术剪影

西方世界和巴勒斯坦的对抗也许是有史以来上演的最久的戏剧。这不是我的戏剧,虽然我觉得我是里面的一个小角色。我想思考我和这片土地的联系,我始终在这里生活着,直接去看它,而不是透过写及它的文字的面纱,那些文字通常都充斥着曲解和变形。——拉加.薛哈德《漫步巴勒斯坦》

巴勒斯坦这个名字第一次在历史中出现已经可以追溯到公元1世纪,公元前63年罗马共和国占领耶路撒冷地区并设圣城及其周边地区为犹太行省,经过之后近两百年的动荡,公元135年犹太人被驱逐出省,“巴勒斯坦”作为行省的新名字取而代之。而巴勒斯坦的近现代史,在经历了19世纪中期的波西米亚战争,20世纪的二战及多次中东战争之后,无法摆脱地被裹挟在巴以冲突以及与对抗西方的大背景下,整个近现代史几乎可以被理解成一部被稀释了的战争史。但战争,流血,并不能成为一个国家生命力的全部寄托。我们试图走到巴勒斯坦战乱的侧面,去关照巴勒斯坦人在战事之外的动人细节。

 

巴以隔离墙上的涂鸦艺术

约旦河西岸地区伯利恒的巴以分界线已经成了全球涂鸦艺术家的聚集地之一。2002年隔离墙建成,原意是以色列希望清晰地分隔开以色列与巴勒斯坦地区,并防止巴勒斯坦激进组织对以色列境内的袭击。而这面墙对于巴勒斯坦人来说则像是扎眼的耻辱柱,时刻提醒着他们领土被占领的现实。原本是作为“界限”出现的围墙逐渐成为巴勒斯坦人民发出呐喊的画布,也吸引着世界上越来越多声援巴勒斯坦的艺术家们以涂鸦发声。

当地时间2018年5月22日,叙利亚伊德利卜,叙利亚涂鸦艺术家Aziz al Asmar在一面损毁的墙面上作画,声援加沙冲突中的巴勒斯坦平民。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当地时间2018年7月29日,约旦河西岸伯利恒,意大利艺术家Jorit Agoch在以色列修建的隔离墙上绘制的巴勒斯坦少女塔米米的巨幅壁画。29日,因掌掴以色列士兵而被以色列军事法庭判处8个月监禁的巴勒斯坦少女阿赫德·塔米米及其母亲娜丽曼获得释放。塔米米成为巴勒斯坦抵抗以色列占领的象征。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当地时间2017年10月29日,约旦河西岸伯利恒,在伯利恒与耶路撒冷之间的隔离墙上,澳大利亚街头艺术家Lushsux创作了一幅美国总统特朗普和以色列总理内塔尼亚胡在亲吻的涂鸦。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当地时间2018年8月15日,巴勒斯坦大马士革,一名艺术家在Yarmuk难民营作画。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重返故土的巴勒斯坦音乐人

巴勒斯坦的音乐许多年来一直不为阿拉伯世界之外所熟知,巴勒斯坦音乐(近年来)过重的政治色彩以及当地音乐人几乎不涉及英语的音乐表达方式是可以想见的影响因素。这也是25岁的巴沙尔·穆拉德独一无二的地方—来自巴勒斯坦的英文流行歌手。穆拉德出生在东耶路撒冷,之后在美国接受教育,2014年回到巴勒斯坦开始工作并且创作音乐。“巴勒斯坦元素”频繁地在这位新生代歌手的作品里有所体现,包括歌词,编曲甚至唱法。有一些歌曲积极地反映了巴勒斯坦社会中的问题,虽然大部分人依然只透过战争了解这个国家的现状。“很多人对巴勒斯坦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而且被误导了”,这位音乐人在一次采访中说道。穆拉德2016年发行的歌曲《More like you》向巴勒斯坦社会里固定而古板的由性别决定社会角色的现状提出质问,同时也在视觉上向世界展示了一个战争基调以外的,积极而有活力的巴勒斯坦的形象。而穆拉德也不希望局限在巴勒斯坦人的身份上,而使音乐变得狭隘。“我以巴勒斯坦人,也以人类的的角度创作音乐......当末日来临时我们都只有“人类”这一个身份,我所诉说的挣扎和压力是普世的。”近日Spotify在巴勒斯坦和加沙地带推出了音乐流媒体服务,这也是第一次有公司将音乐流媒体服务覆盖到巴勒斯坦地区,许多当地的音乐人将因此受益,巴沙尔·穆拉德也是其中之一。因为他们很多时候无法离开境内去举行演唱会或参与音乐节的演出。事实上,据穆拉德自己透露,他的粉丝数已从30涨到了6500(自从音乐可以在Spotify上线)。虽然巴勒斯坦目前仍是阿拉伯国家中唯一没有实现4G网络的国家,但在战争的瞩目之下,一条与世界沟通的路已经搭好。

巴勒斯坦籍音乐人巴沙尔·穆拉德正在位于谢赫贾拉(东耶路撒冷)的录音棚。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伯利恒的拜尔霍特镇,巴勒斯坦籍音乐人菲拉斯·哈尔卜正在使用Spotify。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起义的艺术家

斯理曼·曼苏尔是当代巴勒斯坦艺术中极为重要的画家之一,被称为“起义的艺术家(an artist of the intifada)”。裹着头巾的女性形象作为一种特定意象始终贯穿在曼苏尔的创作之中,他本人对此的解释是:“女性形象象征着巴勒斯坦这片土地,也象征着革命与抗争。”曼苏尔居长期居住在耶路撒冷,而原因仅仅是“不得不这样”。长期居住在耶路撒冷意味着可以拿到一张“耶路撒冷居住证”,这带给如曼苏尔一样的巴勒斯坦人去到以色列城市或者欧洲的自由。虽然曼苏尔更想搬去拉马拉或者他的出生地,位于圣城北部的比尔宰特。

这是居住在耶路撒冷的所有巴勒斯坦人的困境。1967年(第三次中东战争后),巴勒斯坦全境被以色列占领,耶路撒冷老城区即东耶路撒冷也被以色列夺去,至此之后,这个“腓尼基人的土地”上的圣城似乎再也没有容纳他初代居民的决心了。曼苏尔描述他在耶路撒冷生活的感受时说,这里有一场隐秘的“反巴勒斯坦的战争”,除此之外,这里只剩一个旅游城市的空壳。“当你走进老城区,你只能看到满目的纪念品商店和餐厅,耶路撒冷不像原来那样重要了”。游客们从各地来到耶路撒冷朝圣,为亲眼看到哭墙而欣喜,而这个城市对于居住于此的巴勒斯坦人来说却遥远而陌生,没有血肉。

巴勒斯坦艺术家斯理曼·曼苏尔
斯理曼·曼苏尔绘画作品
斯理曼·曼苏尔绘画作品

卡兰蒂亚,战争压力下的艺术双年展

在卡兰蒂亚(Qalandiya),第四届巴勒斯坦国际双年展( Qalandiya International)在上个月顺利结束了(2018.10.03-10.30)。这个小镇曾经坐落过一个国际机场,现在则仅仅作为约旦河西岸最大的以色列检查点(进入耶路撒冷)被人们熟知。卡兰蒂亚对于现在的巴勒斯坦人象征着苦难,压迫和不公。大量的巴勒斯坦人为了生计从这里进入东耶路撒冷-通过那堵七米高的以色列所建的隔离墙。整个双年展的都在战争的大背景下孕育,展会的主策划人在回答为何以卡兰蒂亚命名时表示这是希望巴勒斯坦人“不要遗忘历史,并以此作为反抗的起点”。双年展以重建巴勒斯坦人的文化认同为诉求,大量呈现关于巴勒斯坦历史和传统文化的艺术作品。“巴勒斯坦人不是天赋的难民,从前-以色列建国之前-也曾有中产阶级,有精英文化”,艺术家Jumana Manna力求在她的短片作品中表现出这一点。第四届双年展的主题是“solidarity(团结)”,展区分散在加沙地带及约旦河西岸的各个城市,以及海外的伦敦,纽约及杜塞尔多夫。主策划人之一的Yazan Khalil表示:“很多巴勒斯坦人没有在各城市和地区进出的自由,双年展是一个了不起的成就,并希望艺术能唤起这个民族的团结,在这个困难时刻。”

巴勒斯坦画家Mahdi Baraghithi的作品在第四届Qalandiya International上展出。
第四届Qalandiya International现场
当地时间2018年6月8日,耶路撒冷,巴勒斯坦穆斯林获得以色列准许通过卡兰蒂亚关卡进入耶路撒冷参加斋月期间最后一个星期五祷告。据报道,巴勒斯坦40岁以下男子不准通过关卡进入耶路撒冷。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卡兰蒂亚小镇,拍摄: Federica Bueti
2018年8月6日,约旦河西岸新美术馆开放。投资建造美术馆的是卡坦基金会,基金会主席Omar Al-Qattan表示:“希望这座美术馆成为巴勒斯坦地区城市生活的缩影,作为巴勒斯坦城市一直缺少的部分。 图片来源:卫报
当地时间2016年3月31日,约旦河西岸Aseera Ashmaliya村,巴勒斯坦艺术家Ahmad Yasin在仙人掌上作画惟妙惟肖。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当地时间2018年3月1日,耶路撒冷老城,一名方济会修士在一场体育活动中与来自Terra Sancta学校的巴勒斯坦孩子们一起打篮球。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当地时间2018年11月28日伯利恒,一个巴勒斯坦小孩正在圣诞礼物商店里吹气球。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从任何一个切面去解读当今的巴勒斯坦,都绕不开“战争”这个主题。因为中东地缘政治和宗教方面的原因,巨大的矛盾冲突看起来仍会长久的伴随着这个苦难的国家。但这个国家强大的韧性和民族骄傲,也借着本国的艺术家和年轻人,以一种非战争的,更为丰富的表达方式呈现出来。正如艺术家斯理曼·曼苏尔在一次采访中提及的:“在巴勒斯坦籍艺术家的作品背后,我们的最大诉求就是尽力去展示我们巴勒斯坦的人民,我们巴勒斯坦人的身份和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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