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年满28岁的张轶婵，在上海女排打主攻已经有12年了。

12年如同一个轮回。她的对角位置上，曾经是老将何晴，中间有过中生代的陈一娜、曾经的天才少女奚希、小将杨婕，也曾是像金软景、塞拉这些外援们，现在也有时候是出生于1997年的小将仲慧……

不变的一直是张轶婵，从不会接一传、扣球线路不够丰富的小将，到如今，一传相对稳定、手法丰富的老将，上海光明优倍女排的这些年里，张轶婵一直很重要，或者说是越来越重要，进而渐渐和这支球队紧紧联系在一起。

2018年，是张轶婵真正飞跃的一年。2017-18赛季的联赛里，她真正撑起了金软景对角的位置，帮助上海光明优倍女排一路杀进了联赛决赛；随后，她在春天首次入选了国家队，跟随郎平教练和国家女排集训，参与了世界女排大奖赛、亚洲杯等国际赛事。

张轶婵最终没能进入世锦赛的14人名单，这似乎并不意外。但她的排球生涯，和她朴实的性格，好像如此契合。谁也不知道她会不会是又一个大器晚成的颜妮，但至少，这样一个属于老将的排球故事，意味悠长……

• “魔都大小姐”变身朴实老将

距离上海市中心大约50公里的东方绿舟体育训练基地，是不少上海专业运动队的训练基地。初冬的傍晚，这里已经有些清冷。排球馆里，上海女排的训练也已接近尾声。第二天（12月6日）她们将启程向北，开启接下来联赛“三连客”之旅。

作为这支球队的队长，出生于1991年的张轶婵恍惚间已经是一员老将了。现在回忆起自己这一路，她是如此平和和坦然。

张轶婵说：“老队员总归有点伤病的，毕竟那么多年练下来了，我前一段时间也是，有点腰伤反复。不过现在我真的很享受排球，就想好好保持状态，能够再多打几年。”

在这支上海队里，张轶婵一待就是12年。2006年9月，15岁的张轶婵进入上海女排一队，司职主攻。2009年，她和八一队的刘晏含闪耀了世界青年女排锦标赛，被看做是中国女排未来的重炮手们。

然而，在成年队中，张轶婵却没有那么快脱颖而出，只能通过一年又一年的磨砺，打磨着自己的进攻、一传和防守。在如今的女排体系中，主攻的任务最为繁重，主接六轮一传，大量的调整攻，拦网又是面对进攻实力最强的接应……

张轶婵在联赛中成长，渐渐撑起了上海光明优倍女排的主攻位置，尤其是2017-18赛季，仿佛是蜕变的那一刻终于到来——上海女排引进了金软景这一名世界级的主攻，而张轶婵则完全撑起了对角的主攻位置。

她没有闪耀的国家队头衔，没有球星的光环，却是这支联赛多年强队中的中流砥柱。对角位置人来人往，只有她一直在，而且一直进步。

已经开始的新赛季联赛，是张轶婵担任上海光明优倍女排队长的第三个年头，曾经这代表着期许，而如今，队长更多是责任，“其实联赛开赛前，大家心里都还不是很有底，我们最初的目标也是打进前八，现在这个阶段就想冲击一下前四，等能进四强了，肯定想冲一下决赛，要是能进决赛，就冲一下冠军……”

过往，上海女排一直被球迷调侃是“魔都大小姐”——表现总是起起伏伏，球员们的求胜欲望也不似其他球队那般强烈。这几年，随着高水平外援的来到，老队员们的成熟，这支球队倒是渐渐“踏实”下来，而这其中作为队长的张轶婵亦功不可没。

她一直很朴实，球风难言华丽，性格也很低调。亦如一直一起战斗着的老将张磊、老二传卞雨倩等人，她们一直踏实训练，踏实进步，最终，她们一直在这支球队，伴随着球队进步，伴随着年轻人的成长……

• 笨拙地努力着：终于走进国家队

27岁的老将终于进入国家队，这样故事在女排其实不多见。

太多人在二十三四岁的年纪就早早退役了，太多人在伤病面前低头离去，太多人选择了不继续走这条艰苦的专业运动员道路。但张轶婵坚持下来了，2018年，27岁的张轶婵首次入选国家队大名单，和小年轻们不一样，她知道自己也许去不了世锦赛、也许去不了奥运会，但她珍惜这个过程，不断地学习。

张轶婵说：“我是觉得，在国家队，认知和阅读比赛的能力上有了提高。还有就是跟着郎导（郎平）学习，我学习到了她身上对工作认真的态度，还有对排球工作的激情。”

从春暖花开到夏末初秋，她兢兢业业地在国家队认真训练——很多女排姑娘们都说，国家队的训练量之大、训练之艰苦，非一般运动员所能承受，何况张轶婵以27岁的“高龄”首次接触这样的强度。但她坚持下来了，参加了世界女排大奖赛，参加了亚洲杯，有限的上场机会，但她一直认真、珍惜。

2018年6月15日，中国女排远征德国的世界女排联赛，对阵土耳其的比赛中，张轶婵发挥出色，15扣8中的超高效率，让人眼前一亮。随后是9月的亚洲杯，张轶婵又代表中国女排出征，最终随球队在泰国夺得冠军。

作为主攻，隔网相对的接应位置聚集了世界上进攻能力最强的几位女排选手，而世界比赛的经验，也让张轶婵受益匪浅。

“参加国际大赛，能够最真切地体会到了现在国际上的打法都是以快速多变为主，因此我个人觉得我自己也需要在进攻上提速，要去适应这种国际打法，”张轶婵说道，“我觉得这非常好，让我去很好地体验了一下高水平比赛是怎么打的。隔网相对的强力接应里面，塞尔维亚博斯科维奇留给我的印象最深，确实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进攻和拦网都非常强。”

有一些人，也许不是年少出名的天才少女，但她们一直很努力。有时候，那些看似笨拙的努力，是比走捷径更需要勇气的选择。

对于张轶婵来说，大器晚成的例子摆在眼前——出生于1987年的颜妮，2015年28岁时才真正在国家队站稳脚跟，今年的世界女排锦标赛，颜妮荣膺最佳副攻奖项，拦网效率高居榜首，以31岁的年纪成为了这个位置上，世界最顶级的球员。

• 享受当下，享受排球

忙忙碌碌的2018年，从联赛到国家队、再回到联赛，张轶婵觉得自己很享受，无论是在国家队的过程，还是在联赛里和外援们互动，她一直在不断学习着。

上个赛季，上海光明优倍女排请来了世界顶级球星金软景，这位韩国外援和张轶婵同样司职主攻，一整个赛季的并肩作战，自然是少不得“偷师”。而这个赛季的外援，美国接应凯莉·墨菲则是一名进攻速度非常快的实用性球员。

张轶婵说：“金软景的性格很活跃，球技也真的是世界级的。她打球非常聪明，从进攻手法，还有临场应变能力，都是非常好的。她也会在训练当中，跟我们交流很多，对我们也是一个很好的学习机会。”

在整个中国女排联赛中，上海女排一直很特别，在内外援的引入上，这支球队一直走在前列，而当其他球队都是95后当家的时候，上海光明优倍女排又是“老中青”三世同堂，好不热闹。如今队里的三位元老级球员张磊、卞雨倩和张轶婵，后两位本赛季依然首发主力。

“像卞雨倩其实腰伤真的挺严重的，然后我也有些伤病反复，大家都是在坚持，希望能够有好状态，”张轶婵说道，“但真的，至少我自己现在，更多是真的享受排球。”

同样一句“享受排球”，两年前的这个时候就听张磊说过。竞技体育的残酷在于，不到而立之年，她们就被当成了“老将”，听到了职业生涯尾声的临近。但也正因此，她们说的那一句“享受”，如此可贵。

也许都是截然不同的职业生涯轨迹，但最终，在一切或光鲜、或辉煌、或痛苦的时光成为过去，无比享受着和排球相伴的时光，就很好。